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女菩萨往这厢走,我们在后面安排了禅房,更方便你们学佛。”原本几个虔诚的男弟子,早已被陆掌柜和智圆找理由打发了,现在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面容姣好,千娇百媚的年轻妇人。这些女人欢欢喜喜的跟着陆掌柜到了一墙之隔的庄上,陆掌柜的浑家虽颇有微词,只是进来的都是活佛的女弟子,也就没往心里去,也就让这些妇人都安心住下了。这些人有五六个一间的,也有三四个一间的,唯独那位叫做瑞莲的女子独自占了一间大房,稍微聪明一点的庄客都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只是都不说破。
瑞莲住进去的当日,陆掌柜就特地安排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庄客和丫鬟帮她收拾,自己一双冒上讲的无非是个空字,便是让我们摆脱这个欲字。只有到天人之际,才能解脱。檀越心田厚,慧眼浅,容易生烦恼啊!什么事都是一个缘分,强求不得的。”

陆掌柜此刻听了,对对方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这和尚还真是一个俗世奇人,我心里的事,像明镜似的,居然如数的被他道明了,对方真是一个活神仙啊。

智圆顿了顿,接着教化道:“男女之际遇,虽是圣人也不能无情,我看这女子,似乎也对檀越也动了凡心。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夫唱妇随,为之正缘,调情相爱,为之旁缘。我看这女子,不但聪明俊敏,而且能给男方带来许多贵气,檀越和她,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就是正缘了。我留她在此,就是希望檀越能和她成其好事,对我来说,也算是修成一段无量长功了。”

陆掌柜此刻已经被情字弄的五迷三道,哪里还能分辨出这里面的真真假假,猛然从师父那里得到这么一句大实话,早已把是非忘到脑后,更是激动得连忙下拜道:“师傅若能玉成,弟子此生不忘大恩。”

智圆连忙将陆掌柜扶了起来,宽慰道:“你也不要性急,过两天便是敬斋之时辰,起建庆贺道场,那时我自会替你想个法子。”

到了这一日,陆掌柜夹在人群中,再也不敢偷觑越来越明**人,勾人心魄的瑞莲,午时末刻,智圆讲禅的尾声时突然说道:“道在人心,人心原本是明镜无尘的。只因汝等众生,被红尘所扰,为情欲所迷,那原本明镜一样的灵明本体,便被尘埃给遮蔽了。如能被圣水一磨,自然就再次光华了,汝等既有诚心,今晚可到方丈室内去,取圣水,净灵明。”

智圆说完,下去了。陆掌柜和众妇人无不大喜,纷纷磕头念经,恭送活佛,午斋已到,各自散去。人影葱茏之际,陆掌柜感觉背后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回过头时,只见到一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世容颜,陆掌柜整个人都痴了,这偷偷摸摸的欲拒还迎让他越发刺激过瘾。

掌灯时分,佛坛周围钟、钹齐响,智圆、陆掌柜所在的房间内,放着一只洁净的瓦缸,缸中注满清水,智圆对着那缸水焚香念咒,而后画了三道符,焚烧燃尽后,将灰末落入缸中。便一一让妇人进来喝上一口,慢慢咽下,而后回房,而陆掌柜翘首以盼的瑞莲,则排在了最后。

陆掌柜心摇神往的将快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瑞莲领到方丈室时,天已大黑,外面像在白纸上抹了一层黑墨,走廊上的孤灯在风里面晃来晃去,周围静的有些让人后怕,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场法事后,怎么一下就像它不曾发生似的,心虚的陆掌柜吸进一口凉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瑞莲惴惴的在蒲团上跪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智圆才微微睁眼,问道:“下面是何人跪在那里?”

“弟子瑞莲恳求指点佛法。”

“你要闻什么道?”

“弟子只望脱离苦海,免堕轮回之苦。”

“法有大乘,小乘之分,又有家教,象教之别,皆能超脱轮回。却总以大乘为主,凡学道着,先须守三皈五戒。何为三皈,即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何为五戒,就是不贪,不嗔,不爱,不妄,不杀。佛家最戒一个‘贪’字,修下半辈子,或者修哪辈子,那就是贪。其次要戒妄,妄言、妄为,最难收拾。静、定二字就显得极为重要。静则不生邪念,定则诸妄不作。只是静、定须从悟中来,所以佛家最讲究一个悟字。”

就在此时,陆掌柜亲自送上一盘茶果,智圆喝完茶之后,借故从床榻上立起身形,准备另移它厢,为两人腾出一点地方出来私会。瑞莲虽对陆掌柜有意,只是当着智圆面,这么明目张胆的共处一室,哪里拉的下这张面子?瑞莲此刻扭捏着娇媚的身子,含羞不语,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颗心像猫爪一样。

