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非瞪着白小满,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白小满拍拍脸,问:“王爷不认识民女了?”

郁子非转过脸去,不知望向哪里,声音飘忽不定:“本王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和小岑,你们两个人都是随性而活的人。”

白小满不知道他这句话从何说起,选择沉默是金,装作没听见。

郁子非却不打算放过她,径直问:“你想要告御状,勇气可嘉,但是你有胜算吗?”

白小满笑着指指她:“不是有王爷肯帮忙了吗?那就有胜算啊。”

郁子非皱眉,白小满却不想多说了。

郁瑶琴突然伸脚踢了踢白小满,眼珠转来转去,呜呜地想要说着什么。

白小满凑过去,问她:“你有话要说?”

郁瑶琴点点头。

白小满笑着摇摇头:“我偏不给你机会说。”

郁瑶琴愣住,接着眼神开始发狠,拼命地想要伸腿踹她,白小满轻巧地躲开,又盯着郁瑶琴瞅了一会儿,装作吃惊的样子,问:“你该不会是想解手吧?”

郁瑶琴浑身一下子僵住,呆愣地点点头。

白小满咯咯笑了两声,接着冷下脸来,冷漠地说:“憋着。”

郁瑶琴再次呜呜挣扎起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不停咒骂白小满。

郁子非盯着白小满左看右看,眉头越皱越紧。

白小满才懒得搭理这些,她翻着自己的衣兜,看了好几遍,才垂头丧气地坐回去,掀开车帘看向穆勒。

穆勒依旧将蓑帽压得低低的,幸好天气十分炎热,很多人以为他是怕晒,也不算是突兀,白小满见他脊背挺坐端正,猜想他一定不适应曝露在这么多人面前,所以才毫不松懈,也不知道手腕的伤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穆勒将受伤的手一直背在身后,白小满知道他的顾虑,后来的人不知情,但刚才郁子非和方家兄弟都已经见过他,知道他是白小满的暗卫,身体的情况,还是保持隐秘点好,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白小满也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担心或者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担忧,庆幸的是穆勒身体一直强健,武功又高,内力深厚,一般的小伤小痛奈何不了他,除非郁瑶琴丧心病狂的在刀上涂毒。

白小满胡思乱想着,郁子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白姑娘?白姑娘!”郁子非加重音量,白小满忽的转过头来,有点迷蒙地问:“啊?你叫我啊?”

说完自知失言,忙改口:“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郁子非指指被扔在车厢边角的郁瑶琴,道:“人有三急,白姑娘可否通融一下?”

白小满当然不相信郁瑶琴这个节骨眼上是想撒尿,但郁子非堂堂一个王爷,做出这般礼贤下士的模样,白小满实在不好拒绝,右手抬起,示意他随意。

郁子非点头道谢,正要弯腰去帮郁瑶琴解开绳索,忽然停下,略显为难地看着白小满。

白小满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心想,老娘都让你伺候你宝贝妹妹吃喝拉撒了,还瞅我干啥?

郁子非略微艰难地解释:“除了白姑娘,只有受伤的秋香是女子,这......”

哦,原来是这样啊,郁子非的意思是,让她来伺候郁瑶琴小便?

白小满不怎么赶眼力见地回答:“这样的话,就只好让瑶琴郡主委屈委屈,等到了衙门之后,再小解了。”

郁子非为难地看了看郁瑶琴,见他这个堂妹已经泫然欲泣的模样,面露不忍,再次询问白小满。

“不愿意忍的话也可以,就地解决呗,民女不会介意的。”

郁瑶琴再次开启呜呜的骂人之旅,郁子非面露尴尬。

白小满始终碍于郁子非是王爷,并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笑着问:“王爷当真宅心仁厚,您的这位堂妹,刚才可是铁了心想要您的命,现在您却处处为她着想,却不知这番好心她会不会领情。”

郁子非扭头瞟了一眼郁瑶琴,声音淡淡:“本王只是念及旧情,不忍她太过难堪罢了。”

白小满点点头:“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攥着过去拿不起放不下,有的人心狠手辣,根本不顾昔日的情分。”

郁子非点点头,白小满说完就继续靠着车窗发呆,郁子非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那个,白姑娘。”

白小满扭过头来,看似一脸茫然地问:“王爷您还有事吗?”

