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yenne,你病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眼前的金发女医生轻轻地摇头,“我不能批准你出院,你至少还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直到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疯!Sarah,我的精神没问题!”

“我们相识十几年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害你的,你要相信我,你现在的状况很差。”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孔映大声咆哮。

“冷静一点,你这样是不行的,恐怕我又要给你注射镇静剂了。”

几个护工扑上来,孔映极力挣扎着,针头还是被精准无误地刺入了静脉。

“Cheyenne,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听话。”

黑暗随即吞没了孔映的视野,留在她耳畔的,就只有Sarah温柔得令她颤抖的声音。

闹钟响了。

孔映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她大口喘着气,反复确认着周围的环境,直至终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康复院,才慢慢平静下来。

是梦。

只是个噩梦而已。孔映安慰着自己。

她慢慢爬下床,双手扯开厚重的窗帘,碧海蓝天立即映入眼帘。

棕榈市NOSA公寓,意为North of Seashore Avenue(海滨大道之北),位于市中心最贵的地段。顶层这套超300平方米的三房两厅奢华复式公寓,装潢相当讲究,一水儿的Jean Prouvé(让?布维)法式家饰,一灯一件都价值不菲。顶棚吊得极高,从巨大的落地窗和阁楼斜窗透过的光将室内照得明亮。

电视画面被投影在整面墙上,声音甜美的女主播正播送早间新闻,厨房里传来咖啡机嗡嗡的声响,孔映慵懒地倚在料理台边,慢条斯理地往面包上抹着鱼子酱,开着免提的手机里正传出阮沁轻快的声音:“学姐,我拿到坂姜制药的offer啦。”

“你放着美国的高薪工作不做,偏要回来做什么?”

大概是许久没起得这么早了,孔映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就可以和你在一个城市了啊!我已经订了下个星期回国的机票,我待会儿把航班信息发给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接我啊。”

“我又不是天天闲得没事做,机场那么远,你自己打车过来。”

孔映对一切与飞行有关的事物都讨厌至极,无论是飞机、机场,还是机场高速,更何况上次从机场回来还撞上一件命案,在交警大队一直被扣到天快亮了才出来,她对那片区域更加敬而远之。

“怎么这样……我还以为你回国后会慢慢变回一点以前的性格呢,没想到还是这么冷漠,人家好伤心……”

“我把我家地址发你,到时候门口信箱给你留钥匙。”

听到这话,阮沁一下子精神了:“真的?我可以住你家?”

“不然呢,像你这种从来不提前找好房子的……”

“嘿嘿,还是你最好啦。”阮沁甜腻地笑着,“对了,今天是不是你回归的第一天啊?你有一年没见病人了吧?紧张吗?”

“有什么可紧张的……”

隐约地,孔映听到一声什么“突发消息”,电视里女主播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本台刚刚得到消息,著名艺人颜晰今早在演唱会现场彩排时从舞台跌落,已紧急送院治疗……”

正在慢条斯理地往面包上抹鱼子酱的孔映停住了手:“阮沁,我得走了。”

“别啊,学姐,学……”

孔映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奔进客厅死死盯着布景墙,电视画面中出现了颜晰的大头照和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宝和医院的大楼。

“据知情者透露,颜晰的伤势极为严重,目前已陷入昏迷……现已有大批媒体和粉丝聚集在医院等待结果……”

浓缩芮斯崔朵做好了,咖啡机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只剩电视里一片嘈杂。

手旁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

“孔映吗?我是温沉。”

孔映听到这个名字,脑中某根细小的神经似乎被电了一下。

“谢天谢地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家吗?颜晰的新闻你看到了吧?”

温沉是宝和医院的大外科主任,是心外科方面的专家,和孔映是工作伙伴更是朋友。

“刚看到,他被送到宝和了?”

“是啊,今天是你第一天复职是吧?颜晰那边我初步看了一下,伤情很复杂,骨科那边紧急会诊了好几次也找不到万全的手术方案,院长叫我打给你,找你过来看一下。”

“手术资料发我邮箱,我过去的路上看。”孔映撇下面包和没来得及喝的咖啡,抓起外套和包包,冲出了门。

姜廷东接到颜晰从舞台跌落重伤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去往MG娱乐的路上。

棕榈市的早高峰交通向来糟糕,平时五分钟的路要走上半个小时,当他正为被卡在狭窄逼仄的临海路上不悦时,颜晰的经纪人郑浩舜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说颜晰从舞台跌落,重伤昏迷。

高空跌落,生命垂危。

姜廷东了解到这八个字,就觉得够了。

他向来是冷静的。

颜晰是MG娱乐公司的当红艺人,姜廷东则是同公司的制作部长,颜晰出道以来,两人合作过无数大热专辑。颜晰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位居幕后的姜廷东有一半的功劳。更何况,两人还是相识数年的密友。

“送哪家医院了?”

