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听你祖母说过,你四婶婶有个堂妹很不错,上次一起在你祖母的院子里打了一场牌,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对女人并不在意,可那次……却觉得似乎遇到了合适之人了……”
“当时家里又乱又忙的……这你也知道,再加上我毕竟也算不得年轻了,心里虽然满意,面上却不便表露的太明显,一来是怕她觉得我不够尊重,二来,是吃不准她对我的心意……”

“那这事儿,您也该去同四婶婶商量才对。”唐迎闷闷道。

“珍娘!”他微微探身向前。

“如今我对她甚是满意,可是她不知是否有所误解,还以为我是第二次娶继室,便以为我薄情寡恩的……其实你也知道的,爹爹并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爹爹是要女儿帮你去求亲吗?”唐迎故意可怜兮兮的问。

沈近山愣了愣,又僵硬一笑道:“不会……我怎么可能让待嫁的女儿去做这种事情!”

他舔舔下唇才说:“我是听说,你同徐珮琳有几分投缘……她还在你小婶婶面前夸过你来着,说你样貌出众,性子清爽可爱的,这不就说明她喜欢你嘛!”

“你看啊,她若真做了你继母,必定会对你好,也会对茹姑好,你不就担心你走后茹姑受苦吗?想来她那样性情品德的妇人,自然是个兴家带福之人,我二房不就缺这样的太太吗?”

唐迎愣愣的看着他。

他眼里有急切的期待,他从未在女儿面前显露过这样六神无主的神色。

他看来确实很喜欢徐珮琳!

唐迎也不欲他伤心的,唉!

“您想让我去说什么?”

“就说说我实际的配婚情况,再说说我性子如何,最后说说我二房产业不薄,我并不只靠那指挥佥事的俸禄活着,京城、山西和南洋都有铺子在经营的,最后再说说我……你如今可不是平常人了,你陆仰的夫人!她定然会给你几分面子的,不是么?”

他顿了顿道:“我呢,身体也康健的很,不是……才得了个小公子的么?呵呵……呵呵。”

唐迎咬了一下舌头才忍住没有喷笑出来。

大约看出她的表情奇异,沈近山又问:“怎么?你不愿意帮爹爹么?”

唐迎猜测他大概还不清楚自己都干了什么,因此做事妥帖这两个字还能勉强出口,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狂?

但是也不能把他蒙在鼓里了,秦岫和徐珮琳已经交换过庚帖!严格来算已经是夫妻了,秦岫的妻子也不是能随便惦记的。

看向他的目光里就带了点怜悯和内疚。

沈近山觉得仿佛看到了希望,女儿应该会肯帮忙,脸上就发亮起来。

“爹爹,那徐珮琳其实早有心仪之人了!”

“啊?”沈近山嗖地站了起来,面有痛色。

“不会吧!上次见她时也没觉得啊……她若一点相看的意思都没有,以她尊重自持的性子,也不会肯去打牌的吧!”

唐迎只得硬着头皮道:“她打牌时并不知道是来让您相看的,还以为碰巧而已……而且小婶婶也不知道她有心仪之人,因太太新丧也不便之后没几天便遇到了她心仪之人,两人兜兜转转三年才找到,都是格外珍惜这缘分,因此,因此上已经提亲了!”

沈近山胸膛起伏了好几下。

唐迎只看着他胸前的团花,这件袍子也是新做的,暗紫色配他白净的肤色,其实是很显年轻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样清楚?”

他语气苦涩又怀疑。

“因为她看上的是岫哥儿!”

他起伏的胸膛顿时梗了一下。

“岫哥儿?是……谁?”

“便是我秦家表兄,秦岫!”

“珍娘?!”

唐迎抬头与他对视,被夺了爱的失望弥漫在他眼里。

“最早这事儿也是听我舅母说的……徐家小姐和岫哥儿,其实三年前就遇到了,彼此是一见钟情,只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走散了,唯一的线索便是秦岫碰巧记住了她婢女的名字,……

前几日我正好听到徐小姐唤那婢女的名字……爹爹,这才是缘分!一个三年都没忘掉的名字居然还会记得,还恰巧被两厢知情的人遇上了……

最难得的是三年里,秦岫没有娶,徐珮琳没有嫁,也没有换婢女,两人日日都祈盼着还能重逢……您说,像这样的情,谁又能忍心拆散他们?……”

她迎上沈近山微微泛红的双眼。

“爹爹,这大概才叫情比金坚!……您也算是长辈,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沈近山的神情有点恍惚,半晌点了点头站起来。

“好,好一个情比金坚!好一个成全……好啊……哈哈,好!”

一边感叹着,一边慢吞吞的垂着头走出去,唐迎都不敢看他的背影……

沈近山走了半天了,唐迎才自言自语道:“对不住了,我就没做过一件让您高兴的事……”

第二天大早唐迎就起床了,开始梳洗打扮。

松果捧了一件柿子红的披风进来笑着说:“这是四太太刚叫人送来的,说早晚天凉怕小姐冻着了!”

唐迎瞥了一眼,那上面深青夹金线绣的羽毛纹富丽高雅,忍不住摇头:“这也……太鲜亮了吧!我恐怕穿不惯的……”

茹姑走上前轻轻捧起来抚摸着看:“不鲜亮的,漂亮!好漂亮!就穿这个!”

“好吧!待会儿试试再说。”唐迎妥协了。

这本就是穿给“他”看的,自己习不习惯有什么要紧。

发式照例是很简单的,透着小女儿的清致,妆容清淡,那也是因为这张脸生的得天独厚,肌肤如雪,五官妍丽。

因为披风鲜亮,里面便穿了月白的上裳,只在前襟上绣几朵木棉,下身是一条靛蓝色的长裙,唐迎习武,腰肢袅娜却十分有劲,圆满的桃子形的臀把裙子恰到好处的撑起,看得染秋和茹姑都甚觉惊艳。

“珍娘越来越好看了!”茹姑轻声的说。

“谢谢!茹姑也很好看的……”

茹姑还不惯接受赞美,早已羞红了脸。

“怎么?莫非我说了不算?要沈际说的才算对不对?”唐迎狎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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