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万籁俱寂。
孩子好不容易在药物的帮助下睡过去,莫子茜松了口气,熄了灯。

门“砰”地一下被踹开,胡洛北走进来,一把把莫子茜按到在床边上,酒气直接喷到了莫子茜的脖子上。

“轻、轻点……”

莫子茜哭着哀求,她怕会吵醒孩子。

她的孩子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疼了一整天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呼吸浅得时有时无。

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没有半分怜惜,莫子茜却只能咬紧牙关承受他赐与的暴风骤雨,她不敢动,更不敢出声,她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孩子。

胡洛北讥笑道:“怎么,我没碰你这几个月,你连叫床都不会了?还是怕你那个贱种听见——”

“他不是贱种,他是你儿子!”莫子茜她不敢大声,只敢用气声反驳。

“我儿子?”胡洛北冷笑一声,“你还真有脸说!鉴定结果你自己也看过了,那个贱种根本就不是我的!”

他用力撞了一下,莫子茜脸上全是汗,她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薄薄的一层,已经湿透了。

胡洛北说得没有错,莫子茜是看过DNA检测结果,孩子不是他的,莫子茜当时就欲哭无泪:不是他的,那是谁的?胡洛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总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一定是检测结果出了错!”莫子茜艰难地说。

“检测结果出了错?”胡洛北眼底喷出怒火来,“我是这家医院里的院长,你他妈倒是说说谁敢给我检测出错!你他妈倒是在榕城找这么一家敢给我出错的医院来!”

莫子茜还要说话,忽然床那头传来极小的动静,莫子茜心里被揪得一紧,眼睛往孩子看过去。月光照在孩子稚嫩的脸上,孩子眼睛还紧闭着,眉心却皱了起来,形成小小的纹路:“疼……”

“妈妈,疼……”

莫子茜心里疼得一哆嗦,要伸手去抚拍孩子的胸口:“乖,妈妈在……”

身后那人却加大了力度,随之而来更激烈的动作,莫子茜眼睛看着孩子,一口咬在手臂上,避免出声,也不敢挣扎,但是床仍然被撞得乱动,莫子茜抓紧床头护栏,只能苦苦哀求:“求你,轻点,你这样会吵醒他的……”

“一个贱种,吵醒了又怎么样!他就要死了!不是我胡洛北的儿子,谁肯成百上千万地投资到一个死人身上!”

胡洛北猛地从她身上起来,往床头走过去。

“你做什么!”莫子茜顾不得身上剧痛,拦在病床之前,把胡洛北和孩子隔离开来,她惊恐万分地看着胡洛北,“你……你做什么?”

“让他死了算了,半死不活拖了这么多年,还好查不来不是我儿子,不然不知道该要养他多少年。对了,”胡洛北冷冷地说,“配型出来了,合适,不枉我给别人养了五年儿子,刚好能把他的心脏移给月牙儿。”

月牙儿……莫子茜心里一疼。她见过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胡洛北和郑司音的孩子。胡洛北说是醉酒。但是一个私生子,却被他捧在手心里,当成珍宝,而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却被他口口声声骂成“贱种”。

她宁肯她从未见过那个小女孩,就可以假装欺骗自己说她不存在,但是胡洛北偏偏就把她带在身边,宠得上天。

莫子茜不敢置信地看着胡洛北:“你说什么,胡洛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是你的儿子,他还有救的,他还有救的!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放弃他……他是你儿子,相信我,我们可以再做一次鉴定……”

胡洛北只冷冷看着她:“我再说一次,别把那个贱种栽给我,不是我的种,我不认!”

“好,你不认,就算你不认,他也喊了你三年爸爸,洛北我求求你,再等等,他还有救的……”

胡洛北甩开她:“不用了,月牙儿等不了那么久了,他活着也是受罪——”

莫子茜冲了回来,再次拦在他面前,尖叫:“你要杀他你先杀了我!”

胡洛北只觉得耳膜都快震破了,要不是这是高级病房隔音好,只怕整个医院都能被她吵醒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莫子茜这样激动的样子,披头散发地像个疯子。

“你疯了。”他悻悻地说,转身走了出去。

莫子茜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全部的力气都在刚才和胡洛北的对抗中耗尽了,她只能一点一点挪到床边上,孩子身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眼睛里流下眼泪来:“妈妈会好好保护你……”

“妈妈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不能、谁也不能抢走你……你的心。”

莫子茜守着孩子守了整整一夜,不敢合眼。她不知道胡洛北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敢合眼。她怕胡洛北回来拔了他的呼吸机。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抱抱,怎么就不是胡洛北的孩子了。

她一遍一遍抚着孩子柔软的心口说:“爸爸一定是误会了……”

“爸爸也是爱宝宝的……”

“等宝宝身体好转了,妈妈就带宝宝去别的医院里再做一次检测,一定是搞错了,宝宝怎么会不是爸爸的宝宝呢……”

她一遍一遍地说着,眼皮终于压了下来。

到莫子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莫子茜第一反应是去看床上——床上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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