崔某人被捕,地牢里的姑娘也终于被全部救出,好几对丢了女儿的家庭都眼巴巴地等在官府外头,一脸紧张。
因为女儿的失踪已经萎靡了好多天的父母们,终于在此时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个个红着眼眶,虽然已经站了个把时辰,却怎么也不肯率先回去。

终于,官府的大门重新打开,十三个姑娘几乎全都蓬头垢面,在看到等着自己的父母时,全部失声,哭着奔向了他们。

一时间,官府外全是这样喜极而泣的欢呼声,站在一旁围观的另一些百姓们也被这情绪感染,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这么些年来,南尺每一座城内几乎都发生过人口失踪的案件,可直到如今才有了重大进展,也直到如今,才有了被拐的姑娘还能重新平安回来的案例。

崔某人的被捕,让官员终于对所有的人口失踪案有了研究的方向,崔某人的手下也几乎无一疏漏全部被捕,此时被依次关在单独的牢房,进行逐一审问。

而审问的结果,终于也让见惯了世面的官员震惊。

从十几年前人口拐卖案的头一次被发现开始,到如今,崔某人他们经手的人口拐卖数量几乎是已经达到了数千人。

也就是,这十几年来,已经有数千对家庭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崔某人的案子很快就判了下来,所有能有迹可循的失踪案也都在酷刑下被迫吐出,当天,官员向上头禀明了这件大案,上层震怒,当即派出大批士兵从城门而出,分别带着不同地方的失踪资料,前去将那些被拐卖的人救出。

而崔某人,也因为这几乎丧尽天良的行为而判了死刑,不过因为最近才过问天娘娘生日,为了避免不吉利,延缓至秋后处刑。

崔某人被关在死牢,天天扯着嗓子哀嚎,其中哀嚎的有一件事情,让他们颇为在意。

那就是他已经无数次喊了有闲人庄庄主的名字,口口声声说陆衡风也参与到了此件事情当中。

一次两次,乃至三番五次,即便遭受了酷刑,依然不改其口。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官员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派人去有闲人庄请来陆衡风问话。

陆衡风早在听说崔某人被捕之后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因此此次被传问话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此次过去被问话,更是三下五除二就将嫌疑给摘除干净。

而崔某人,又落了一个临死前还要拖人下水的自私罪名。

这件大案以星火燎原之势快速展开,星火点点延伸到全国各地甚至于已经到了关外,其背后的黑暗与腐朽令所有生活平淡的百姓倍感震惊与害怕。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肮脏的交易存在,想想就让人寒毛直立。

此时已尽黄昏,一切事端都已落下帷幕,西边的阳光呈现金黄色,晕开了一圈的光。

大片的云是火红色的,高高挂在天空当中,偶尔有飞鸟振翅而过,西边已经落了一半的太阳早就没了灼热的温度,不再咄咄逼人到让人不敢直视。

南尺的夜晚又将来临,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推着车的弯腰加快了速度,收拾摊头的时时抬头望落日。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开始和结束。

陆衡风双手背在后头,带着面具的脸此时能明显地看出正在仰着,只是那双眼睛目光沉沉,却让人琢磨不清他究竟落在哪一方。

夕阳已下,黑夜笼罩。

陆千梦府内,晚饭已过,饱餐一顿的朋友们互相告了别,趁着夜色各自回了房。

他们已在陆千梦府内逗留了十天,见多了陆千梦和陆衡风之间的矛盾,现在已经决定不解决掉他们之间的决定,谁也不会提前离开。

房门一声声开了又合,屋外的吵闹渐渐停止,热闹被关在了房外,暂时被迫安静下来。

到了后半夜。

直到最后一个晚睡的人也已经熄灭了屋内的灯,一个已经为此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也趁此行动起来。

月色下,所有东西都变得朦朦胧胧,府内一盏照亮的灯都没有,这正好给了这个人一个很好的机会。

黑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也是安静的,是能够提供昙花一现的温柔照料,即便黑暗总让人不安,可它在人不经意时,还是悄悄地绽放了花朵,想要照亮前行人的路。

