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杨宇一愣,不回北疆了?这超出了杨宇的预料,随即反应过来,太子侍读啊,那太学院岂不是进出自如?当下心中大喜。
哪料还不及杨宇回答,对面的于大人高声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德兴皇帝不料他竟然反对,微一皱眉,问道:“呕?为何?”

那位于大人见皇帝一皱眉,立马加了小心,尽量婉转地说道:“回万岁,今日一见杨大人,果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更兼通军事,明谋略,稍加历练,焉知来日不是我大梁军中第一人?臣以为,不如令杨宇人外出独领一军,岂不胜于留在宫中?”

德兴皇帝闻言脸色稍缓,那位于大人见了,脸上又换了凄然之色,说道:“唉,陛下,太子身边已有郭华、厉叔勤等学富五车的才子。臣等都已经老了,不知哪天就入了土了,将来谁来为陛下守国门、开疆土?再说杨将军必定也愿为陛下卫我大梁,扩疆开土!”

德兴皇帝闻言动容,叹道:“于卿不愧我大梁肱骨之臣,所虑有理。”

于大人心喜,再接再厉说道:“再说杨大人为家境所累,这书吗……”

杨宇只能在心里泪千行,真恨不得跳起来大叫:我读过书,我读过的书比你们见过的都多!

可也只能想想了,这姓于的把话都说成那样了,自己怎么反对?一反对那不就成了不想卫我大梁了?不想给皇帝老爷扩疆开土了?

那位于大人的话未说完,却让德兴皇帝一下想起,从曹大将军回禀的来看,杨宇起于微末,应该是没读过什么书的。刚才见杨宇斯文的样子,心里倒把这事忘了。

德兴皇帝一直觉得太子重文轻武,虽颇有文彩,但对军事一直不感兴趣,见了杨宇,便想让他任侍读,想影响一下太子。但一个太子待读竟没读过书,也太说不过去了。

德兴皇帝迟疑道:“于卿所言有理。不过,此时军中可有空缺?”

那位于大人回道:“陛下,您忘了?蒙城郡匪患不断,郡守颜玉良颜大人已多次上奏折,郡兵虽勇,但苦无良将,因此屡屡为贼所败,望陛下派良将。如今岂不正好派杨将军前往?”

虽然是讨论的杨宇的去向,可两个大佬说话,杨宇插不上嘴啊,再说自己也不懂,只能干听着。

杨宇不懂,可德兴皇帝懂啊,听了以后有些迟疑。大梁的正规军分为四府十二卫,而郡兵,其实就是民兵,以有功之臣,却统民兵之属,岂不是有些亏待杨宇?

想了想有了计较,朗声说道:“即如此,升杨宇为车骑将军,封为三等忠勇伯,南下平匪。”顿了顿又道:“平匪期间,蒙城郡及周边诸郡,大小官员皆受辖制。”

这样一来,杨宇就不是纯粹的统着民兵了。能辖制官员,也算半个钦差了。德兴皇帝考虑,辖制周边诸郡,应该更有利于协同剿匪。

那于大人刚在心里暗暗得意,后了这后半句登时心惊,脱口而出:“陛下……”

却见德兴皇帝目光如电般射了过来,登时出了一身汗,努力装作镇静地接下去:“陛下圣明!”

杨宇就更不能说什么了,给人家打工,还怎么讨价还价?车骑将军?是不是五品啊?自己这是升了几级?而且这还是第一见面,和皇帝老爷又不熟。

杨宇上前一步道:“谢皇上隆恩!臣必不负所托,早日平灭匪患,还百姓一个太平。”

德兴皇帝高兴地道:“杨卿先退下吧,望你早日回京复命。昆玉,着人拟旨吧。”

杨宇还有事呢,也顾不上会不会惹皇帝不开心了,拱手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报皇上。”

“噢?什么事?”德兴皇帝有些愕然。

杨宇说道:“臣自突厥逃回时,救了一名突厥女子。这女子虽是突厥贵族的侍女,却肯弃暗投明,不但在归途上指点路径,更在守城时上阵协助守城。臣幸得皇上信赖,不敢丝毫隐瞒。臣与那突厥女子,今虽未婚配……不过已有了白首之约。”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堂堂大梁,还容不下这么一个小女子吗?”德兴皇帝爽朗地说道,停了停又道:“朕已有所耳闻,听说此女善弓射?”

杨宇道:“武艺逊于微臣,射术却非臣所能比。”

心里想,开玩笑,武艺也比我高多了,不过这事可不能和皇上说,也太没面子了,嗯,回去也不能告诉朵兰。

皇上怎么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是了,必是马公公告诉皇上的。难道,马公公此次不止是单纯的宣旨,还负责调查我了?