走到门口的智圆瞥见后,正色道:“你这羞从何来?你二人分男女,在俗人眼中看去诚然。若以天眼观之,男女何来分别?譬如禽兽,原有雌雄牝牡,却在人眼看来,都是一般,何从辨别?我们圣教,何以为之混同无为?只为无物无我无男无女贵贱智愚,皆混同为一。况且我们修行,以灵行要紧,至于四大色身,皆是假托,臭皮囊终归化为尘土。所以我佛无撇去色身,斫足断臂,不以为意,故能成佛作祖。我辈凡是遇到济世为怀,救人急迫之事,皆当抛却杂念,舍身而为之。你如先存一羞念,明镜蒙尘,何能达到混同无为的境界?且羞字一念,是从色相中来,已先犯贪、爱二戒,何时又能悟道?而且我刚刚向陆檀越传授了无上心法,你二人在此潜心打坐,好生揣度,和尚我去也。”

从此之后,陆掌柜和瑞莲越发亲近,只要智圆不在场的时候,陆掌柜便开始对佳人毛手毛脚,后来竟亲嘴搂抱起来,瑞莲被智圆的那套野狐禅一忽悠,脸皮也老了许多,浓情蜜意之时,又哪里受得了陆掌柜百般勾引,很快便将静室禅房变成了一间花营锦阵。

哪知这事最终被陆掌柜的浑家知道了,大白天抓了两人一个现行后,原本想找个人说说理,周围那些女人却劝她也加入进来,她才发觉有些没对劲,立马像避瘟疫离开了娘家。

老丈人杨老汉看见女儿啼啼哭哭大白天一个人回到家里,详细一打听,得知女婿居然作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立马须发怒张,恨不得立马带人回去拆了那讲野狐禅的坛场。只是神佛这东西,在当世老百姓心里根深蒂固,绝对的高高在上。何况前些年杨老汉原本是一个敝帚自珍,家徒四壁的卖油翁,这些年行情见涨,当年借着女婿的光盘下了几间面店,生意越做越红火,此时财大气粗后,还是记得当初女婿的好的,而且女儿长期这么住下去,闲言碎语再一传开,难免会让他脸上无光。便开始调转枪口规劝女儿切莫意气用事,女儿双眼垂泪,絮絮叨叨一阵后,总算顿悟似的也把矛头对准了智圆和瑞莲,他们一离开,那她原先圆满的家不就回来了吗?

杨老汉这些年发家之后,每年回祖屋祭祀的时候,总会让几个道人摆弄水陆道场热闹一番,这些年生意做活泛之后,脑袋也变得灵光起来,这地上管不了的,这天上的总归有办法吧?就这么,他们找到了应安道,让佛与道来一场斗法。

这天,就在陆掌柜和瑞莲在大屋内正在浓情畅怀之际,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出来灭火。”陆掌柜一个机灵,连忙翻身起床,隔着窗户,早见到外面红光烈焰,将窗纸映得通红,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不能栽在自己手中,心中大急,连忙撇下衣衫不整的瑞莲,拉了一件长衫罩在身上,胡乱找根腰带栓上后,便破门而出。一面大喊救火,一面神不守舍,踉跄朝火光传来的方向奔来,只是走进一看,着火的后园中围站着许多僧俗人,都拿着灭火的器具和水桶,立在边上干瞪眼,却不动手。

陆掌柜当时就暴跳如雷大叫道:“快灭火啊,都快烧透了。”

这些人并不搭腔,也不行动,在那里七嘴八舌乱七八糟乱说一通,陆掌柜当时慌了神,此时静下来朝远处一看,却见后院水池中央似乎坐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摸二十多岁的样子,闭着眼睛,头顶上烧着明显的戒疤,他周围圆环形的池水中,火光浮动,将原本一个大水池变成了一个大火池。

被众僧人请来的智圆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骂了一声,也不说破,神情如常,双手合十,喃喃对周围的人说道:“恭喜各位虔诚修法,感动佛祖降下祥光,普照诸位,无量功德。水中生火,为千古未有之奇,这水火既济,这池中既沐佛恩,必有灵异,待本师将这位天使请入内室晓瑜神受,明早自会向各位宣示个中内情,本师现要施法,未免伤及无辜,请凡夫俗子速速退去。”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被智圆这么一点化,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智圆走上前阴狠的说道:“算你狠。”

“大家都是靠本事混饭吃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非得弄得两败俱伤?听说过朱勔大人吗?他对你这个办法很感兴趣,我们何不把这件局面弄得再大一点,你这样有进无出的,早晚会被人看出这里面的破绽。”

最近来的香客越来越多,陆家村的家底完全快被耗光了,智圆原本想干完最后一票,换个地方。此时听对方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伸头问道:“这事能包得住吗?”

“不是还有那个姓陆的顶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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