可这人现在要做的事情,虽然隐藏在黑暗中,却永远不与黑暗相融。

他即将害人,脸上的冷笑即使隐藏在黑暗当中,也能清楚地闻见他内心的恶臭,那是其心不正而已经阴暗的监牢。

月光下,他面上的面具隐隐闪现了几次,正是陆衡风。

他轻车熟路的从偏门进入陆千梦府中,府中的人早就已经入睡,谁也不知道陆衡风会在此时突然出现。

他跳跃在每一间屋檐上头,随后终于停留在陆千梦房间门口。

戴着面具的脸照样看不见模样,可面具的冷色已经能清楚的表明了他的目的。

崔某人被捕,自己被怀疑,这一切的一切,发展到最后的得益人一定是陆千梦,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猜到一定是陆千梦做的手脚。

“千千。”陆衡风望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道:“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为了能够得到你甚至将魔教覆灭,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跟我在一起,反而跟那一个野男人混在一起,他有哪里可以配的上你?”

黑夜中,没人回答他的话。

“今日崔某人被捕,一定也是你从中做的手脚吧,以崔某人的能力,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官府的人发现,就不会横行十几年了。”

他顿了顿,又道:“就到这里吧,你差点毁了我的前途,早就已经配不上我了,我今夜来,就是想给你一个痛快。好歹也是认识十多年,我也不忍心让你死的太难看。”

陆衡风说着,已经一脚踏上了台阶,火折子在他手里忽明忽灭,被风吹的到处乱晃。

南尺房屋全是木质结构,一旦火折子扔到了其中一处房屋,一定会牵连附近的房屋,到时候的死伤就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预计的了。

眼看陆衡风已经要将火折子丢下,一直监视着他的顾左顾右终于等不及了,闪身立刻将火折子抢去。

灯笼被点亮,黑暗褪去了一角,将来人的模样都照了个清楚。

竟是本来应该早就熟睡的陆千梦等人。

“怎么可能!”

“陆衡风!果然是你!”

陆衡风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一群人,除了一直住在她府中的那几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生面孔。

一个是南尺皇帝吴元兴,一个是在江湖中名望极高的小成道人,此时都目露不悦,盯着他。

一个是天子,一个是能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小成道人,如今他的真面目被这两个人发现,那便已经再也无法翻身。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群人中谁的身份那么特殊,竟然能够同时叫来吴元兴和小成道人。

好在,这疑问还没存留太久,秦疏白就已经笑着打破了他的疑问,淡淡道:“庄主的有闲人庄声名大赫,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正巧,这两位最近都对庄主的事迹很感兴趣,所以今夜我便特地请来两位前来看你,怎么样,是否惊喜?”

隔着面具,他们似乎都能感觉到陆衡风的狰狞,当然了,别说陆衡风了,就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蒋迁等人,也被秦疏白这一招给弄得极其无语。

陆衡风的名声太好,即便今夜他露出了真面目,可转眼又能瞬间在百姓面前说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

为了防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秦疏白这才请了两个一定能够让人信服人过来。

吴元兴自从青冥关一役之后就仿佛一夜老了十几岁,这对于一个已经处于花甲之年的老人来说实在是致命。

他对于秦疏白自然还是喜爱的,因此对于秦疏白的话几乎深信不疑,即便如今让他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突然出现也毫无怨言,更何况此时要见的,还是他在下午听着震惊的人口拐卖主要参与人。

陆衡风对于吴元兴的出现还不算太震惊,可是小成道人在这里,就让他十分惊讶了。

秦疏白挑了挑眉头,同小成道人友好地点点头。

而小成道人则一甩拂尘,道:“老道最近闲来无事,应小友之邀来看一场好戏。”

蒋迁他们沉默地看了一眼吴元兴,又看了一眼小成道人,然后默默地将视线全部放到了秦疏白身上。

偏偏秦疏白还十分淡定,任由他们眼神围观。

陆千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怒瞪着陆衡风,此时终于道:“陆衡风,你终于也承认自己也是魔教的人了?怎么?在外头不是把自己吹的名声很好吗?”

