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任不凡对袁承焕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位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就将希望他能去东北帮助孙承宗抗击后金的打算和盘托出,又告诫他,即将前往辽东的辛灿,是魏忠贤派往军中的座探,特别要关注他带去的两只鸽子,那是信鸽,为和魏忠贤联络所用,最好想办法把鸽子除掉。
“除掉鸽子?不如干脆将那个什么辛灿除掉,不是一劳永逸。”袁承焕眼里充斥着凶光。历史记载的袁承焕,英勇忠贞,却也凶残好杀。辛灿不过是一个贪图小便宜的小太监,并无该死之罪,袁承焕张口就要将他干掉,任不凡慌忙解劝:“干掉辛灿,必定会引起魏忠贤的察觉,他现在还是在跟孙承宗大人耍阴谋,如果把阴谋变为阳谋,直接跳出来跟孙承宗作对,就不好办了。”

任不凡说的是实话,在现如今的大明王朝,还没人可以跟魏忠贤抗衡,或者魏忠贤还处于说一不二的位置,如果他铁心不让你做成一件事,你绝对不可能做得成。在对付孙承宗这件事上,之所以魏忠贤只敢耍阴谋,还不敢开诚布公的跟孙承宗作对,只是因为魏忠贤对自己这方面的实力尚未充分的认识。

袁承焕原先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这些年他终于撞了南墙,所以也懂得回头了,略一思考,他认同了任不凡的说法,但性格所在,还是说了一句话:“如果在下去了辽东,可以暂且留下辛灿一条性命,但在下是有底线的,他如果撞了这条底线,在下随时还是要取他的性命。”

任不凡刚要问袁承焕的底线是什么,孟大成闯了进来,向袁承焕禀报,外面有个人在鬼鬼祟祟四下打听他。这座宅子地处偏远,有人能寻踪觅迹找到这儿来,十有八九是顾秉谦的人在跟踪。既然是他的人,任不凡没必要客气,刚想寻思个主意耍弄来人一下,袁承焕兴奋地告诉任不凡,在京城他没几个朋友,有人找他,肯定是大寿兄弟。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呼某人名字而不带姓,是以示亲近,也代表着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跟袁承焕有如此亲密关系,名叫大寿的只有一个人。任不凡冲口而出:“祖大寿?!”袁承焕惊讶道:“任公公认得大寿兄弟?”此时的祖大寿还没有后世那么响亮的名号,只不过是九门提督帐下的一名护卫亲兵把总。与袁承焕一介书生不同,祖大寿却是将门之后,英勇善战,并有谋略。

中国人都懂得烧热灶,却少有几个懂得烧冷灶。祖大寿虽又是一位牛人,现在职务低微,如果趁着他不得志时结识与他,岂不比将来当了牛人再结识可靠的多。任不凡向袁承焕道:“袁先生,咱虽然不认得祖大寿,但你的兄弟就是咱的兄弟,咱们一块出去迎接一下吧。”

第一次与任不凡见面,他就帮袁承焕解除了吃白食被打的窘困,今晚又为他起复赠银二千两,现在又把他职低位小的兄弟不当外人,袁承焕感动得无可无不可,向任不凡再次躬身一礼道:“任公公太客气了,要想跟大寿兄弟见面,让孟先生把他叫进来就是,何劳公公大驾亲自迎接。”

“嗳!袁先生此话差矣!在咱的眼里,只有这个人能不能交兄弟,没有官职大小,要是只看到官职大小,满朝文武还有能比得过顾秉谦的吗,他虽送了咱这座宅子,咱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呢!”

袁承焕再次被感动,从内心里已经彻底被任不凡不凡的气质折服,暗下决心,将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也绝不背叛任不凡的情谊。想到这儿,向任不凡道:“任公公义薄云天,在下还有何好说的,咱们一起去门外见大寿兄弟。”

祖大寿祖上是大明王朝开国功臣,到了他父祖两代已经完全式微,再等他长大成人,依靠祖荫好歹才在军中谋了个把总的差事,但他满脑子总是希望能到边关一刀一枪谋得个大好前程。自从他结识袁承焕以来,总喜欢把自己的心事告诉给他,今日正好闲暇无事,又来找袁承焕商谈,能不能借助辽东战事,去那儿实现他的抱负。袁承焕借宿的旅店没有找到人,刚要回转军营,在街上巧遇袁承焕和任不凡。现如今的任不凡成了当今天子的御徒,祖大寿自惭形愧,不敢上前招呼,在二人身后相跟,一直找到任不凡的宅邸,准备等袁承焕出来再找他。谁承想,等了许久更夫,也不见人出来,才四下打听,是不是自己跟错了地方。

祖大寿正在万分着急之时,袁承焕与任不凡一起从宅邸中出来。祖大寿以为是任不凡送袁承焕出门,正想躲到一边,却被任不凡叫着名字喊住:“大寿兄弟,咱正想见您,您怎么倒躲着不愿相见,是不是嫌弃咱是一个太监?”

这一嗓子,祖大寿不好再躲避了,只得硬着头皮到了二人近前,向任不凡诚惶诚恐行礼道:“公公大人,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见您出来,请恕罪则个。”

“你见不见咱,那是你的自由,有什么可恕罪的。”任不凡“呵呵”笑着,左右手各拉住袁承焕和祖大寿,“外面不是讲话所在,咱们还是屋里叙谈。”

祖大寿万没想到,任不凡身为皇上御徒,却能对他这个末等小官如此礼贤下士,嘴唇都哆嗦了。“公公大人与袁大哥有事要谈,小的,小的还是在门前等候便,便是……”

“大寿兄弟,你是大英雄真好汉,应该豪气冲天才对,怎么连咱的家门也不敢进?”袁承焕也在一旁帮腔:“任先生不是目无下尘的人,你不要太拘谨了。”二人好说歹说,才将祖大寿拉进了宅子。

任不凡吩咐孟大成:“快点去准备香烛纸马,半个时辰办不下来,请你以后别再进这个宅子。”孟大成十分清楚,他这个外甥极其反对他赌博,早恨不得把他赶出去,哪敢怠慢,连声答应着退了出去。

袁承焕奇怪地问任不凡,非年非节,准备那些东西干吗?任不凡笑道:“刚才兄弟未曾出门去迎大寿兄弟时,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刘备关羽张飞是三个人,他们能结拜成异姓兄弟,咱们为何不能?”

听说任不凡要跟他们结拜,祖大寿连连摆手:“公公大人,这可使不得。”任不凡问道:“你不愿与咱结拜,果真是嫌弃咱是太监?”任不凡语速很快,袁承焕以为祖大寿惹恼了他,急忙从中解释:“大寿兄弟绝无此意,他是感觉高攀不起。”一直紧绷着的祖大寿,这才稍微放松一些,道:“大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总,公公大人却是当朝御徒,大寿确实不敢高攀。”

任不凡暗想,二位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才是高攀了呢!嘴上却说:“御徒不过是个虚名,兄弟我都不当回事儿,您就别当真了。今天是兄弟我求您结拜,要是不嫌弃,咱们从今晚上就是异姓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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