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姚九歌以为柳盼英是在说笑。
单凭柳盼英一人,如何能扭转乾坤?

直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浓烟突然从各个角落里滚出来时,姚九歌这才发觉一丝不对劲。她立刻将秦疏白狠狠往后一拉。

可是发现的时机本就已经有些晚。等到她想开口让大家闭住呼吸时,已经来不及了。

姚九歌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长孙锦绣狠狠呛了几声晕倒在地上。一旁的欧阳衍抱着肆娘一副想要挣扎的模样,但随后还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姚九歌,眼中满是抱歉。

她有些着急的想要跑过去尝试弄醒昏迷的几个人,随后,一双温暖的手便在此时抓住了她。

姚九歌怔了怔,立马转头。

“狐狸?”她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掐了掐秦疏白的脸颊,有道:“你没事?”

秦疏白好笑的点头,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脑袋,简短解释道:“我多疑。”

姚九歌:“…”饶是在此番情况之下,她依然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的无语。

秦疏白简短的解释过后,浓烟背后,便出现了三道很久不出现的黑影。黑影闪至昏迷的长孙锦绣几人身边,不知喂了颗什么进去,才晕过去的几人便又立刻醒了过来。

几人都有些迷茫的看着浓烟中的对方,不太明白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柳盼英支走我的暗卫成功后,我就留了个心眼。”

秦疏白看着姚九歌一副等解释的模样,便笑着解释了一番。将自己的多疑,自己的准备完全都归结到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心眼上面。

姚九歌点点头。深觉带着秦疏白,简直万事不愁。

长孙锦绣才被迷昏,此时又被味道刺鼻的解药给逼醒,弄的他现在哪哪都觉得不舒服,甚至连吐出来的气都似乎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解药味。

他拍拍自己的脸,指着柳盼英便怒道:“苍髯老贼,皓首匹夫!卑鄙卑鄙!”

没想到自己准备的迷药在瞬间就被人攻破的柳盼英脸色很是难看。他看向姚九歌,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的发现,便又道:“早前听闻小酒公子能力出众,既懂幻术又擅阵法,如今一看,竟是连百毒也不侵吗?”

姚九歌脸色微白,瞪着柳盼英不说话。

“小酒公子在归来庄这段日子连我都瞧出了不对劲,你们几个竟然粗心到还未发现吗?”

姚九歌双手握紧,看着一脸等着被回应的柳盼英,心里打算着若是柳盼英再继续说下去,哪怕是豁出命她也要堵上那张嘴的。

欧阳衍天生没有好奇心,肆娘又因为刚醒,根本没有在意柳盼英究竟在说些什么。唯独长孙锦绣还算清醒,闻言很是好奇的凑到姚九歌身边,想要看出点什么。

姚九歌一掌拍向长孙锦绣的脸,将他推到了一边。

眼看周边没有人回应,蔡蕴之看了一眼姚九歌的脸色,心知可能是一个难得的奚落姚九歌的机会,因为迅速接下柳盼英的话,疑问了一声。

“这秘密说出来怕是会被世人厌恶,被所有人追杀,至死不休。”

蔡蕴之闻言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嘴。

柳盼英得意的看了一眼姚九歌,正欲继续往下说,站在姚九歌身旁的秦疏白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把将姚九歌扯入怀中,几分粗鲁的捏起她的下巴便凑了上去。

蔡蕴之看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十分。

姚九歌一把抓住秦疏白的衣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后便被更加缠绵的火热给勾的失去了清明。

紧接着,秦疏白难得冷了脸,一把将姚九歌抱入怀中,看着柳盼英,笑道:“我与小酒真心相爱,怎在你嘴中竟变成了一个让人嘲笑的秘密?”

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长孙锦绣愣了一会儿,随即佩服地不断鼓掌。对于秦疏白突然大丈夫的行为显得很是满意。而那先前还对秦疏白有些不满的心也在此时又变了变。

他看着姚九歌不知为何挑了挑眉头的模样,啧啧感叹了两声,心里眼里全是对于秦疏白和姚九歌的满意。

这两人,竟是连挑眉头的神情都这么统一,果真是般配。

随后,他看着柳盼英,好久没有活动的身子终于有了想要较量的心思,他同欧阳衍对看了一眼,互相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眼看着长孙锦绣同欧阳衍互相商量好了之后准备冲上去一个打前阵一个在后头随时偷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柳源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燕子堂外。

眼看着长孙锦绣做出一副要攻击的模样,隐约着似乎听到了机关持续转动的声音的柳源面色一白,想也不想的大声制止。

长孙锦绣扭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柳源的伤势还未好,这次也不知是在外头转了多久这才来到了燕子堂。但他明显看起来脸色比之前差了许多,看着便是一副随时就要倒下去长眠不醒的模样。

他抬头快速看了一眼不准备听劝便要继续往上冲的长孙锦绣,叹了一声,赶忙道:“你若是不听我的,机关道中的所有人都会死!”

