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有亲无亲
谁能受得了天天被人堵着家门口打?姚大牛会扭着姚二牛来衙门告状是早晚的事。这完全在陈四维的意料之中,陈四维等待的也正是这个时刻。

告状自然是有流程的,一般都是到衙门递上状子然后回家去等消息。那种击鼓告状直奔大堂的,要在放告日才可以。

即使是放告日也不是随便就能击鼓鸣冤的,一个县城只有一个县官,一天审理几桩案子是有数的,他也不是机器人,不能随时都随传随上堂。

在固定的时间段里也不行,如果你赶上大堂里正在审别的案子,你还是要等。总不能把别人的事都停下来为你服务吧?

姚大牛偏偏就有这个幸运,他扭着姚二牛来到衙门前的时候,恰好县太爷刚审完一桩案子,他赶紧上前抓起鼓槌把鸣冤鼓敲了个‘咚咚’作响。

县太爷刚刚退堂,人还没有离开,索性直接升堂,命人把击鼓人带上堂来。姚大牛扭着姚二牛来到县太爷的大堂之上。

“威武!”三班衙役喝起堂号,紧接着水火棍噼哩啪啦的点地。

刚刚还火气十足的姚大牛,一下就被吓得腿肚子转筋了,这大堂阴森森凉嗖嗖的让人汗毛直竖。

从来没上过大堂的平民百姓,本来就有怯官心理。衙役一喝堂号,当时就发了懵。

姚大牛抬头向上望去,最上面是一块‘明镜高悬’的匾,匾下面县太爷高高的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是签筒等物。

桌子两边各有一张高背大靠椅,椅子上分别坐着两个半大小子。姚大牛是一个人也不认得,姚二牛倒是认出了那天街边分析案情的‘小大人’。

见到了陈四维和白景辰,姚二牛的心多少有了点底。这几天他一直是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小大人’的计谋管不管用,就让他胡乱的去打胞兄,结果他被扭上了公堂。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财产要不回来,自己再被治罪岂不是冤枉?

“啪!”县太爷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吓得姚氏兄弟两个赶紧低下头,心跳的要吐出来了似的。

“跪下!”衙役重重的一戳水火棍,低喝一声吓得他们两兄弟齐唰唰的跪倒在地。

“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啊,小民被这个哑巴打的好惨。”姚大牛伏地磕了个头,指着姚二牛就开始告状。

“啪!”县太爷又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因何前来告状,逐一说个清楚明白。”

姚大牛猛的抬起头来,重重的来个深呼吸,刚要张嘴说话,被县太爷喝令‘低头’。姚大牛低下头,心慌慌的气势全无,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吓忘了。

公堂之上草民是不可以直接逼视县太爷的,姚大牛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始回答县太爷的问题。

“草民姚大牛,家住李家村,因为被这个哑巴给打的受不了了才进城告状的。”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这句话是在家演练了好多遍的,说出口的时候还算顺溜。

“他是因为什么事打你?”

“我也不知道。”

“他可还殴打同村的其他人?”

“这倒是不曾,他只是追着小人打个不休。”

县太爷冷哼一声,这个姚大牛明显的没有说实话。既然这个哑巴只打他一个人,那就不是见人就打的疯癫之人。

“打人岂能没有缘由?他既不疯傻焉有无故伤人之理?”

“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啊,他就在我家门口堵着,见着小人出门冲上来就是一顿棍棒,一连好几天了,大老爷您可要替小民做主啊。”

县官见问他也问不出实话,便对姚二牛说道:“那哑子你因何伤人,从实讲来。”

姚二牛抬起头向上望了望,他满目焦急,这可怎么办啊?可怜他有口不能言,一肚子委屈倒也倒不出来。

“呜呜”他只能是呜呜两声,证明自己说不了话。

“你可会写字?”

姚二牛苦闷的摇了摇头,他没有读过书,没进过私塾,斗大的一筐字他也认不到十个。

以往他告状好歹有个状子可以递上去,这一次连张状子都没有这,又一问三不知,他猜想再这样下去,他的屁.股离挨板子不远了。

陈四维轻咳一声,县官立马闭了嘴。陈四维开口问道:“姚大牛,你状告哑巴无故伤人,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姚二牛。”

“哦?”陈四维故作惊讶状:“你叫姚大牛,他叫姚二牛,你们可是兄弟?”

“不是。”姚大牛还是挺有心眼的,他是来告姚二牛打人的,不能承认姚二牛是自己的兄弟。

姚大牛想的是兄弟间打打闹闹应该属于家事,县官大老爷不会管的。既是兄弟回家去安生的过日子就是,不会重判就没法出气了。

“这么说你们无亲?”

“无亲。”

“无故?”

“无故。”

“你们以前可有什么矛盾纠纷没有?”

“没有。”

陈四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转头对县官说道:“他们无亲无故,姚二牛动手伤人,当以打架斗殴论处。”

县官赔着笑脸说道:“正当如此。”县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么点小案,他说怎么好就怎么好。

县官才不会因为一个什么姚大牛、姚二牛的去得罪高敬元派来的人。陈四维继续说道:“姚大牛四肢健全,头脑清醒,身上没有重伤。寻常斗殴当判姚二牛监禁三到七日。”

监禁三到七日?也就是说最多关姚二牛七天就放出来了?那姚二牛岂不是会变本加厉去的去姚大牛的麻烦?

反正把他打个头破血流也没什么,监禁七天就到头了。姚二牛一个月坐三次牢才二十一天,还有九天的时间用来追打姚大牛。

“大人,您判的不公,王家庄的三小子打了他的娘舅,才打一次就被流放了。姚二牛打了我好多次怎么才监禁七天?”

姚大牛着急了,冲着县太爷嚷了起来,县官提起惊堂木刚要发作,陈四维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寻常斗殴就是如此,打了娘舅那是殴亲,五服之内殴亲流放百里,三代之内殴亲流放三百里,亲生父母、同胞兄弟这等骨肉至亲则要流放五百至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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