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接受了,所以手腕上才会出现这个。”我看着手腕上的那条红线,扭曲的如同一条蚯蚓。
“那女鬼有告诉你要给谁捡金吗?”余一半道:“之前不是你说,你们捡金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半夜来的委托,所以你根本就没打算接下委托。但你现在怎么又把委托接下来了,你该不会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都忘了吧。”

余一半说完拉着我的手腕看了会,摇头道:“不行,我对这东西一点研究都没有 ,也没跟鬼魂有过约定,谁知道你手上这个线有什么用。”

这点我倒是能猜测一二,跟我们现世中的合约一样,我手腕上的线应该就是我跟女鬼委托的证明。但我不知道假如我不完成委托,这条线对我会有什么危害,而且对这次的捡金,我知道的线索还是有点少。

“那个女鬼只告诉了我让我帮她捡金,捡金的对象是她的一个朋友,其他的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离开了。”我道。

余一半叹了口气,道:“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找麻烦,明知道她是女鬼,跟她关系太近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还偏要答应她的委托。她到底给了你什么酬劳,竟然让你这么拼命,连自己的安危都不管了?”

我没说话,默默地喝着茶,脑中一直想着昨晚的一切,那个女鬼真的会有亡环的线索吗?她又是从哪里知道我在寻找亡环的?这会是个陷阱吗?

我现在迫切的需要跟老黄头讨论一下,我想听听他的看法,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老黄头又不在。余一半虽然知道一些歪门邪道的事,嘴皮子活泛,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能给我的帮助实在有限。

“你这小子,我真是服了你了,跟夏老头一个脾气。”余一半道:“说吧,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尽量帮你一点吧,不过你可不要奢望我会跟你一起去,我可不是老黄头那家伙,我这把老骨头连走路都费劲。”

我缓缓点头,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的,关于捡金,那女鬼还有很多事都没跟我说,我觉得她今晚应该还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还可以多问点,至于现在嘛,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先把捡金时候要用到的工具备好吧。”

余一半点头,道:“只要不让我这把老骨头到处跑就行,其他的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说。”余一半好不容易豪迈了一次,让我甚是欣慰。

于是这一天就变得忙碌起来,我们把余一半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归置了一下,开始准备捡金需要的工具。

其实要说捡金的工具,爷爷倒是准备了不少,够我用一阵子的,但我上次带去鹤鸣山的东西委实有点多。像红金丝那种东西我也就只有一根,丢了就彻底没了。现在我没了红金丝,就必须要用别的东西代替一下。

所幸爷爷留下的笔记里有关于捡金道具的介绍,我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只要跟着笔记上记录的做就行了。

说到这,有不懂捡金师的人估计就要怀疑了,说捡金师不就是捡棺材里面的死人骨头的吗?哪来的那么多弯弯绕,还有那么多工具。

但事实就是如此,捡金师是一门非常尊贵的职业,在古代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接触的到。捡金师的入门也需要非常严格的筛选,比如做捡金师的不能为女人,因为女人本身属阴,虚寒,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很难抵抗,不适合做捡金师。

再有在捡金师这一行还有个规矩,让我有点怀疑自己。在捡金这一行,往往是年纪越大身份就越尊贵,因为年纪大的捡金师手上经过沧桑福祸,捡金的时候摸到逝者的尸骨不会有亵渎。

但年轻人不同,年轻人的手上宛如一张白纸,如果贸然触碰到尸骨,会导致尸骨内的阴气外流,最后反而会对逝者不利。

所以在捡金师这一行,一般是不让年轻人接手的。

但我从小爷爷就让我接触捡金,甚至连我不上学了也不管,一心只顾着让我学习捡金的技术。这才导致我年纪不大,捡金已经很熟练了,但以我现在的这个年纪捡金,其实是有违祖法的。

但这偏偏就是爷爷的意思,他老人家想让我接下他的衣钵,将捡金这一行发扬壮大。

这是件比较矛盾的事,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曾经思考过几次,怀疑我这么早开始捡金,到底是对是错。最后还是老黄头打消了我的疑虑,老黄头给我的说法是,去他么的什么祖法,他们倒是按照祖法来了,但那些人现在谁还活着?

