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出兵的举动,早一日就被潜入山上的时迁探得,杨相闻讯后,急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参与议事的头目都对此战充满信心,上次那么虚弱都能打赢,更别说现在战力全盛,还有防御工事可以依托。

而且战兵刚整军完毕,各队磨合了几日,都憋着劲的要比个高下,求战心切。众人皆轻视山贼,认为与其防守消耗,不如正面迎战,给贼人迎头痛击!

杨相安静的坐着,听众人议论,沉思良久,才发话道:“你们说的都对,我也相信咱们可以击败山贼。”

“但是!”

他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帐中间说道:“直接交战的话,定会损失人手,咱们人少,经不起消耗。而且山贼很油滑,一旦战败,漫山遍野的逃窜,追之不及。咱们就算打赢了,也斩获不多,伤不到他们的根本。”

“山贼命贱如草,死掉百来个也没关系,我们个个是精锐,死伤十几人就伤筋动骨,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

头目都沉默了,牛贲问道:“那东主认为该如何做?”

杨相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掌在空中用力一握,大声道:“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也不漏!”

“……”几个手下一头冷汗。

就算他们设下埋伏,再变成几十头猛虎,也不可能把兔子一般在山上乱窜的山贼全部抓住,这个目标也太……

“咳。”曹正咳了一声,对身边发呆之人笑道:“大家不用愁,东主一定有妙计。”

杨相哈哈一笑道:“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手,就可以做到。”

陈泰思索道:“可以用咱们以前的法子,从桃花村和周围村子雇佣民夫。不过那也差的远,想全歼贼人怕是不容易,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杨相点头道:“你的想法路子对了,不过还不够大气!”

他忽地脸色一肃,命令道:“杨保,速去找刘太公,和他一起在桃花村募兵。”

“梅先生,麻烦你制作几份青州兵马都监的征召令,盖上黄信的大印。”

“时迁,封堵山上贼人探子,莫叫他看清我虚实。再派出人手带着征召令,到方圆三十里以内的村子里强征民夫。连夜赶路,明天一早务必带人返回桃花村!”

“啊!”

“这也能行?”

众人被这个奇谋震惊了,都由衷钦服杨相胆大多智。

安排好任务,几个头目各领了命令,分头去做事了。

……

中午刚过,桃花村里突然哨骑四出,都背着三角旗子,带着‘如假包换’的征召令,飞奔向周边村寨。

山里百姓淳朴,听到官府征他们帮着打山贼,不但不需要自带干粮和武器,还有钱可赚!这么好的事从来没听说过。于是都踊跃报名,青壮男人空寨而来,

傍晚时分,各村征来的民夫陆陆续续的赶到。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所有派出的哨骑都返回了村里,带来了四百多个民夫。

山民虽然连夜赶路,但都是走惯山路的,并不太疲劳。在桃花村吃了一顿肉饭,稍微休息一下就恢复了体力。

接着又有官兵抬着一筐碎银子来,每人先发了一两,说战后再补二两。民夫们手里拿到银子,顿时士气大振,精神百倍。

然后分发刀枪盔甲,人人有份。没见过世面的山民接过一整套制作精良的制式装备,都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生怕损坏了,不敢乱碰。他们不知怎么穿戴,在官兵的帮助下,忙乱了好一会才穿到身上。

一众蔫头蔫脑、土了吧唧的民夫,披上盔甲带上头盔之后,立刻气质大变,个个都觉得自己英武不凡,无人可敌,心中豪情顿生。

山里的百姓本就悍勇,有了精良装备,又战意高昂,就算对上杀人如麻的老贼,也不会太吃亏。

此时杨相手上有精锐庄客八十多人,刘太公家里青壮庄客十几人,桃花村募来六十多个男人,再加上外村民夫,总兵力将近六百人,比来袭山贼的数量还多!