“宝和医院。”

宝和医院?这个名字对姜廷东来说并不陌生。

收敛了隐秘溃散的表情,姜廷东在脚下发了力,车胎在急速摩擦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只见整个车头几乎是原地掉了过来,高速奔上了相反的路。

“哪个医生接手?”车窗外的风景击电奔星般后退。

“是一个姓金的医生,据说是骨科的副主任,很有经验。不过医生也说了,因为颜晰哥的脖子摔断了,所以手术很有难度,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我正在路上,马上到。社长在巴黎出差,短时间内赶不回来。媒体那边你先挡着,等手术结束后再说。”

深灰色的欧陆在临海路上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随着狭窄的海岸线一同消失了。

孔映的法拉利488几乎是擦着几个记者的身子进的医院大门。

车是昨天才从交警大队提回来的,连清洗都没来得及,蹭了记者们一身的灰,可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追逐头条的狂热。

宝和医院的正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孔映一下车,有眼尖的记者瞄到了她胸前的名牌,叫了声:“是骨科的主任!”

这一叫可不要紧,媒体就像噬尸蝇闻到血腥味,一下子从四面八方簇拥了过来,话筒相机像密集的触角,几乎要戳到孔映脸上。

孔映嫌恶地用手臂去挡,却挡不住连环炮弹般的提问。

“医生,颜晰的伤情到底如何了?给我们透露透露吧!”

“据说颜晰伤到脖子,可能终生瘫痪,是真的吗?”

温沉和医院的保安们早就得了院长的命令在门口守着,他们一见孔映的车开进来,就往两旁推搡媒体,试图辟出一条道来。

“好久不见。”温沉在拥挤的人潮中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医院大楼里迎。

的确,他们已经一年没见了。

当她重新站在他面前,这一年来温沉再煎熬不过的等待也成了过眼云烟。

他也曾想象过他们再次相遇的情景,他也告诫过自己要冷静,可是等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只是看着她从车上走下来,他的心就已经乱作一团了。

孔映在混乱中被推搡得天旋地转,几乎缺氧。

“没事吧?”温沉见她面色不佳,不免担心。

“没事。”孔映多少还是受了清早那场噩梦的影响,早上没吃饭又导致血糖有点低,脸色微青。

“本来我是没打算通知你的,你一年没上过手术台了,身体也还在恢复,但院长说这个病人太特殊,执意让你过来……”

“你不必担心我。”

那把柳叶刀早已长在她手上,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摄影师的相机,狩猎者的枪,拥有着最本能的记忆。

两人下了电梯,一路往骨科疾走,过路的医生护士们先见着温沉,都显出相当恭敬的样子,一个个跟他打招呼:“温主任。”

然后大家的目光再落到孔映脸上,都有点难以置信。

一年前车祸后她被匆忙送去美国治疗,连工作交接都没来得及办。医院暗地里流言满天飞,什么残了、疯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一个可能性都没落下过。

一个被疯传再也不能上手术台的“天才外科医生”,怎么就神色如常地突然出现了呢?

“颜晰已经上手术台了,病历你看了吧?C3颈椎骨折脱位,脊髓还算完好,但已有呼吸麻痹的迹象,在救护车上已经做了气管切开,现在决定做颈部脊椎后路手术……”

听到“后路”二字,孔映眉头微蹙:“主刀是谁?”

“骨科的金远光副主任。”

孔映的脸一瞬间冷冽了下来:“是他说的要做后路手术?X光片和MRI(核磁共振)我都看过了,这种损伤只能做前路手术,做后路手术预后根本不行。你是大外科主任,就这么由着姓金的胡来?”

声音明明不大,温沉也多少从院长那儿听过这一年来她的状况,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在面对这样的孔映时,仍旧感到陌生。

“前路手术风险太大,一旦失败,患者面临的就是终生高位截瘫……孔映!孔映!”

孔映并不再听温沉的劝,往前快走了两步,撇他在后面,一转身进了骨科手术区。

“不好意思,这里是手术区,不能随意进入的!”手术区的值班护士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闯了进来,立即出声阻止。

孔映将胸前的工作牌拽下来扔到桌子上,就像是精准计算过物理力学,直接弹到护士的眼皮底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找刷手服?”