郁子非咬牙伸手指着郁瑶琴,欲言又止。

白小满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摇摇头:“民女不会管她的,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自己看着办吧。”

真不是个好人,白小满心里默默地想,亏她还是来自新社会的人呢,连这点最基本的人权都不懂,就算是俘虏在敌方也需要享受最基本的人文需求。但白小满从来不信这些,所谓善待俘虏,都是后世加工出来的,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境界?

杀了你亲戚好友的人因为举个手你就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扯吗?

郁瑶琴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双脚不停踢踹,整个人近乎疯癫。

郁子非看了不忍,见白小满一脸的无所谓,又不愿用王爷的身份去压白小满,想了想,一把脱下外衣,双手举起,将郁瑶琴挡在车厢的角落里。

白小满一改刚才总是盯着窗外发呆的状态,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郁子非。

郁子非帮郁瑶琴解开一只手的绳索和穴道,帮她举着衣服,将她罩在里面,一回身白小满别有深意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郁子非被她盯得突然心慌,竟然有一丝慌乱,甚至不敢与白小满对视。

郁子非眼神不等站定,身子就被一个劲风带倒,被举起的外罩也一下子丢在地上,郁瑶琴疯了一样将自己当做子弹发射了出去,冲着白小满就是重重一击。

白小满早就等着了,轻轻一挪动身子,郁瑶琴扑了个空,随即站立住想要回击,却被白小满单手扣住,脸上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从耳朵到下巴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白小满在郁瑶琴充满不敢置信的眼光注视下,淡定地甩甩手,说:“手掌都麻了,这下可真解气。”

郁子非正要开口,白小满从郁瑶琴手里卸下一柄短刀,随意丢在地上,看向他的眼神难得尖锐:“王爷,是打算跟她联合想要杀人灭口吗?”

郁子非原本想要谴责的话也霎时说不出口,他已经习惯了去维护皇家的颜面,郁瑶琴虽然跋扈,但是也没怎么祸害过他,说白了,他对郁瑶琴的恶行并没有深刻的体会,就算今天被这个妹妹想要杀掉,但他实质上并没有受什么真正的伤害,即便伤心震惊,也并没有从心底去恨她。

而白小满的种种举动,看似情理之中,实则令人奇怪,她对郁瑶琴的言行举止,好像是积压之后的发泄,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像他,骨子里的权威观念,一旦涉及到皇家子弟,就全部跑了出来,根本不受控制,而白小满到底哪来的勇气,让她在不确定能彻底扳倒郑王府的权势时,还敢这么对待郁瑶琴,如此恣意妄为?因为她有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吗?

别开玩笑了,个把暗卫保护她免受一般人等的打扰尚可,对付皇族那是不可能的。

郁子非开始好奇,支撑白小满的到底是一股什么信念?

见白小满眼神仍然锐利,郁子非竟然有点口吃,心里滋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叫做害怕。

郁子非想要阻止白小满对郁瑶琴的羞辱,张口说出来的,却是试着去解释,但言语有些混乱,说了两句,他就停下来了,静静看着白小满,将心中所有戾气隐去,露出平和的眼神。

白小满却将郁瑶琴推了过来,一转身坐下,一脸厌烦:“劳烦王爷了。”

郁子非将郁瑶琴制住,脸色变得冷峻:“瑶琴,你适可而止吧。”

郁瑶琴拼命想要抽出双手,郁子非死死箍住她的双臂。

白小满看得累得慌,起身对着车夫喊道:“停下!”

车子应声停下,白小满转过脸来对着还在拉扯的两兄妹,浅浅一笑:“里面太憋得慌了,您二位慢慢走着。”

话音刚落,白小满正待弯腰下去,只听得背后郁子非惊呼出声,接着‘噗’的一声,然后是身体倒地的重捶声。

白小满猛地转身,见郁子非已经倒地,肩膀处殷红一片血渍,郁瑶琴一脸错愕,僵硬地站在那里,白小满想都没想,瞬间扑过去将郁瑶琴放倒,点了她的大穴,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白小满这才去查看郁子非的情况,见他脸色煞白,身体发抖,上下牙直打颤,肩膀处的血是暗红色的。

白小满被眼前的景况惊呆了,直到郁子非用力抓住她的手,捏得她骨头都疼了,才回神问:“你中毒了?郁瑶琴还带着毒啊?”

话到思绪也转到了,白小满想要回身查看郁瑶琴身上是不是还藏有毒暗器,被郁子非握住手,像被铁钳钳住一般。

“你,你什么人啊?先救我要紧!”郁子非低吼道。

白小满也骂道:“老娘不就是准备去给你找解药吗?”

郁子非指指自己的腰兜:“这里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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