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们一群男子束手无策之事,你一个小女子一出马便迎刃而解,你说值不值的崇拜?”
庄涧说话时,两人都盯着不远处的阿信,少年手拿一柄细薄的匕首,手腕翻飞,极快将各种肉都处理好,端了一大盘送到庄涧面前,对于沈遥华的盯视视而不见,转身跑到护卫堆里吃饭去了。

“沈姑娘请。”

庄涧将一支精巧的银叉递到沈遥华手里。

“我觉得他的眼神不像崇拜我。”

沈遥华吃着盘中沾了粉料的美味肉片,眼光一直不离阿信。

庄涧轻笑一声算是回答,垂着眼细嚼慢咽不再说话。

沈遥华是知道有些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看庄涧的样子便是如此,她便也不再出声。

吃完午饭便是继续赶路,沈遥华睡够了不愿再坐马车,便跟在马车后面疾行,跑累了便随便抓个人带她骑马,骑一阵再下去跑,看得众人尽皆无语。

“哗众取宠!”

安春喜看了两眼,愤愤的撩下车帘,对着同车的弟子们道:“你们觉不觉得她这人心术不正,做什么总是背着我们也不问我们意见,说留就留说走就走,本来在墨中转转就该回去的,她倒好,非要跟着一群陌生男子去丰都,你们一个个连声都不吭,也不怕她把咱们卖了。”

“她要卖了咱们?”

胆小的叶秋儿惊的瞪大了眼。

“别听她瞎说。”

何惜瞪了安春喜一眼道:“不是咱们自己选的跟她同去么。”

安春喜回瞪,“那凭什么人家把她当贵客却拿咱们不当回事?”

“她不是帮人家小公子驱了邪么,人家当然会对她好一些,再说也没对咱们有什么不好啊。”

齐乐乐对于能吃饱睡暖行路不用双腿感到非常满意。

安春喜翻个白眼道:“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我懒得跟你们说!”

“不说不说呗。”

齐乐乐无所谓的撩起车帘外望,现下已是深冬,她们由南而出向东而行,凉意渐深,道路两旁的青绿之色也愈见稀少。

快过年了!

齐乐乐深深叹息一声,愈往东走离她的家就愈近了,她已经四年没回家了,原本一直待在山里也没什么奢望,现下出了山,又是一路向东,她突然很想回家去看看。

但那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别说山中规矩不许,就算她回了家,她家人也不会多么欢喜的,他们会因为多添了一个人吃饭而发愁。

“你怎么了?”

沈遥华的红扑扑的脸突然出现在车厢旁边,将发怔的齐乐乐吓的一呆。

“你没事吧?”

沈遥华一边拭汗一边奔跑着,望着她的脸,眼中颇为担心。

“没事。”

齐乐乐敷衍的回了一句,随手撩下了车帘。

她们这些人年纪基本都与沈遥华相仿,大也大不了多少,小也小不了多少,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放在她家乡,就算没有成亲也要开始议亲了。

别人都还好,多少有些少女初成的自觉,只有沈遥华还是孩子心性,从没有男女之防这一点上便看得出来。

她一直觉得沈遥华是最奇怪也是运气最好的。

不管是被大家漠视还是得大巫看重,她始终都是一种态度,不悲不喜不卑不亢,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讨好谁也不去厌恶谁,便是对她们这些不喜欢她的人也是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会对她不冷不热的吧。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觉得沈遥华有些可怜,可当她撩起车帘望出去时,沈遥华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大概是有什么话要与庄涧说,庄涧又不好意思坐在马上跟她说话,于是便下了马。

庄涧一停,十几个骑士和五辆马车便也停了。

不多时沈遥华跑到了马车前,低低嘱咐了几句,便又跑到了最前,与庄涧同骑而行。

齐乐乐与展纤纤上了小公子的马车,两人各坐一角面面相觑,心里都为沈遥华的话而觉得紧张。

因为是冬季,所以天暗的很快,吃过午饭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太阳已经隐了下去。

昏暗的天色,令她们的心也蒙上一层阴霾。

沈遥华说有人一直跟着她们,天黑前他们是进不了城的,说不定那人便会做出什么,所以大家要相护配合,除了看着小公子的两人,剩下的七人与骑士们居中或断后,她与庄涧和阿信则在前方探路。

“为什么她能发现我们却发现不了?”

齐乐乐有些悻悻。

“她本来就比我们厉害。”

展纤纤现在已经能平静的面对沈遥华和齐乐乐等人了,原本大家对她的定义是双面叛徒,因为她先是与别人一同告了沈遥华的状,之后却又站在了沈遥华一边。

在那之后,大家对她都有些排斥,沈遥华对她也没有特别的好与不好,所以有一阵子,她不太好过。

还好她挺过来了,当她能够平心静气面对别人对自己态度时,发觉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安春喜曾骂她像沈遥华一样是个木头人,她没觉得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她觉得沈遥华就很好,不像她们似的,每天尽是小女儿心思,一点点小事也要捕风捉影猜测许久,总觉得什么都与自己有关似的,最喜欢背后说三道四,今天说这个明天说那个,反正除了自己这世上就没个完人。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在东巫山中还没谁像沈遥华与柳鸳儿一般亲密无间的,所以她便愈发的羡慕起沈遥华来。

展纤纤没有刻意的对她示好,只是不管沈遥华要她们做什么时默默配合。

这一次也是,沈遥华让她们照顾好庄家小公子,那她便一定会好好照顾着。

展纤纤与齐乐乐这里还好,其他女弟子那里却有些乱,尤其是安春喜那里,不安与不满溢满了车厢。

“凭什么事事都要听她的,她说有危险就有危险,她说怎么就怎么?”

安春喜每一次必发的牢骚,大家都已经听惯了,平日里或附和或装听不见,只是现在谁也没那个心情。

沈遥华说身后有不明的危险跟随着她们,她们都是相信的。看来她今天并不是白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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