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菎臣却不淡定了,干脆走上前问:“表妹哪里不好?为什么要贴膏药?是什么膏药?”语气之关切真是毫不掩饰。
沈茵立刻就翻了个惊天地的大白眼。

她这个翻白眼的毛病怕是改不了,只要一被坏情绪控制就得翻一个才解气。

凌安许是彻底惦记不上了,杜菎臣现在是她夫婿的最佳人选,今日杜菎臣来做客还是沈玉朝知道到后找了个借口把她送过来的,唐迎没回来之前还同他说了几句话,杜菎臣涵养好,即便无意于她,也不会对她态度上有什么明显区别。

唐迎赶紧满面歉意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的贴身女婢……”

杜菎臣松了松面色,一转头,沈茵咬着下唇盯着他,那目光只要不傻,谁又看不出来,他心里一阵乱烦沉闷,便慢慢走到游廊下去了。

“珍娘姊姊!”凌安静跨着骄傲的小步子走过来,脑袋习惯性的微微扬起。

她穿着宝石蓝的裙子,衬得洁白的小脸像玉雕的一般,红润的小嘴微微上翘,十分精致可人。

“没想到你在家里穿得这么随意,咦?你的梳篦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把玳瑁雕成一支花的呢!……那是什么花呀?……能拿下来看看吗?”

她的语气娇嗔又显得理所当然,以她的个性,就算张嘴要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她也不小气,只要是闺中密友,就算看上她的金银珠玉也不会舍不得……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唐迎头上,让她微微不适,那是陆仰亲手的雕的,她不想任何人碰。

这自然也与小气无关,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她心里重逾千金!

沈玉谦一看就明白了,便道:“梳篦插着发髻呢,取下来头发都要散了,你凌安静什么样的梳篦没有,我见过你有一把象牙的就很好啊……”

凌安诺听了眉毛也飞起来,沈玉谦居然知道自己有一把象牙梳篦?

只见她两眼笑得弯弯的说:“哦?这个你也记得?”

沈玉谦不动声色敷衍的点点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凌安静有没有象牙梳篦,不过挑个常见的材质随口一说罢了。

凌安静心里美美的,却撅了撅嘴看着沈玉谦说:“好嘛好嘛!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四姐姐把头发散下来,要不以后你送一把这样给我呗!”

沈玉谦淡淡道:“我又不逛女人东西的店,怎么知道去哪里买?”

“你不是会雕东西的吗?我叫哥哥也寻一块玳瑁,不如你……”

沈玉谦打断她:“我可不会弄女人的东西,我做的都是木工活儿,粗笨的家伙。”说完就往回走,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茵在旁一看,心里窃笑道:“这个凌家小姐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看上谁不行,偏偏看上个寡妇的小儿子,脾气又臭又硬,还不如选沈玉丰好一些呢!哼!高门贵女又如何,犯起贱来还不是蠢的要命?……”

脸上却换了热烈真诚的笑容,上前握握她的手说:“安静妹妹快别跟我五弟计较,他真的只会做点隔板啊,架子什么的东西,女人的东西确实是不会的……”

沈玉丰一看凌安静还是不太高兴,忙道:“栗子炒好了!茶也换了,咱们还是回厅里去坐吧!”

然后看着唐迎说:“珍娘一起去吧。”

唐迎立刻摇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此话一说,杜菎臣和凌安诺都无限失落的向她张望了一眼。

沈玉谦却知道唐迎不愿意留下来,便招呼着凌安诺说:“你不是最爱吃栗子,还不快进去?”

凌安许揽过妹妹的肩头朝里走,沈茵看着杜菎臣走在最后,假作整理裙摆,等他恰好过来是伴着他一齐走上台阶,露出细糯米一样的牙灿然笑道:“菎臣表哥喜欢吃栗子吗?”

杜菎臣心不在焉道:“还行。”

一看他眼角还瞧着唐迎,沈茵心里一酸突然呀哟一声叫,左腿一软身子便向他那侧歪去,杜菎臣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沈茵左手肘向后一滑,抓住了他的手,右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还好,幸亏表哥在,不然茵儿就要摔着了!”

杜菎臣想抽手却被她紧紧攥着,一张脸涨得通红,讪讪道:“是该,小心些……”

唐迎嗤地一笑,这些拙劣的路数倒是百用不厌,杜菎臣只是脾气好,又不是傻,人家可是榜眼郎,你这套把戏能吊到他的胃口才叫怪了呢!

出了院门她慢慢往春行阁走,穿堂下桔树旁一个人影孤单单长长的,像一柄收拢的伞,一抬头,却是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沈玉朝。

整个人也像一团阴影,不愿与光明并存。

不等他开口,唐迎就讥讽道:“你就这么由着她丢脸?杜菎臣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娶她,这样巴巴的贴上去又何必呢?”

听了这话沈玉朝的眼神更阴了几分。

“你知道什么,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非要让他娶了她!”

唐迎突然想到他对付沈际的那些阴手段,心里不禁打个寒颤。

杜菎臣可不能落在他们兄妹手里!不然自己于心难安!可是,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后走到他面前,仰看着他,沈玉朝原来不是这样暗到虚昧的眼神!他变了太多了!仿佛地狱使者一般不祥。

“你不把我当作妹妹也就算了,难道沈茵也不是你妹妹了?”

他仿佛听了什么笑话,整张脸都激动起来:“你怎么敢跟她比?如今我就是自己不痛快,也要让她痛快,她想要的东西我拼了命也要给她!你?我只有看见你痛苦,我才会痛快!”

唐迎冷冰冰的说:“好,我相信你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现在做的确是相反的事情!你明明就是在害她!她要的是毒,你也给?

以前的你是个多么聪明冷静的人,现在,你已经糊涂得不像个人了!”

沈玉朝厉声道:“敢说这种话,以为我不敢动你?”

唐迎无所畏惧的说:“秦椿这一生一直顺利,看似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逼死我娘,得到太太的地位,她如意的掌管了我娘留下的产业,而且得到父亲的宠爱,可是你以为她真的开心真的满足么?”

沈玉朝寒寒的瞪视她,那眼神,好像随时要掐死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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