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决定不留宿山林周边数里范围又再也没有打尖住宿的店凌衍便也只能带着小沙弥行走在夜色之中,幸好今晚月光明亮能够依稀见到一些,不然以这边山路崎岖难走程度绕是凌衍也哈不清楚。
小沙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如他这般年纪的孩子要是这么黑的夜还要走路那都得左顾右盼害怕东害怕西的,小沙弥虽是说是从小便伴着青灯古佛长大应该有佛光庇佑,可那东西就算有也应该是隐藏的,眼前这小沙弥胆子大就大在啥都敢去做。

当然,路上与凌衍拌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路上也并未十分乏味,凌衍若是觉得实在无聊了又故意去挑逗小沙弥,再惹得他嘟嘴或小声咕哝或高声大骂,当然凌衍也就哈哈大笑了。

另外凌衍想要重新为小沙弥取个名字,毕竟老是喊小光头虽说好玩可到底不是个人名,当凌衍提起来的时候小沙弥便是立刻笑着,“早就应该换了,出了寺庙我虽还是师傅的弟子,可行走江湖出门在外最起码得有一个想炸天的名号。”

然后就见小沙弥蹲在了路边的沙树下,后来又觉着蹲着不舒服索性就直接坐了下去,也不管地上的杂草锥不锥屁股,坐下之后他便掰着手指在胡言乱语。

“叫个啥名好呢?龙傲天?不行,太俗气了。王霸?有歧义也不行。要不就照着本家来请,大菩萨?可万一菩萨佛祖怪罪下来可咋办呢……。”

小沙弥竟是蹲在一边自己给自己想名字去了,凌衍哭笑不得,这小光头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是已经给他自己想出了好几十个响当当的名号来了,让凌衍都觉得这小光头是早已有着万全准备了啊,就算没有自己拐跑他早晚有天他也会自己个跑出去的。

最后万花丛中过,只取一花摘的小沙弥取了个现如今最满意的名字——断水流,取义来自那千古流传的诗句中的抽刀断水水更流,当凌衍问及为何取这么个名字的时候,小沙弥不,现在应该称呼为断水流,断水流昂着小脑袋说了让凌衍更加觉得无语的答案“因为听起来很骚包。”

“果真厉害”凌衍只能一边给断水流一个白眼然后又得伸出大拇哥故作称赞,他深知说是自己有着几句坏话定然会惹得断水流和自己折腾半天的。

云州赫州虽名义上是西南道的唯独两州,可中间并未有着真正的接壤,而是需要穿过一条山路才能抵达彼此,当然这条连接两州的山路自然而然变成了劫掠山贼的发财地方,反正这里有没有山贼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投亲奔友的穷人富人都得走,除非你不去云州或者是赫州。

朝廷也不是没有想过开辟条与贪蒙花离山远些的道路,可奈何山高地陡,而且仅现如今的这一条仅能通融一辆马车而过的路当初都花了不少的银子另外光是劳工便征收了整整三万人来,足足花了半年时间才打通两州的路,管中窥豹从此便能看出想在西南道打条路究竟是如何的难。

而为了应对山上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山贼,朝廷只能在这全场足足三十里长的官道上设立了一队兵马常驻,而这一队人数又没有太多,才一百来人而已,人数再多了光是吃穿这项花销就要折腾的当地的郡县受不了,毕竟西南道穷地太多,养兵的钱每年就那么些,不可能再说随意添加,更何况若是再多这一份开支,那些本就未曾捞得多少油水的官员们就更加不愿意了。

况且设置的这队人马是为了应对山上而下的山贼,装备自然不能太差,否则如何作战这样一来花销更是直接比得上一县所有衙役捕快每年的支出了。

不过虽说设置了这么一处守卫所,可每年还是有着许多商旅行人在这条路上丧命丢财,久而久之云赫两州的百姓都把这条路笑称为小鬼道,因为小鬼拦路要么少财要么没命。

断水流估计是深知小鬼道的威名的,所以在得知凌衍竟然打算就带着他两人便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有些紧张,凌衍骂他没有出息“就你这样子怎么跟着我混,再者如今山贼哪里还敢矛头,躲他们都来不及。”

的确,朝廷现在全力剿匪,连土溪山枭洪山这样的巨无霸山贼都不敢冒头了,更别提那些仅是小虾米的小股匪徒呢。

断水流还是有些紧张,轻声年念叨:“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商队一同跟着出发把,小心点好,我可不想名声还没闯出来脑袋便掉了。”