护士看到工作牌,觉着这名字陌生,可来人又是这个气势,她不敢怠慢,只得马上取了一套刷手服递过去。

换装完毕,孔映立即冲到水池前刷手,然后一刻也不耽误,举着手就往手术室里赶。

护士望了一眼还被扔在桌上的工作牌,喃喃道:“孔映博士,骨科,主任?”

“小梁,你念叨什么呢?”护士长走进来,见她一脸茫然,便问她。

“护士长,我们骨科有主任吗?这个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

小梁将孔映的工作牌拿给护士长看,护士长捧着细细瞧了,如释重负又满面欣喜:“总算回来了。”

“回来了?那这个孔映……真是主任?”

“当然了。”

上班才没几天就得罪了顶头上司,小梁心里打鼓,可这也不怨她啊,她怎么知道从未出现过的主任今天会从天而降。

不过说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个名字,她似乎听别的护士谈起过,不过她没有上心。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超过三十……”这种资历尚浅的医生,怎么能做到主任呢?

“小梁,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看孔主任。”

“她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

孔映是宝和医院骨科的骄傲,护士长说起她的经历,自然如数家珍。

2001年,14岁的孔映被斯坦福大学破格录取,两年时间拿了生化、经济双学士学位,之后留在斯坦福读医学博士。博士毕业后,她进入世界排名第一的克利夫兰诊所,从住院医生一路做到主治医生。两年前,她受邀回国,加入宝和医院,任职骨科主任。

“怪不得那么年轻。”小梁感叹,又有些疑惑,“那她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上班了?”

“唉,还不都是一年前那场车祸闹的……秦院长没了,孔主任也……”

那场事故是宝和医院的禁忌,护士长不愿再往下说,只得摆摆手,换了个话题:“孔主任进手术室了?是那个明星的手术?”

“啊?嗯,看到她往一号手术室去了。”

护士长吃了定心丸,暗暗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正好赶上孔主任回国,一定有救。

手术室里,金副主任已经开了皮,看到这摔碎的颈椎正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见孔映急匆匆走进来,在护士的帮助下穿了长袍戴了手套,金副主任大出了一口气:“孔主任,您可算来了!”

进手术室前他就听说院长去找了孔映,于是一直在等她来。

他本以为孔映会回个微笑,或跟他寒暄一下,结果后者正眼都没瞧他。

金远光虽然年龄和资历都比孔映高,但碍于后者“正主任”的职位压着,还是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立即让出了主刀位置。

孔映站过去:“现在开始C3脊椎前路手术,希望大家配合我。”

几个助手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不是说要做后路手术吗?怎么又变前路了?没听说啊。

“做前路的话,椎弓根螺钉很难固定,对精确度要求太高……”金副主任试图向孔映解释,却被孔映一个狠厉的眼神撅了回去。

“0.2mm的精度你都固定不了螺钉,你这个副主任是吃干饭的吗?”

“这……”金远光被孔映呵斥,憋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金远光自认资历不浅了,跳槽到宝和医院之前他在医大是副教授,大大小小头衔不少,也没少参与过高难度手术。可不是所有医生都能像孔映那样技艺精湛游刃有余,她现在说这样的话,不是强人所难吗?

助手和护士们也被噎得目瞪口呆,心想孔主任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医生,怎么样?”孔映抬眼问道。

孔映站台,负责麻醉的赵医生不敢怠慢,赶忙回答:“目前还算稳定。”

孔映看不到颜晰那张傲气斐然的脸,但在她没有被弄丢的记忆里,她清晰地记得,这些年的人生低谷,都曾有颜晰的歌做她的精神支柱。

如今这个光芒万丈的人就无声无息地躺在她面前,她手握他的生命,怎能不尽全力?

颜晰,你信我。孔映在心里默念。

姜廷东匆匆赶到宝和医院的时候,媒体的数量已经庞大得影响到了医院的正常运营。姜廷东是MG娱乐的顶级制作人,记者对他的面孔烂熟于心,贸然露面恐怕要引发更大的躁动。他思考了片刻,干脆改道医院后门。

颜晰的父母早年移民加拿大,这会儿还在赶来的飞机上,除了一直守在外面的郑浩舜和助理外,姜廷东是第二批赶到的人。

“姜部长!”郑浩舜看到姜廷东就像突然有了主心骨,赶紧站起身招呼。

“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一直也没人出来更新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身为经纪人,郑浩舜是最糟心的,等了这么多个小时,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阴着脸的姜廷东在手术室外的椅子坐下,叠起双腿沉默了一会儿,嗓音突然暗暗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从舞台上掉下来了?”