想到这里,有些心惊,皇上虽然看上去和气的很,可人着实厉害的很,又想,开国之君啊,能是个简单的人吗!自己以后可要万万小心。

德兴皇帝道:“行军打仗不能带家眷。嗯,这样吧,朕任命她为校尉,归你帐下吧,此次随你一起南下平匪。”

杨宇一听真是惊喜万分。朵兰身份使然,如果日后被人知道了,难免是个麻烦,所以今天自己“主动坦白”,也算打个埋伏。

他还不知道打仗不能带家眷呢,听了上半句正自老大不情愿,没想到皇帝如此体恤下属,这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朵兰了,如果把朵兰自己放在这里,别说朵兰肯定不愿意,就是自己也不舍得啊。

他却不知,德兴皇帝所虑远不是单纯的体恤属下。一个突厥人,任了大梁的官,再四处这么一转悠,这种政治上的宣传意义,远大于属下感激的意义了。

这一次,杨宇诚心地说道:“臣,谢皇上隆恩!”

仍由马公公送了杨宇出来,刚出崇德殿门走了不远,忽听马公公停了脚步口中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皇子!”

跟在后面的杨宇停住脚步,稍一抬头见面前两人,心知必是太子和二皇子了,赶紧跟着行礼,口中道:“微臣杨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皇子!”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马公公免礼。这位就是名动北疆的杨宇杨大人了?也免了,抬头说话吧。”

杨宇这才直起身,只见当前一人,必是太子了,二十多岁年纪,长相甚肖其父,只是个子高些,却瘦一些,头带金冠,身着大红色礼服,混身上下散发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

杨宇心想,唉,只差一点,我就和这位太子殿下朝夕相处了!

落后半步想必是二太子了,却小一些,只十四五年纪。二太子长的就不太像皇上了,是瓜子脸,眼睛也小,身子却粗壮一些,想是更像他的母亲的缘故。

二从位皇子也感兴趣地上下打量杨宇,太子开口说道:“杨将军长相倒甚是斯文,不似一般武将粗鲁,可曾读过书?”

杨宇又是一阵憋屈,只能无奈地说道:“回太子殿下,臣自幼家贫,无缘读书,只自学过一些。”

太子脸上略显失望,二皇子兴奋地开口道:“早闻杨将军轻取柳官驿,又用计灭了火拨、阿失毕,最后连阿丝阔也打败了,那可是两万狼骑啊!等得空儿了,你和我细说说打仗的事儿。”

太子哈哈而笑,说道:“二弟就是爱舞枪弄棒,该多读些书才是正道,杨大人莫见笑。父皇委了杨将军什么差事?”

杨宇如实回禀了,太子勉励道:“如此望杨将军不负所托,南下早日平灭匪患。”

杨宇拱手称是,二太子却失望地说:“杨将军要出京了啊,那只能等你回来时再给我讲打仗的事了,你可早些回来啊。”

太子溺爱的拍拍弟弟的头,说道:“杨将军有差事要做,你当和你似的啊,天天就知道玩儿。”

二皇子不满地用手挡着哥哥的手,抗议道:“我那哪是玩儿啊,我是在练兵,以后好给皇兄当将军!”

这一抬手,杨宇才发现二皇子左手背上有两块胎记,一圆一扁紧挨着,倒似日月一般。

太子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问马公公道:“父皇可在殿内?”

得了回答,对杨宇说道:“将军请便吧,父皇和我在京内盼将军早日凯旋而回。”

二皇子也道:“杨将军再会!回来找我啊,我好多事想问你呢!”

杨宇和马公公等二人去了,才转身继续前行,行至宫门,杨宇再次好好谢了马公公,知道必是马公公在皇上面前给自己美言了。马公公笑着说:“我只是据实以奏而已,望大人建功立业,为皇上分忧。”

杨宇出的宫来第一件事,先找地方吃了饭,此时已至中午,真是饿的狠了。

刚回客栈,一进门,客栈掌柜堆着笑脸迎了上来,躬着腰说道:“杨大人回来了,小的不知杨大人原来是个将军,这两日怠慢了,恕罪恕罪!”

杨宇心想,不知这掌柜怎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入住时自己可没说,笑道:“掌柜客气了,无妨、无妨。”

掌柜这才放了心,说道:“杨大人,有位您的朋友来访,已经候着您多时了。”

杨宇一愣,自己在京里哪有什么朋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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