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小岑沉默了一瞬,白小满见他仍旧没有赞同自己的意思,心里的怒火烧的火急火燎的,开始冷笑:“我能理解,男人对待女人,总有一种天生的英雄情怀,就跟我们女人面对男人天生有母性情怀一样,这都是本能,勉强不来。”
青阳小岑试着解释:“我只是无法接受从小就很可爱的孩子,忽然变成了你口中的蛇蝎心肠而已。”

白小满放下筷子,耸耸肩:“别介,青阳先生可千万别因为我的话就转了态度,你要是愿意相信郁瑶琴骨子里仍然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的话,请便,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她做的确实不是坏事。”

见青阳小岑盯着自己,白小满解释道:“打个比方吧,你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感到愧疚吗?或者说,你想要几张完好的狐狸皮,这样可以做一件冬天外出时候特别保暖的大氅,猎杀了几只狐狸,你会因此而自责,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吗?”

青阳小岑摇摇头,十分配合。

白小满拍手:“同理可证,在郁瑶琴的眼中,我,还有除了她在意以外的所有的人,都跟蚂蚁狐狸没什么区别,在她眼中,她并没有什么罪恶滔天的恶行,她不过是在正常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又怎么会对跟她不是一个级别档次的蝼蚁有丝毫同情呢?她对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这样的人跟善良根本就不沾边。就拿你,她的父亲郑王爷,或者她的堂哥当今宣国皇上来说吧,对于她的意义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如果再次触碰到她的念想,比如说她十分想要得到的或者去做的一件事,你们要是反对,碍着她的路了,在她眼中,你们就是天底下最坏的人,而她不过是正常需要而已,绝对不会去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这种价值观的差异,你明白了吗?”

青阳小岑一边听着,一边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攥着酒杯,手指来回摩挲着杯沿,等到白小满话音落地,他才转过头来正视她,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专注无比。

白小满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口菜,眼波横顾:“不用佩服我。”

青阳小岑哼笑:“你别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嫌弃粗鄙是吧?没关系,话糙理不糙,能跑出路来的马才是好马,不然我嘚吧半天,全是之乎者也,你却没听心里,不一样也白搭吗?”

青阳小岑重重呼了口气,才缓缓说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白小满见他挺上道,刚才说的话也算是听进去了,不至于让她白讲,心里一高兴,见青阳小岑又是一副失落的模样,便拍拍他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兄弟,知错能改是好事,我以前有过一个朋友,他就一直坚持他的爱人只是有点任性的好姑娘,但我就看出来,那姑娘是个蛇蝎美人呢,为了这事,我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一说就掐,闹到后来,都不怎么有来往了,过了得有两年吧,出了好几档子事,他这才明白过来,那女的果真不是好鸟,也发觉误解我了,白瞎了我一片好心,后来他再主动找我认错,我心里也疙疙瘩瘩的,总觉得友情回不到以前了。所以,你不是个例,是男人都容易犯这个错误,我理解,但是不同情你们。”

说完自己乐呵了几声,又忙着吃菜去了。

青阳小岑表情微变,听她说完,过了好一会才看似不经意地问:“你这个朋友是男人?”

白小满不满道:“我刚才说的多清楚,你到底听没听?”

“听了啊,你为他这么操心,还一味劝诫他远离爱人,莫不是你心仪人家吧?”

白小满一听,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之间就是普通纯洁的友情!友情你懂不懂?就是朋友的意思!”

青阳小岑眯着眼,一脸看不出意思的表情。

其实白小满讲的,是关于她在现代的事,那个男人确实是她一个哥们,放到古代,让一个古人理解,男女之间纯友谊的事,好像有点困难,但是跟青阳小岑总不能如实解释吧?

见白小满急慌慌地解释,青阳小岑心里偷笑,说:“没想到你还挺能讲道理的。”

白小满露出嘚瑟的表情:“我本来就很能说会道。”

“这些道理很有说服力,但听着耳生的很,从哪学来的?”

白小满不乐意听了:“还用得着学吗?我难道就不能自己创造?上述所有话语我可都是原创,你少诬赖我抄袭啊!”

青阳小岑笑:“好,就算你自己说的,那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受到的熏陶,能说出这番大道理来?”

白小满不想多讲:“我家乡啊!”