我心说也是,我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代捡金师了,干嘛还要去管那些东西。

一天忙碌下来,捡金需要的工具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到了夜里,余一半借口有事又偷偷地溜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屋里。

我早料到了余一半不敢待到半夜,所以这事我倒不奇怪,我也懒得管他,又跟昨晚一样,一边看书一边等女鬼来找我。

虽然我已经答应了女鬼的委托,但她却没告诉我捡金的地址,所以我想她今天应该还会来才对,她还要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但让我失望的是,我等了一夜,一直到天色发白,鸡鸣日升,都没等到她来。

就这样,我又等了许多天,却依然没等到女鬼前来。为此我还专门去看了下门口的镇鬼绳,怀疑是余一半什么时候把镇鬼绳栓回去了,挡住了那个女鬼让她没办法进来。

但镇鬼绳依旧拴在院子里晾衣服,门前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任何阻挡。而女鬼再没来过,仿佛从那晚跟我见过面以后就消失了一般,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我那晚做的一个梦罢了。

这个女鬼不存在,我也没有答应任何女鬼的委托。

然而手腕上越变越长的红线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假的,过了几天,手腕上的线已经从刚开始很短的一条变的跟筷子一般长。我这段时间也曾经查阅过一些相关的书籍,想知道这个红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我看遍了家里的书,也没有找到关于红线的记载。

这件事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前两天,村子里出了一件怪事,才开始有了转机。

这事还是余一半告诉我的,余一半平时闲的没事干,总喜欢跟村里的人扎堆扯淡,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也不管什么神啊鬼啊都敢说。就在他们扯淡的时候 ,让余一半听到了村子里的一件事。

金安村是个小村子,村民也不是很多,大多都是祖辈住在这的人。只有村东头的屠三,是前几年搬进来的外来户。

屠三不姓屠,是个屠户,平时做惯了的事就是杀猪宰羊,因为他在家里行三,所以村里人习惯了叫他屠三,久而久之,这名字也就传下来了。屠三长得膀大腰圆的,跟黑熊一样,有把子力气,是村里少有的壮汉。

不过前两天,听村里人说,屠三撞邪了。

懂行的人都知道,一般撞邪的人都是命薄的人,眉头三把火烧的不旺,就会被鬼怪缠身。但屠户一把屠户杀尽无数生灵,满身都是煞气,眉头三把火也烧的很旺,是最不容易撞邪的一种人。

但这事怪就怪在这,屠三不但撞了邪,听村里人说,缠着屠三不放的还是他多少年前就过世的父亲。

听说那天屠三干完活,忙了一天,自己弄了两斤肉下酒,几杯酒下肚就有点醺醺然,就在这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看到正堂前他爹的掉了。

刚开始屠三还以为是风大吹的,捡起来就没事了,但屠三刚把照片放好,不出一分钟,照片又重新掉到了地上,而且每次都是照片的正面朝下,一连摔了几次,连相框上的玻璃都摔裂了。

趁着酒劲,屠三看那照片,突然发现他爹的表情变了。

他爹在对他咧嘴,那样子狰狞极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屠三平时胆气壮惯了,但见到这还是有点怂。他心说是喝酒喝多了看花眼了,又给照片放了回去,顺便把家里的门也给关上了,免得再把照片吹下来。

但关上门也没用,没过去一分钟,照片又重新掉到了地上,这次摔得更厉害了,直接把相框的木边都给摔断了。屠三虽然喝了酒,但可不傻,心说门关的好好的,也没风,照片怎么会掉下来呢 ?

这下他发现不对了,心说难道是死了多少年的老爹回来了?

于是他念念叨叨的说了几句,大抵意思就是您老人家别闹,等到今儿过去了,您儿子肯定给你多少点纸钱,去看看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带去。屠三嘴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心想他亲爹应该不会害他,壮着胆子又去捡照片。

这一捡可把屠三吓了个半死,屠三捡起来照片,翻到正面一看,却见照片上是个一身红衣的女人,翻着眼睛地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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