陆衡风没说话。

“你毁了我魔教,杀了我父亲,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后却道貌岸然的创办了有闲人庄,还宣称接收天下英豪,陆衡风,你这般做作,自己不会觉得恶心吗?”

陆衡风知道有小成道人和吴元兴在,自己一定是逃不掉了,所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夜色太深,吴元兴已经觉得有些冷,在他身边的小成道人立刻给他输送了一些内力,直到吴元兴感到身子暖和了,这才松了手。

“千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若不是你一直不答应嫁给我,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啊,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最尊敬教主的。”

“畜生,你知道尊敬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当然知道!若不是因为尊重教主,我又怎么会被你伤成这副德行之后还心甘情愿地要娶你!”

陆衡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摘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

蒋迁率先倒抽了一口凉气,自恃淡定的小成道人也被惊的拂尘也抖了一抖。

只见陆衡风脸上到处都是疤痕,如同沟壑一般纵横在他脸上,将好好的一张脸划成了鬼画符。

在这样的深夜,乍然看见陆衡风的脸,让所有人都不免吓了一跳。秦疏白更是眉毛一跳,连忙用手遮住了姚九歌的眼睛。

陆衡风已经很久没有将真面目露出,此时将面具摘下,让他有点不太习惯,而这点不习惯也终于在众人的围观当中恼羞成怒。

“千千,你总是说我狠毒,可你不是也和我一样?你看看我这张脸,被你用匕首一条条地划出了无数条血痕,我跟你求饶,你听见了吗?好痛啊,千千,我可是你未婚夫啊……”

陆衡风装腔作势地喊着痛,陆千梦冷哼了一声,面上因为他这些话而陷入了难堪的红,但很快就消散。

“陆衡风,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要划了你的脸?”

姚九歌的眼睛被秦疏白捂住,她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是听着陆千梦的冷嗤,配合道:“为什么?”

陆千梦哼了一声,道:“这个人自恃样貌英俊,以为凭借容貌就能赢得我的心,找了一个我爹出去的日子来我房间搔首弄姿,又是发出声音又是扭动身体的,小仙女,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恶心?”

姚九歌想象了一下,连忙点点头。

陆衡风的脸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因此没人知道他以前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一计不成,他又买了乱七八糟的药放在我的饭菜当中,想要引诱我当众出丑,你说,可不可恨?”

作为在场唯一一名女性听众,姚九歌气愤地又点点头。

陆千梦忆起往事,面色极其难看,可是因为在场有许多人,她这才勉强止住了心头的怒火。

她顿了顿,又道:“这畜生眼看我老是不中计,便想要强上,被我发现之后踹了他一脚,他一气之下便要杀了我,若不是被后来即使赶到的李叔制止,我可能真的会毁在他手里!”

在场的人除了陆衡风之外,都自诩正人君子,因此在听到陆千梦的诉说之后都觉得陆衡风的做派太恶心,而他刻意传出来的名声也在此时显得更加的狰狞又做作,小成道人一甩拂尘,摇摇头。

蒋迁的关注点却同他们不一样,他打量了一眼陆衡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嘿嘿嘿地笑了一声,道:“我听说陆衡风作为庄主身边却没有一个女眷陪同,我说,千梦那一脚……”

秦疏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蒋迁立刻怂怂地闭了嘴。

“魔教虽然向来名声不好,可我们从来没有草芥人命,相比之下,有些名门正派做的事那才叫作恶,他们甚至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小成道人“哎”了一声,摇摇头。

陆衡风仰天狂笑了三声。

“魔教就是魔教,你还指望这群人能够改变看法吗?千千,你真是太天真!”

他说着,双手一扬,隐藏在暗处的一大批黑衣人就全部窜了出来,最前面一批持弓箭的已经蓄势待发,还有一批装备了短弩站在弓箭手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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