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坚持越久的东西,若是失去了那份意志,崩溃瓦解的速度就会越快,就如同一些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孤傲冷漠着,当真哪天遇到了意中人的话,裹在身上的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就会以一种烈日曝晒的速度消融。
如今我的所作所为,很多都是过去极为鄙视的,然而我还是做了,我不知道这是人生的无奈,还是奔向黑暗的前兆。

见我发呆,余姚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宁浩,对不起。”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喝了多少?”向来是我犯错你背锅的余姚忽然成了一个要改过自新的孩子,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什么怎么了!我就随口说说,不爱听拉倒!哥!送我回家,我累了!”

从温顺的绵羊变回暴怒的小狮子不过几秒钟,由此可见,刚才的余姚多半是在酒精作用下的潜意识作祟,如今的样子才是她的本尊。

她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又瞪了一眼还在踌躇不决的余经理之后,再次恼怒的哼了一声,随后看都没看我一眼便朝门口走去。

余经理拿这位小姑奶奶也是没办法,悄悄朝我做了个回头再聊的手势之后,赶忙跟着去了。

“这是……”

坐在角落憋了半天的欢子凑上前来,指着门口一脸莫名。

“这就是女人啊!”我感叹一声,摁了摁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闪过数位熟悉俏丽的身影。

姐姐的柔弱内敛,时则温情脉脉,葶苧的果决沉稳,偶尔又会柔情似水,夭小妖的任性,余姚的刁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烙印。

“女人真是麻烦啊,特别是这种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我要有钱了,绝不讨这样的当媳妇。”欢子撇了撇嘴说道。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第一次听欢子谈论女人的话题,我来了兴趣。

“我觉得吧,女人就要那种身材好,会疼人,懂得操持家务,出门不招蜂引蝶,晚上在床上又能媚到骨子里的,扭着妖娆的身段往你身上一趴,就叫你整个人都魂都飞出天外了。”说这话时,欢子不停的的咂摸嘴,强忍着不让口水流出来。

只是他这要求好像也太高了,起码在我看来,这种女人基本上是很难见到的,或许搁在几百年前,偶尔还能遇到几个。

“现在还有这样的女人?”我嗤笑一声问道。

“这……怕是绝种了,所以啊,我宁可每月去几趟街边的发廊,也不想自找麻烦找个女人供在家里。”

欢子的这种选择和做法或许不占主流,然而毕竟人口基数在那摆着,所以就有了市场,就像每座城市的偏僻角落都能看到的发廊,不就是为了满足底层社会某些人的需求。

只是我对这种花一两百块钱去糟践别人又作践自己的行为是不敢苟同的,不过现实就在这般,无论你是否喜欢,都无法规避这种社会现象。

这又让我想起了余经理的提议,此刻正好与欢子谈到这个话题,我心思一动,准备问问他。

“欢子,我要是准备在咱这招一些女孩子,你是赞成呢还是反对?”

“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刚才还大谈女人经的欢子不知是真傻还是装清纯,竟不明白我说的意思。

“就是……就是失足少女。”我琢磨了一下,找了一个官方点的词。

“嗨,你说这个呀?我早就想说了,宁总,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咱这酒吧生意从开张来就一直不温不火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缺女人,我在场子里巡视,每晚都能被十多波客人拉住问这事,男人嘛,喝点酒后大头一晕,小头就开始做主了,其实余经理刚才说的挺有道理,咱就是开酒吧的,要想特立独行那注定要被淘特的。”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欢子,没想到这货也有这种心思,还能说出一番见解来,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欢子来了精神,抓起桌上还剩的小半瓶路易十三,又摆了三个杯子,给每个杯子里倒了一点,正好把酒分了,然后他把最多的一杯递给我,最少的推到栓子面前,这才接着开口:“妈的,真不懂有钱人的世界,这一瓶酒小两万,够普通人家半年生活费了,就算这一小杯,也有千把块,够老子去十来趟按摩店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见这货又跑题了,我赶紧提醒道。

“嘿,宁总,我说这话的意思呢,就是说如今想赚钱,必须从这些土豪身上想办法,这种人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只要你能满足他们需要的,口袋里的钱还不是任由你拿。”

“满足他们?像刚才三角眼那样?我应该装作没看到?又或者把余姚往他怀里塞?”我有些恼了,钱是很重要,可人不能钻到钱眼里。

“宁总,你咋就不明白呢,咱酒吧里要是有……有失足少女,那三角眼还会跑一楼大厅去找女人?”

“这么说来,余姚今晚险些被人侮辱,说到底竟是因为咱酒吧没提供这方面的服务?”我被欢子的一句话说的愣住了,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欢子双手一摊:“可不是嘛,其实呢,这也是一种供求关系,咱提供不了的服务,客人自然只能选择其他方式,况且这种事别的酒吧都在做,咱不能和钱过不去。”

“怎么我感觉在这方面,你的学识要高出一大截啊,我看你挺积极地,要不这事就交给你和余经理去办?”

“那感情好啊!宁总你放心,这块我还真有些路子,保证一周之内给你搞至少三组模特来。”

我说这话的本意是戏弄奚落欢子,没想到这货当了真,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道。

看这小子一脸兴奋劲,又一想我本就不愿掺和这事,有余经理和欢子这两位志同道合之士携手,我正好图个清静。

看我同意了,欢子嘿嘿傻笑半天,把那小半杯价值一千块的路易十三一饮而尽。

我不理解欢子有什么好乐的,又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那些女人长得再如何好看,也不会不要钱让你白折腾,而且冲这小子的消费水平,真能舍得一晚上花个千把块在这上面?恐怕也就过过眼瘾,至多偶尔沾沾手足便宜。

我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盯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水发了会呆,最后抿了一口,又细细品味了一番,任凭浓烈的酒精滑过味蕾,带着火热冲向喉咙深处,可惜,我没有体会到什么满足感,只有淡淡的失落。

葶苧明天要离开了,是不是该去看看她?我看了看时间,似乎有些晚了,迟疑片刻,我还是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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