“我们也没看清楚,升降机运转一直很正常,上面空间小,我们也没跟着上去,结果升到一半,就听麦克风的声音断了,然后颜晰哥就……”

幸好是一半,要是升到最高的时候跌落,颜晰肯定没命了。

“最近我们MG怎么净是这种事,先是林泰哥出车祸,现在颜晰哥又出事……”助理嘀咕着,被郑浩舜瞪了一眼,不敢再言语。

姜廷东坐了一会儿,大概是坐不住,又站起来在走廊里反复踱步,这期间他的手机来电就没断过,有好些与他相熟的媒体,都急于知道颜晰的状况,所以一直打来。

他一开始还接了几个,到后来干脆不接了,直接关了机。

无比漫长的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指示灯总算灭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可是没人敢说话。

打破死一般寂静的人,是孔映。

她穿着绿色刷手服,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悻悻的金副主任。经过了这么久的手术,她的眼睛仍旧清澈凌厉,没有给人一丝疲惫的感觉。

“医生,怎么样了?我们颜晰哥没事吧?”郑浩舜着急,又怕听到坏消息,脸紧张得通红。

“手术很顺利,现在已经转入ICU观察了。虽然目前还不可以探视,但你们可以放心了。其他情况,请金副主任和你们介绍吧。”

金远光怎敢不接茬:“各位请往这边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患者的情况。”

郑浩舜和助理跟着走了,孔映来到姜廷东面前,摘下口罩和手术帽,露出光洁美丽的脸,和半长的栗色直发。

“没想到在这里重新见面了,姜先生。”

今天的姜廷东穿了一件藏蓝色衬衫,被流畅的宽肩绷得极挺,左胸口往下的位置绣着一长束淡色蔷薇,衬衫下摆扎进长裤,一双长腿刀削一般笔直,结实充满力量。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每次见都让她觉得惊艳呢?

“是你。”姜廷东淡淡地看着她,没什么反应,只是问,“颜晰的手术……”

“我是主刀。”孔映勾起唇角。

不远处,声势浩荡地走来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60岁出头的男性,黑发中夹杂着几绺银丝,白大褂内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威严堂堂。

只听他叫了一声:“小映。”

孔映闻声望去,立即收敛了一切表情。等男人走到面前,她不咸不淡地叫了句:“爸。”

“不错啊,还怕你一年没做手术生疏了,没想到第一天回来上班就打了个漂亮仗。”孔武拍了拍孔映的肩膀,骄傲的表情全是对下属的赞赏,唯独缺了对女儿的宠溺。

孔映看得太透,所以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孔武转向姜廷东:“是颜晰的家属吧?”

“您好,我是MG娱乐制作部的姜廷东,是颜晰的朋友。”

“幸会,姜先生。我姓孔,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谢谢你如此信任,把颜晰托付给我们。你也看到了,这次手术由我女儿主刀,她在美国时就是脊椎方面的专家,相信手术结果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姜廷东看向孔映,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颜晰是著名艺人,社会影响力巨大,这又是个可以当经典案例的高难度手术。孔武想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提高宝和医院知名度的机会,才巴巴地在手术结束时赶过来。

孔映却不接话,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黑漆漆的瞳孔里浮起一丝不耐烦。

孔武没想到自家女儿不仅不买账,在这么多人面前,竟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他脸上一阵挂不住,只好告辞先走。

姜廷东也要走,孔映跟了他两步,叫住了他。

姜廷东回头:“还有事吗?”

“你还没吃午饭吧?不介意的话,我请你,谢谢你上次绕了远路送我去墓园。”孔映将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答谢。

可姜廷东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不必了,你帮了林泰的案子,我送你一程,我们两清了。”

这还是孔映头一次主动要求请别人吃饭,却被拒绝的。

姜廷东抬步向外走去,其实,他应该感激孔映,是她的出现证实了他这一年来没有发疯,那些莫名的记忆并非臆想,而是真正属于某个人。

但他们的联系,也仅止于此了。

他想避开她,每次看到她的脸,都会让他想起一年前的苦痛与挣扎。

“因为两清了,所以连颜晰的伤情也不想知道?”孔映在他背后提醒,语气之寡淡,让人听不出她是否是故意的。

而那个让人浑身发冷的藏蓝色背影,终于还是无奈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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