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定了要战,常勇便给众人分析:“建奴二十五人,皆为步卒,押着一百多百姓,走的不会快。从这里到发现他们的地方有八里,如今天色尚早,他们这是要赶在天黑前到渡口渡河。我们有两个方案。其一,奔袭渡口,解决渡口守军,守株待兔。其二,建奴如果不休息,午时可以到林子东边,我们埋伏在林子里,趁他们中午疲惫,杀他个措手不及。”说完静等李爽选择。
很明显第一个方案成果大,但是要奔袭,要解决掉渡口守军,虽说守军不多,但是属于小型的攻坚战,难度太大,再说万一走漏了一个,必然会前功尽弃。想到这里,李爽果断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半路截杀,打不过还能跑。

定了作战方式,众人开始讨论具体的战术,常勇打算用自己做饵,将建奴引的分散了,再分而击之。李爽直接就把这想法否决了,对常勇说道:“常叔休要以身犯险,不值当的。”常勇顿觉感动。

李爽暗道:“开什么玩笑,这是猛将啊,带在身边多有保障!”

李爽道:“常叔倒是不必做饵,只要如此这般就行……”

冬日的北方没有什么景致,天寒地冻,前两日又下了雪,这些天天气晴朗,雪化成了水,道路泥泞不堪。一个清兵百长将长枪从肩上拿下来,拄着当做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边走嘴里骂骂咧咧,本来大军破了获鹿,镶白旗的满洲大爷们抢够了女人和钱财,该他们这些汉军旗的享受一番了,哪怕剩了点残羹剩饭也好过啥也没有,结果一大早佐领就命他押着这些汉人俘虏去渡口,还特别嘱咐这些都是民壮和挑出来的美貌女子,是专门孝敬固山额真马光远的。攻下获鹿,马光远便被抽调北上,劫掠这种活自然有人帮他干,副都统有心往上升官,专门挑出了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奴仆,让佐领给送去,结果佐领忙着寻欢作乐,把这差事压给了个百长。百长是一千个不愿意,却也没办法,只得拉着队伍一路向渡口而来。

走了大半天,眼看太阳高升,百长走的头上冒汗,索性摘了碗帽,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和脑后拖着的金钱鼠尾。百长拿手擦了擦头上汗珠,一斜眼,正看到民壮中有一个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百长顿时大怒,抽出鞭子,照着那民壮就打,边打边骂:“死不尽的蛮子,谁让你抬头看,看我不打死你!”长鞭甩开了噼啪乱响,抽在那民壮身上,把衣服打的布片乱飞,在身上抽出一道道口子。那民壮也不躲闪,咬紧了牙一声不吭,仔细看时,这民壮大概二十岁不到,头上竟梳着一个道髻。

百长抽了一阵,打的累了,又怕打出个好歹,没法跟上头交代,恨恨的扔了鞭子,寻了个石头坐下。四周的士卒也跟着纷纷坐下,一时间怨声载道。正吵嚷着,百长忽然喝住了人们吵闹,倾耳仔细听,仿佛听见了马的嘶鸣声。百长看向林子,寻着声音方向,隐约看到有一匹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动弹不得。百长大喜,走这一遭正愁没了入项,如今白捡一匹马,卖了少说十两银子,怎么不叫人高兴?

百长随便点了两个人,去把马带回来,还特别嘱咐别伤了这钱疙瘩。好不容易休息会也不让人安生,两人老大不情愿的站起来,慢慢腾腾的往林子里挪,心里寻思着一会弄折一条马腿,让那马走不了,大伙好杀了吃肉,也好打打牙祭。

百长指挥着其他人生火的生火,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打算趁着功夫吃了饭再走,也好恢复恢复体力。一边等着饭熟,一边与手下吹牛打屁。

等锅里煮熟了糙米和肉干,一阵香味让人们住了聊天。百长正要捞肉块吃,忽然觉得不对劲,猛然回头,努力看着林子里,马还在那困着,却已经不再嘶鸣。去牵马的两人在马前面站着,一动不动。百长一开始以为两人偷懒,可怎么看也不像,而且看着模模糊糊的让人莫名的心烦。当下也不吃饭了,留下十个人看着俘虏,带着其余的人跟着他进林子里去查看。

虽是晴天,林子里却总有一股雾气,让人觉得像在眼前挂了一道薄纱,想努力看清楚,却总是差一点,让人颇觉厌烦。越到跟前,百长越觉得不妙,等带着众人走到那两人跟前,顿时一股寒意从头灌到了脚,只见两人脖子上勒着一道绳索,一根两头削尖的长棍,一头插着地,一头却插进了两人的胸口,血流了一地,与泥土黑乎乎的混成一片。再看那匹马,不知被谁用木头削成拒马围了起来,缰绳被钉在地上,四周还铺上了枯枝败叶做遮掩。

此时,只听林子外面一阵喊杀,张达、赵四、刘刚、钱满、李大用五个人骑着马绕过了建奴做饭的地方,从留守建奴士卒的身后杀了过来。在林子外面的士卒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又缺了主心骨,一个个目瞪口呆,大刀劈在头上都忘了躲。

张达、赵四都是上过阵、杀过人的,砍杀绝不手软,其他三人也都剿过匪,眼前的场面也能应付的来。五个人纵马组了个小扇面的阵型,一阵风似的跑过,大刀兜头便砍,一次冲锋就砍倒了一半,一时受伤没死的哀嚎震天。五人驾着战马跑了个小弯,转过来重新冲锋。剩下的建奴士卒都是打顺风仗的,一个照面被对方砍倒了一半人,个个觉得手脚发麻,等看到对面五匹马调转了马头,又发起了冲锋才想起防御,仓促间有的拔刀,有的拿枪,乱作一团。

百长领着十几个人在林子里,听见外面厮杀声,举目远望,正好看到了张达等人的第一次冲锋,眼看着几个手下被砍翻在地,百长心知不好,暗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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