长孙锦绣惊悚的瞪大了双眼。

“所有人?”

远处的蔡蕴之得意的接过话来,继续道:“我将所有来参加江湖论道的比武者全部引到了机关道中,哦,那个方才被阿衍放弃的比武者也是哦。”

没想到蔡蕴之心思这么歹毒的长孙锦绣气的连连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害了所有人性命的长孙锦绣此时连呼吸都显得很小心翼翼。

姚九歌转头望向燕子堂内,有些难办的皱起了眉头。

心无恻隐,大不仁也。

柳盼英这人,实在是没救了。

眼看场面一度陷入焦灼,姚九歌沉思了片刻,又道:“不拼吧,我们逃不出去,拼吧,那群江湖人逃不出去,拼还是不拼?”

她说着,将视线看向秦疏白。

秦疏白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心急。

此时柳源已经慢慢移到了他们面前,看着他们一副难办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抉择。他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机关道被我父亲开启,归来庄很快就会被毁掉。”

雪上加霜的消息一条条抛过来,姚九歌一时没了主意。

若是放在平常,拼死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不能,可是如今归来庄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江湖人,若是让她放弃所有人的性命只为自己,也确然做不到。

这也是长孙锦绣同欧阳衍此时的想法。

便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因此站在了不利位置。

柳源看了一眼燕子堂,继续道:“我有办法关了机关道,你们只管拿下我父亲。”

听闻,就连秦疏白也看了他一眼。

柳源惨笑了一声:“归来庄早就保不住了。”

他的神情看着很是悲怆,似乎是被现实打压过后,显得意外的冷静。亦或者是因为柳盼英对他的打击太大,此时的柳源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精神抖擞,整个人看来都看着很没有劲的模样。

“我身为归来庄的少庄主,战死也罢,病死也罢,被人唾弃羞愧而死也罢。可归来庄中的所有人,却都不可以死。以我一命换取众人性命,值得,值得。”

姚九歌沉了脸色。

柳源说完这句话后便毅然决然的朝燕子堂走去。想来是机关道被开启那时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因此虽然他话说的悲凉,可背影却很是坚韧,显示出一种巨大的决心来。

姚九歌心中震动,她看着柳源远去的模样,心中有千般万般的感慨想要喷涌而出。可紧接着,她眼眶一热,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是秦疏白不知为何突然捂住了她的双眼。

耳边是破空之声,是兵器相交之声,是蔡蕴之不知为何被中途抛弃而哀嚎之声。

随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姚九歌清楚的听见了长孙锦绣闷哼的声音,隐约间,还能闻到血腥味。

她心中着急,立刻拉下秦疏白蒙住自己眼的手,急急朝前看。

蔡蕴之不知为何被中途抛弃,亦或者是柳盼英将蔡蕴之当成了挡箭牌,如今挡箭牌失去了作用便被一把推到了一旁,形同弃子。

姚九歌捏了捏秦疏白的手心,随后跑过去一把抓起蔡蕴之,免得蔡蕴之碍事。她抓着蔡蕴之的衣领,看了一眼她惊魂未定的神色,勾了勾唇角,道:“看见了吗?你一人,在这江湖中,什么都不是。”

蔡蕴之不语。

燕子堂内柳源此时毫无消息。他们也无从知晓柳源此时正在说什么。只好尽量拖延时间缠住柳盼英。

此时场上能同柳盼英对招的除了秦疏白便只有欧阳衍一人。可如今欧阳衍满心只有肆娘。

肆娘虽醒,却始终不能回应他的每一句话,这让欧阳衍很是担心。

此时琴声又隐隐传来,琴声婉转,越来越响,到了最后,甚至嘹亮到姚九歌不得不捂住耳朵的地步。

欧阳衍一手抱着肆娘一手吃力的同柳盼英过招。动作间,渐渐也处于下风。

姚九歌看着,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喊道:“欧阳,你把肆娘交给我!”

