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是什么?”康德已经记不清当初自己向启蒙老师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个睿智的白胡子老头的回答是什么了。反倒是二十年前,刚加入那个‘地方’的时候,他的队长对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康德至今还记忆犹新。
“魔法便是武器,是刀,是剑,是杀戮。”很难想象时隔二十年后,记忆中队长那副冷峻的表情还是丝毫必现,康德甚至连当时他的环境都记得分毫不差——阴森可怖的暗室之中,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那情景,让他想到书中对于‘地狱’的描述。

左胸似乎有所感知,阵阵疼痛传入了脑海,将康德从阴沉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

螺丝镇的冬日阳光明媚,鼻尖是寒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稻草味道,让人无比的心安。眼前的学生们正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闪亮而纯真的痛苦中满满的都是好奇。

“魔法是什么。”康德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尾音稍稍压低,接着侃侃而谈“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就是老师我,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将一些魔法师的故事。”

“好啊,好啊!”听故事是每个小孩子天生的兴趣,即便是爱装成熟的缇娜和漫不经心的纳什,此时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很久很久以前,海蓝山上盘踞着一条巨龙……”康德将自己记忆中在酒馆听到的那些小说的桥段东拼西凑起来的故事,竟然也像模像样,一帮小孩子们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山了。

小孩子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教室,康德目送着一个个学生离开,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便是他想要的生活,至于魔法究竟是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没必要纠结。

他将手掌放在左边的胸口,方才的阵阵绞痛已经逐渐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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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政权的危机都类似于一座用纸牌堆叠而成的高塔,外力使其摇摇欲坠,可让它倒塌的真正原因,终究是内部的不稳定。

格维亚公国的都城在整个狭长领土的正中央,相比于其他大国的首府,格维亚的首都葛林城甚至连马尔克斯的一个富庶镇子都不如,破烂斑驳的城墙,衣着简陋的守卫,都在昭示着这个国家的贫穷与可怜。

格维亚家族所在的住所,说是宫殿,反而更像一个破败家族的大院,那些个房屋外壁的彩漆已经褪色,露出坑坑洼洼的黄土。而大殿内,此时正上演着一出血腥而残忍的悲剧。

格维亚三世,此时正穿着祖传的甲胄,手上拿着从墙上取下来的骑士双手剑,长期与沙漠部落的斗争让这位年老的国王依旧健壮的如同一头雄狮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傲气势。

当然,如果他的身上没有那些伤口的话。

宫殿内的侍卫此时早已横七竖八的倒在了破旧的地毯上,大殿的中央站着十数个武士,浑身穿着殷红色的战甲,从光泽上看来便不是凡物,与格维亚三世身上穿的那套祖传的‘紫罗兰’骑士铠不遑多让。十几个武士的手中都握着出鞘的长剑,剑锋上都是殷红的血液。

领头那人是个面容粗狂的男子,手上抓着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右手的长剑剑刃横置于女人的喉间,面色有些阴沉,纷乱的浓眉下是一双森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王座旁边站着的格维亚三世。

“没想到如今格维亚的皇室竟然不是那人的血脉,不得不称赞这份心机;不过现在你的往后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个真正怀有格维亚血脉的女孩现在在哪里。”男子手腕微微转动,剑刃割破了女人喉部的皮肤,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击在地面上溅起多多血花。

格维亚三世目眦俱裂,两只眼睛里全是愤怒的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男子手中的女人,看见国王脸上露出的痛苦与纠结,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脸色变得有些决然。

“不要!!”夫妻几十年,格维亚三世早已对自己贤惠妻子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此刻看见妻子的脸色,瞬间便明白她要干什么,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冲过去。

可还是晚了,这个世界最公平的莫过于死亡,它给予每个人自主的权利。

血花从王后暴露的动脉中喷溅出来,她美丽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光泽,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瘫倒在地板上。

领头男人脸上有些诧异,他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的决断。

苍老的国王将已经死去的爱人抱在了怀里,一旁的几个武士蠢蠢欲动,想要趁此机会上前制住国王,却被领头的男子挥手制止了。

苏兰维尔(帝国)信奉铁血与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不容亵渎的。

老国王并没有选择绝地反击,爱人的离开让他已经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而对于自己需要守护的那个人来说,自己的死亡,才是最好的保护。

紫罗兰之剑的剑锋,划破了紫罗兰铠甲,刺入了主人的心脏。

苏兰维尔的武士们静默在两具相拥的尸体之前,回剑入鞘,右手握拳置于左胸之上,低下了武士高贵的头颅。

许久之后,武士们才纷纷抬起头来,领头男子身边站着的副官出声问道:“线索中断了,现在怎么办。”

“啧啧。”一阵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领头男子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少装神弄鬼了。”

一个人影居然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起初他的身影有些模糊,片刻之后,慢慢变得凝实了起来。他的步子很慢,身上披着黑色的袍子,五官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左手拿着一根虬结的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完整而精致的骷髅,森然无比。

黑袍人缓缓走到了死去的老国王尸体前,挥舞着手中的木杖,口中念念有词。

一丝青色的光芒在老国王的尸身上亮起,如同一缕青烟一般,飘入木杖顶端的骷髅之中。

片刻之后,黑袍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领头武士皱着眉头问道,按照他的喜好,是绝不会与该死的魔法师打交道的,无奈此次事关重大,让他不得不放下心中的偏见与眼前的这个魔法师合作。因此刚才魔法师对着尸体使用摄魂术的时候,他也按捺住心中的怒意。

“在东边。”魔法师笑了一下,声音又阴森了几分。

“最东的东边。”似乎觉得自己表述的不够清楚,他又补充了一句,随后整个人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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