执拗不过断水流,两人便寻了个商队给了老板几两银子让其行个方便一同捎带着,瞧在银子的份上老板也就答应了。

一般商队行走小鬼道都会花重金寻些镖局或是本地帮派跟着护送,当然银子不少,毕竟走这趟风险挺大。凌衍与断水流寻的这家商队是来往两地做茶叶生意的,这次运的货有些值钱便找了当地有名的云虎帮的兄弟护送,给的不是银子而是足足十两金,这可是让茶叶老板心疼得不行。

凌衍问了“朝廷不是正在全力剿匪吗?另外路上也时有守卫所的兵马巡逻,为何你们还要花这么多钱财去找别人护卫着。”

老板只当凌衍是外乡人不知这边情况,便讲道:“话虽如此,可到底是怕啊,这几车可是一年的买卖出不得一丁点的错,路上是有守卫所的人是不错,可那帮人都是花架子,屁用没有点,倒是经常干那敲诈来往商户百姓的不要碧莲的勾当,真遇见山贼了跑的比谁都快。”

“至于你讲的剿匪,唉,咱们这些人也就当个真,只是觉得这山贼土匪啊大概是剿灭不完的,这大山这么大,躲进去了谁找得到,而朝廷又经常是个几下热情便撤兵的状况,这些年大家都看得麻木了。”茶叶老板何尝不希望山贼彻底剿灭还这条道一个清静,可也晓得难呐。

“这次应该不一样了吧,听说是京城来的大官亲自督战呢。”凌衍心里叹气,朝廷这些年来在西南道赫州大概是的确没得什么民心的,当地官员不思虑除掉作恶的土匪反倒整日想着搜刮民脂民膏,因为凌衍给的银子足够,茶叶老板也乐得和这位应该家里有些背景的年轻人说话:“我看悬,天下官员一个样,那位就算来了还不是坐在赫州城的楼子里喝茶吃酒玩女人,说是督战或者就连女人的阁楼都没下去过。”

茶叶老板忽然觉着话有些多了,便自己打嘴笑道:小兄弟这话也就是哥哥胡乱扯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人心隔肚皮,讲话留有几分心眼终究是要好些。

这个时候商队便开始出发了,凌衍同断水流共乘一辆马车,然后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断水流似乎是对外面的风景极为感兴趣不时地伸出脑袋去,然后偶尔也与那些骑着大马地云虎帮兄弟吹牛,说是自个多厉害,对这个脑袋上顶着戒疤却操着流里流气话语的光头小屁孩这些长得望着就不是和善的帮派之人自然就是故意恐吓了。

西难道山归山,水也归山,山水相间得十分相得映彰,反正沿途的风光不错,中途还在正前方的路上还出现道极为惹人注目的彩虹,然后引得断水流感概了句:“好大一只彩虹啊”

车厢里的凌衍听见这狗屁不通的话翻了个白眼,彩虹什么时候论只来说了啊。

行走一个晌午的时间,平安无事,路上遇见了两个骑着披甲骏马的守卫所甲士,的确和茶叶老板说的一样,本该是负责来往百姓不受山贼土匪劫掠的甲士竟是自己先要起了钱来,凌衍心想对于这些人得好好的管管了,打着朝廷的幌子收钱可真是厉害啊。

这个时候凌衍未曾发声,在甲士故作检查掀开他所在车帘子的时候凌衍神色平淡,断水流也是好好坐着,然后巡逻的甲士便策马离开准备赚下一笔银子去了,这商队行至半程的时候遇见巡逻甲士三批共计十人,给了的银子就有将近一百来两,让得断水流望着都流口水,询问凌衍能否让他在这条路上也做个甲士,凌衍敲了敲他的脑袋笑言“想得美”

当走完全程的时候车队的人无论是商还是那帮派兄弟都深呼了口气,这每次走都得提心吊胆所幸大家都安然无恙过来了。

云州与这小鬼道相连的是座小城,名字叫个安山,别看是座小城,因其是云州赫州来往的交汇之地繁华得很,街上叫卖的声音都能和两州的州城相提并论了,茶叶老板的目的地却并不是此处,所以他在进城的时候询问了凌衍一声是否还有其他去处,若是顺路的话可捎带着,凌衍笑着拒绝了,这接下来的路走着去便行了,茶叶老板也不强求,便往城门而去,进城的时候又是免不了一番人间常见验货的打点。

断流水人小鬼大,有着与面容极其不符合的心智,他讽刺“啧啧啧,这朝廷可真最是吃钱吃得厉害的地方,进个城都得那么多的银子,凌衍,要不咱们不进去了吧。”

“不,进去望望”凌衍便牵着断水流一同进城,望着那并不怎么高大却镶着金边的城匾心里自语:都说云州在你田辛手下一改颓废焕然一新,我便好好看看是不是你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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