人员集结完毕,杨相下令把众多民兵编到各队,以自己的战兵为骨干,组成了几个百人规模的大队。

正忙着编队时,却见史进喘着粗气出现在眼前,抹着汗水道:“好险,差点没赶上大战。”

杨相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史进笑道:“我在鲤鱼谷听过路的哨探提起,知道大战将至,特来参战。”

杨相斥道:“你还没吃教训?回去!“

史进急道:“哥哥,我只是起先几日疮发时病情重,待退了热,便无甚紧要。现在伤已经全好了,早就想回来了,只是那王金定不放我回来。”

“不信你看。”他解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口,杨相一看,果然已经痊愈了,恢复的比自己还好。

“少年人恢复起来就是快。”杨相感叹一句,盯着神色紧张的史进看了好一会才道:“准你参战!”

史进大喜,忙道:“谢过哥哥。”

杨相笑了笑,指着身边的一支队伍说道:“这是你的一队人马,我先替你带着,既然你好了,就归队指挥吧。”

“遵命!”史进郑重应声,跑到自己队了去了。

经过一夜的紧急整备,在山贼到来之前,杨相一方已经布置好了战术,各部兵力也已到位,就等贼人送上门来。

……

桃花山贼也有耳目,可惜他们的哨探都是战力低下的瘦弱贼人。这些探贼摸下山来窥探,结果被时迁手下的暗探打的屁滚尿流,再不敢下山。

他们只能在山上监视进山的山路,看有没有大队官兵过来,对桃花村‘官兵’的举动一无所知。

却说山贼都蒙在鼓里,下了山便大喇喇的鼓噪起来,一路呐喊着杀到关前。

那李忠见关墙上的官兵张弓架弩,严阵以待,神情不禁严峻起来。

他命队伍停在弓弩射程之外,看着那道高大的关口,心中疑惑道:“他们建造这么牢固的一座关卡,看来只想死守,不像是有后援的样子。难道我真的判断错了?”

大战临头,由不得他多想,李忠挥去多余念头,仔细观察了对面的防守,忽然笑了起来:“牢固倒是牢固,可惜关墙太短,上面最多站十来个人防守,除了弓箭也没有其他防御手段。虽然进攻一方也难以用兵,但是你们的攻击太弱,双方一旦消耗起来,总是人数多的占优势。”

看到官兵犯了大错,李忠心里有了底。他低头看了眼站在马颈旁的鼻涕虫,见他周围站着一群头插草标的山贼,个个神色有异,显然都是鼻涕虫的招安同伙。

“这群蠢货,做什么标示不好,偏要插标卖首!晦气!”李忠心中骂了一句,大喝道:“监战队何在?”

群贼还在茫然时,就见一群头上插了撮狗尾草的涌到李忠马前叫道:“监战队在此!”

“监战队单独列队,听我号令!”

“得令!”草标贼拿着武器站到一边,和其他贼人分别开来。

李忠见这些家伙如此卖力,暗笑不已,继续下令:“橹盾手上前列阵!”

傻子都知道攻城战打头阵的下场,扛着橹盾的山贼推推搡搡不肯出来,有狡猾的迅速扔掉手里的大盾,东张西望一脸无辜状。

李忠见状大怒,喝道:“监阵队,速去调拨人马,不听号令者,当场斩杀!”

草标贼得了圣旨,气势汹汹的冲进贼群,把拿盾的一个个往出赶。

群贼平日就不屑李忠,没人听从,拉拉扯扯就是不出来。有周通的盐贩心腹不服,想要和草标贼对殴,嘴里骂道:“贼`你`娘的赵狗子,敢动爷爷!”

谁料这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赵狗子狗脸一翻不认人,当头就是一刀。盐贩脑袋上带着把柴刀,双眼圆睁着慢慢倒下,至死都不敢相信会被自己人砍!

周围的贼人被血溅了一脸,都吓呆了。

其他草标贼见赵狗子开了荤,都纷纷抡刀砍人,接连砍死了几个刺头,尸体都扔到山下草丛里。

“爷爷们马上就不是贼了,砍了也白砍,你能奈我何?”草标贼心里都做如此想法,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其他山贼一见他们来真的,连周通的亲信都敢杀,都怕了,不敢再抗拒,老老实实的扛着橹盾出来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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