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被人可怜而带回秦家的云书,无疑地位连下人都不如,平日里除了这个心地善良喜爱玩耍的秦家小姐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愿意与这个整日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人多言几句。
甚至那些送饭菜而来的下人仆役,更是当着云书的面将饭菜里面的好菜好肉全都挑选走,留下一堆白米饭以及残羹留给云书。

只是云书也都不在意,饿了就吃几口,不饿甚至连饭都懒得碰了。

本以为这好心的姑娘只因为图新鲜,照顾云书几日之后便会对他弃之不理,就好比是新买来的玩具一样,好奇新奇的时候,多看几眼,多把玩几日,倘若丢了性质,便会弃之不顾,云书想着自己的下场恐怕就是被那些仆役当做瘟神一般的丢出门去。

谁料这姑娘当真是毅力十足,每每得空了就会往云书这边跑,拦也拦不住,这不禁让云书感觉到奇怪。

一个高高在上的秦家小姐,一个至少是表面上一无是处的受伤难民,她怎么就会放下面子经常来探望这么一个无足挂齿的小人物?

云书第一时间在想,这秦家之内,该不会有人将他的影藏极深的境界给看了个清楚,这才派此女来特意笼络人心,为的就是假惺惺的在云书面前演一场戏而已,毕竟这秦家,就是腊国有名的腊戏家族,这演戏,恐怕也正是她们的拿手好戏。

于是云书心中警惕,口上也没有多说什么,正所谓心死大于默哀,云书仿佛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云战那一杆燃烧金色火焰的长枪,以及那飘忽不知多少里的一句话,让他倍感压迫。

在这种颓废的势头当中,云书只是整日的沉默不语,闲来无事,也只是利用蛊毒经书上所说的,饲养一些简单弱小的蛊虫来打发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位秦家的小姐不仅没有放弃帮助云书打起精神,更是时常的回来为他开导,说一些她经常遇到的糗事,全然把云书当做是被一个月前的那一场惊天大战给吓到怀疑人生可怜人罢了。

时间久了,也让云书逐渐的感觉到,此女或许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心姑娘,毕竟一个月时间的察言观色,以及思考推敲,云书说什么也看不出此女在窥伺云书什么好处。相反,秦家的一位拉车车夫便有凡品巅峰的能力,就算是秦家有人将云书的实力看了透彻,也理所当然的不会太过在意,更不会如此费力的想要拉拢才是。

想清楚这一点,云书虽面容依旧冷冰冰,但有的时候,还是会对此女照顾一二,算是礼尚往来了,毕竟在她的家中住了这么久的时间来恢复伤势。

云书养的蛊虫,都是简单并且弱小的,倘若用来战斗,那恐怕会被人一脚直接给踩死,云书在没有使用各种毒药炼虫的情况下,制作出了一些居家所用的小蛊虫。

比如在菜园子里可以帮忙捕捉害虫的青蛊,又比如,专门上天入地捕捉蚊虫的果蛊,又比如,前段时间才赠与秦小姐的一只黄粱蛊,作用也仅仅只是安神催睡罢了。

云书的动作,引起了一些族内人的注意,只是这些人都未曾见过饲养毒虫,更别提蛊虫,按照经验来看,将这所谓的蛊虫,全都当做是云书拥有一颗可与虫类动物交流的兽心罢了。

兽心者人数不多,但也并非凤毛麟角。

乡野村夫之流,能有个兽心的,都会想尽办法去与野兽进行交流,从而加强狩猎的成功率,至少有兽心之人,都是十里八乡内有名的猎户。

实力或是经济再优越一点的,则会想方设法学习功法,与各种妖兽进行共鸣,就比如赤云盟内的饶年江,他可与妖兽共鸣,从而在捕捉妖兽之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放在城内任何一个帮派,乃至是各大家族都是抢手货色。

可交流的妖兽越是强大,就越是位极人臣,相反,只能与一些弱小野兽,甚至一些温驯动物进行交流的,也就越发的平凡,显得默默无闻。

在众人眼里,云书无疑就是可与虫类进行交流的,那种最为底层最为可笑的兽心者,毕竟谁也没想过用兽心与虫子这等一碰就死的废物进行交流,这岂不是在浪费天赋吗?你有兽心,哪怕和家犬进行沟通,也可增加狩猎的成功率啊。

可云书的虫有所不同,他可捕杀偷菜的鼠类,可捕杀夏日里最为令人烦恼的蚊虫,甚至可以让人安神入睡,令人啧啧称奇,不由成了令人爱不释手的宝贝。

这一种转变也直接让云书居住的房屋从靠近第一园的小土房,换到了靠近第三园的两层土楼!

作为凡品巅峰实力的英叔,也就是秦姑娘的车夫,原本是对云书爱答不理,同时心存警惕,总担心这小子会不会窥伺小姐的美貌从而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

但当其他客卿以及秦家内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对云书浪费兽心与虫沟通交流而感觉到鄙夷的时候,他这个古怪的车夫却是对云书刮目相看。

就如秦姑娘先前所说的那般,说他没有选择争强好胜,却胜在可以改善生活,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可能在英叔的眼里,人都是有选择的,世俗人往往好高骛远,明明没有这等心质,却偏偏要用低等心质的兽心与妖兽共鸣交流,从而一事无成,倒还不如安安稳稳选择与一些虫鸟共鸣,至少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时候可以养家糊口,至少衣食无忧。

今日又如同往日这般,秦家姑娘自从知道云书养虫功夫了得之后,甚至每次在外戏台演出归来,妆都来不及卸,就兴趣盎然的跑到云书这边来玩耍,显然,她这大家闺秀,从来未曾见到过这等奇特的东西,对此十分向往,充满了好奇。

她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话,云书却只是沉默,手中拿着一个小竹笼,安静的靠在床边坐在地上。

似乎说得有些口干舌燥,这姑娘自顾自从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茶,一口饮尽,喜笑颜开,她显然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姑娘。

“不高兴,你快跟我说说呀,你还有什么好玩的虫没有,我还想知道一些。”

对于这位姑娘,云书虽逐渐放下敌意,但也依旧在心中怀有戒心,轻易不敢掉以轻心,听闻她聒噪了这么久还不肯善罢甘休,实在有些烦躁,于是开口说了两个字:“没了。”

姑娘那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书,再听闻云书这两个字之后,就又如同霜打茄子一样的蔫儿了下来,没来由的一阵失望,她噘嘴说道:“那你以后若是有新的虫子,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好不好?”

显然,这姑娘是当真喜欢这些新奇好玩的东西,尤其是经过了一个月前的金光城一战,本就胆小的她足足做了一个多月的噩梦,但当云书将黄粱蛊递交给她让其从此摆脱噩梦困扰的时候,她对云书养虫的本领又高看了几分,同时,又多了几分兴趣,真恨不得自己也将这本事学上一学。

云书不好太过残忍的拒绝她这看起来简单纯朴的要求,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惜字如金,但这一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的聒噪,让秦姑娘是喜上眉梢。

她也不顾云书在思考什么,在云书身边展开笑颜道:“不高兴,今夜在城北,会有一场腊戏,你要来看看嘛?”

云书皱眉,暗道:“此女高高在上,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让我不起疑心都难,她究竟有何企图?若不是我伤势未曾痊愈,早早便离开此处了。”

“好不好哇?”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云书,令人有种被耀眼的金光所照耀的错觉。

云书无奈,轻轻摇头的同时说了一句:“好。”

“好。”话音落,门外有一人如同鹦鹉学舌一般的也说了一个好字,抬头一看,正是那名粗布衣的车夫,正拿着一坛酒,闯入了云书所居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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