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此人明知姬大是您族人还不下马认罪,可见他是得了太子的令故意来此找您的麻烦。”
仔细看来说话这人正是刚才与姬大在城门哨岗小屋喝酒之人,他在赵正砍下姬大一手后跳窗仓皇逃离,连正门也不敢出,此时倒是一副凛然无惧的样子。

“姬秋,你确定姬大被赵正关进大牢了。”

姬秋赶忙回道:“君上,这千真万确,奴才怎敢骗您?”

“哼,都是你这奴才怂恿姬大找赵正的麻烦,才闹成现在这个局面。那赵正带着一千士卒就敢跟马老大硬拼岂是好相与的,而且他现在是太子的心腹爱将,否则也不会派他来武阳协守,明知道这是孤的地盘,还抢孤的兵权。”

姬魁说到恨处,狠狠攥紧拳头,朝着蓟都方向骂道:“孤当年就是王太弟,这个位子该是孤坐,偏生让你抢了过去,现在好了你儿子反对你,到来拉着孤帮你坐稳位子,真是欺人太甚。”

“啪”,襄国出产的白瓷被姬魁摔得粉碎,他仍不解恨四处转着想再砸些什么泄气。找来找去发现都是些价值千金的名贵之物,于是目光盯住了身后劝慰的姬秋。

“啪,啪,啪”三个嘴巴子扇过,姬魁心中好不痛快,似乎打在燕王、太子还有那个惹他生气的赵正脸上。此时他想起方才摔碎的白瓷,那可是套装,如今成了残品,心里怒火尤甚转手又是一巴掌,但把手也扇红了。

干脆撩起袍子一顿脚踢,笨拙的身子摇摇欲坠,姬秋为了主子泄气由不得不弯着身子,遭受的力也更加大。

“呼…”

姬魁长呼一口气舒心地坐在椅子上,饮了一杯茶道:“起来吧,明个就不用你伺候了,后头从你俸酬里扣下十金,你回去养伤吧。”

姬秋应了一声,但想到挨了顿打反倒丢了十金心有不爽,小声问道:“君上,奴才不知为何扣我的薪俸?”

“你说为何,方才怎么不再孤摔碎茶碗钱把屁股伸过来让孤出气,白白让孤损了百金,要不是看你忠义可嘉怎会只让你赔区区十金。”

姬秋不敢再言,低头道:“谢君上宽恤之恩,奴才告退。”心里却想着待会怎么从别人身上收回这十金,还有自己身上的伤药钱。

雁春君与姬丹不和,以为赵正是姬丹派来的眼线,他的实力暂时不宜露出,故而传令不准找赵正的麻烦,盼着胡人退兵后怎么把赵正打发走。

而赵正担着个郡尉,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跟武阳太守公孙齿寒暄着,就在方才他入门拜访时又差点被人索要门敬。来了一次武阳到有了一种穿越回明清的感觉。

公孙齿四十上下,白面细髯鼠目兔耳,整体看和沙袋是如此相近,还不停地摇晃着吸引赵正的拳头。

“赵大人未及弱冠就有如此成就,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老夫这番先祝贺赵大人一番,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夫共事之情。”

“承公孙大人吉言,日后定把您请到我家里好生打理。”

“打理?”公孙齿疑问道。

赵正赶忙笑着解释:“就是招待的意思,家乡方言一时令太守大人见笑了。”

“呵呵呵,无妨无妨,人有思乡之情,老夫还时常想念洛水边的锦鲤呢。”

两人同时哈哈笑道,直到你瞪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没办法官本位还未成型,两人都是从庶民升任,实在没有什么话值得交流。

赵正见气氛有些尴尬,指着外面天空道:“今天天气不错嘛,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正是游玩的好时机,不知太守大人明日可愿赏脸陪在下向城北打猎?”

公孙齿保持着一副笑脸,应和着天气的话题,但听到赵正请他去城北打猎,赶紧推辞道:“老夫年老体衰,经不起马上颠簸还是算了吧。”实际上是担忧突然遇见胡人,若是被掠走那该怎么办。

“哈哈,大人那里体衰,依赵正看您今年不过五十出头。”

公孙齿脸顿时垮下,四十多岁的年纪被你凭空多说十岁,实在不能忍。他板着脸道:“还是说正事,武阳风平浪静,为何赵大人进城就斩了城门令姬大的手?”

说变脸就变脸,自己也能,也冷声道:“姬大不守燕律,公职期间饮酒,其罪一;胆敢向过路行人索要财货,其罪二;不尊礼法,口出狂言辱骂上司,轻贱贵族,其罪三。

如此三罪别说剁他的手,就是砍他脑袋也够了,做到这些还是下官留着情呢。”

“你…”

公孙齿也无法反驳,姬大饮酒,索贿,辱骂赵正桩桩都是真事,他也无法为之开脱,但想到太庙里的那位心里强自鼓起勇气。姬大是雁春君的族侄,虽说已经成了庶民,但好歹与王室有些牵连,赵正有太子庇护不怕,自己无依无靠可是要得罪一方。

他说道:“就算有罪也该按律定罪,赵大人擅自动用私刑又是为何,难道也不把燕律放在眼里。”

“错,本官正是将燕律放在眼里,太守别忘了本官还有个勤王之师的中郎将身份。”

赵正冷笑道:“狼族犯境,王上发诏勤王,按律整个燕国都要进入戒严状态,此时城内一应大小治安防卫由本官这个郡尉负责,犯滋扰守城抗敌之人皆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公孙齿一怔,倒是把这条给忘了,不过赵正对燕律好熟悉。他那里知道赵正前世是干哪行的,各种条例规定可是背了整整四年,对于燕国这几百条不及万字的律法记住只需二三天。

“哎呦,幸亏太守提醒不然本官都忘了问你的罪。”

“我,我有什么罪,难不成你以为姬大是我指使的?”

公孙齿彻底被搞懵了,转来转去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真后悔当初不好好背燕律,此时倒要受赵正一个孺子摆布。

赵正道:“戒严期间当限制城门开放,防止有奸细混入,可是我看武阳四门大开,莫不是等着胡人来了献城叛国。”

“你血口喷人!”

公孙齿彻底慌了,没想到赵正会给他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胡人兵围蓟都燕王正是怒不可遏,若是此时赵正参他一本,官帽和帽子里的脑袋就算没了。

“老夫那是一时失察,才叫今日洞开城门,说来还不是迎接你。现在老夫马上派人关闭城门,不准百姓擅自外出。”

找借口也不挑一挑,开门迎接保民军,南门即可,干嘛洞开四门,赵正对公孙齿拙略的言词嬉笑不已,但知道再笑出来自己与他算是彻底结下梁子。此时他不过为了不得罪雁春君与自己找些麻烦表忠心罢了。

“太守有心就好,不过城防事宜是下官的职责,还是由我来接管四门城防,大人只需安坐这衙署静待着雁春君过来问话便可。”

公孙齿被赵正说破脸上有些尴尬,手冒着青筋正欲发作时赵正扭头道:“其实下官来时太子也曾交待,让下官有什么难处找大人解决,想必大人不会推辞吧。”

太子关注自己了,终于有靠山了吗。公孙齿紧绷着的冷脸瞬间春风化雨,笑着道:“老夫定不让太子失望,赵大人还要多多美言才是。”

“那是自然,不过雁春君那边…”

“包在老夫身上,他一个没有军权的落魄王族成不了大气候。”

这就表示决裂了,赵正对他的果断表示佩服,前后也就一个呼吸而已。

“太守您就等着封爵吧。”

锦上添花,赵正不吝啬一句好话,反正姬丹根本没在意过武阳太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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