欧阳衍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姚九歌暗骂了一声,肩膀却被秦疏白按了按,她稍稍缓和了心神,看向他。

只见秦疏白一双眼看着面前战局,手却紧紧按在姚九歌肩上,不让她动弹。

“欧阳衍在崖底必定被磨炼的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你,也不可以。更何况他要放手的还是肆娘。”

此时琴声还在持续。在此时却像是催命符一般,催的欧阳衍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如此下去,欧阳衍必定会伤于柳盼英剑下。

此时燕子堂内突然动静颇大,从里头逃出来的比武者惊魂未定,显然是对自己屡次三番置于险境很是吃不消。有身子较弱的,经过这段日子的刺激显然已经承受不住,脚刚踏出燕子堂,下一刻就晕倒在了地上。

机关道被暂时关住了。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柳盼英下手愈发狠了。他一招击退欧阳衍,随后刺向肆娘。

欧阳衍神色一冷,连忙挡住了攻势。紧接着,那剑便快速的收回刺向了欧阳衍的肩膀。

所谓高手,皆败于情。这句话果真是对的。

“听到琴声了吗?”

秦疏白突然的发问有些没头没脑,但下意识地姚九歌还是点点头。

“收服。”

姚九歌又是一愣。

“若是收服了我没把握欧阳衍还会继续喜欢肆娘。”

“他们两本身便是在两个世界,通过幻世珠的碎片维持的感情总有一天会破裂。你若不收服,等待他们的或许是另外一个地狱。”

姚九歌摇摇头,抓着自己的手很是不忍心。

毕竟是看着肆娘一步步而来的,也知道肆娘同欧阳衍的如今有多不容易。即便秦疏白说的再对,即便如今的情况如何的紧急,可她依然下不去手。

“收服。”

秦疏白又说了一边,身后的三个暗卫随即也一跃而起,看着似乎要将身边的人弄晕,免得被人发现姚九歌的能力。

姚九歌连忙喊住三个暗卫,直到将他们全部叫回之后,这才十分哀怨的看了一眼秦疏白。

“你就真的没有一点不舍之心吗?你可知,若是我收服了欧阳衍的心曲,他同肆娘便真的会形同陌路从此天下不相识。而造成他们分离的,可只是你简简单单的一句收服。”

“你若因为短暂的舍不得便放弃,那我劝你也莫要再活在世间,忘了无还,忘了你的族人都是怎么死的吧。”

姚九歌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重重一击。

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姚九歌看着欧阳衍渐渐缓慢下来的步子,闭了闭眼睛,像是在说服自己的善心一般。

善心那般多有何用,最后还是会变成害人的毒物。

她叹了口气,自虚空中拿出无命笛,仰头细细听了琴声的调子,在心中缓缓编了一首可以用以压制的笛音。

紧接着,她突然扭头望了一眼秦疏白,道:“你不必如此护着我,上次御书房火灾你为了不让别人知晓我的能力,甘愿拖延最佳时间不让人施救,如今又要将人打晕来掩耳盗铃是吗?我的能力无人知晓,这点你大可放心。”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是说好了要互相信任对方吗?”

秦疏白怔了怔,看着姚九歌的模样,挑了挑眉,伸手命暗卫又退回了暗处。

姚九歌看了一眼苦战的局势,那被化的很是黯淡无光的脸在此刻竟也显示出一股无端的媚色来,就如同在京城一般,不论做何掩饰,这媚色依然会不管不顾的显现出来。若是被有心人所知,天下之大,可供藏身的地方却很少。

好在千问阁消息遍及天下,倒是不必担心有谁会多嘴。秦疏白看着姚九歌挺直的身板,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不论如何周全,总会有漏网之鱼的。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姚九歌收了心神,已经将无命笛放在唇边,下一刻便要将琴声收回。不知为何,一直毫无反应的肆娘此时却像是有所觉一般,分明处在战场中央,却突然将头转了过去,看着姚九歌一副即将吹奏笛声的模样,不知是否猜到了什么,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悲伤。

姚九歌手一抖,差点便要将无命笛摔到地上。

此时笛声起,顷刻便收服了琴声。比起之前收服诉卿的心曲时来的更加简单。

姚九歌只感觉自己的心湖似乎在此时又多了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看了一眼。

如今两首曲子被收服,她……应该是能施展些简单的幻术了吧?

此时秦疏白突然离开了自己,一袭白自面前而过。她抬头,果见肆娘被欧阳衍一把丢到一旁。秦疏白此次而去,便是为了接住肆娘的。

姚九歌心中满是愧疚,连忙跑了过去,看着被秦疏白轻轻放下的肆娘。虽说现在还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可从她泪眼朦胧的面庞上,姚九歌也猜出了肆娘来不及说出的话语。

她轻叹了一声,抓起肆娘的手,很抱歉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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