“苍国?什么时候女子也变得这么有见地了?”青阳小岑奇怪地问。

白小满摆手:“都告诉过你了,你怎么还不记得,我说的话你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我是从苍国来的,但我可不是苍国人。”

“那你是瑶山人?听你提起过,好像很了解瑶山的样子。”

白小满再摇摇头,青阳小岑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可是你的相貌也不像是西番和南疆人啊,难道是明海?”

白小满阻止他继续猜下去:“别猜了,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反正你才不着。”

青阳小岑双手环胸:“你总不会是来自另外世界的人吧?不然,哪有猜不着的道理?”

白小满顿时愣住,好一会儿才说:“是啊,你猜对了,我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青阳小岑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难道是鬼吗?”

白小满气得狠狠白了他一眼,青阳小岑哈哈大笑起来。

“对啊对啊,我是鬼,专门来抓你的,怕了吗?”

青阳小岑摇摇头:“不怕。”

两人这才安稳地又吃了几口饭,就都吃饱了,饭后,青阳小岑照旧是要喝上几杯茶的,白小满不习惯,喝了一次几乎到天亮才睡着觉,所以还是照老规矩,喝点热水就行了。

“我让厨房再给你炒点盐巴,你去敷一下,听秋香说,效果不错。”

白小满这才摸摸肩膀,笑着拒绝说:“不用了,我的肩膀不难受了,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可惜了,山路泥泞,还是没法去爬山。”

“再等两天也无妨。”

白小满点点头。

“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

“得了吧,先生,跟您做个邻居房子被烧了,吃顿早饭被骂了,下个棋被鞭子抽,为了我的安全起见,您还是别跟着一起去了,这次说不定对您情深意切的瑶琴郡主直接派杀手!”

白小满忙不迭地说着。

青阳小岑瞪她一眼:“不让我带你去,你就只看看风景,也没法了解风土人情,玩也不尽兴。我对锦城可是十分熟悉,你不要后悔。”

白小满忽然想到青阳小岑好像真的不忙,好奇地问:“对了,我这几天就总想问你了,怎么看你平时也无所事事的,难道你们清苑要倒闭了吗?这么大的生意你不是应该忙得脚朝天吗?”

青阳小岑拿手指了下她;“你说话注意点分寸行不行?我们清苑生意好得很,别咒我们。”

“那清苑上下大小的事都谁处理?你不会统统都交给方管家了吧?”

青阳小岑悠然一笑:“算你聪明一回。”

白小满唏嘘:“羡慕啊,做个清闲的富贵人,还整天游山玩水的,锦城里里外外都被你吃喝玩遍了吧?”

青阳小岑一脸得意:“那是自然。”

白小满忽然很羡慕他,可以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待着,以前她总嫌弃自己住的城市呆板刻薄,现在离了家,才发现原来能一直留在生活的城市,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而不用这样强迫自己去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锦城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地名,所有美丽的有故事的城,都可以叫做锦城,‘过尽愁人处,烟花是锦城’,‘锦城花满,狂杀游人’,多美。”

青阳小岑转头看着白小满的侧脸,微微失神,烛光映印下,白小满的五官变得格外柔和绮丽,青阳小岑第一次发现,她这种人也有伤感伤怀的一面。

熄灯时分,青阳小岑门外传来几声低低的叩门声。

青阳小岑起身开门,方景琢进来,将手里一个微小的卷轴递过来,青阳小岑打开看了几眼。

“还有别的补充的吗?”

方景琢摇头。

“从调查的资料上看,这个白小满确实无可疑之处。”

青阳小岑低声说道,边说边合上卷轴,坐了下来。

“先生看可是有什么不妥?”

青阳小岑不答反问:“说说你的看法吧,景琢,实话实说。”将卷轴递了过去,方景琢快速浏览一遍,又交还给青阳小岑。

考虑了一下,才谨慎说道:“我觉得,这份卷轴可信也可不信。”

青阳小岑露出有兴趣的样子:“哦?你连自己派出去的手下都不信任了?”

方景琢解释道:“她的巨额财富,还有武功深不可测的暗卫,虽然都能解释得通来源,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说得对,有时候我们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时,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觉。”

“先生是觉得她身份有异?”

“白小满这个人,简单也不简单,先盯着看吧,好在她就算回家,也是在清苑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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