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满再次昏昏欲睡时,忽然一个激灵,问:“穆野把我的档案做好了没?青阳小岑肯定派人去查我了,别到时候露出破绽,我在宣国就待不下去了,我可刚买的房子,花了一大笔钱呢!”
“你房子不是烧了吗?”

白小满咬牙切齿:“正在修缮!”

穆勒不在意地说:“穆野早就安排好了,他做事你还不放心?”

白小满想了想,说:“是我杞人忧天,穆野这家伙,肯定把我的档案做的完美至极无懈可击,不留丁点蛛丝马迹,要是你有机会见到他,记得替我真诚无比地道谢啊!”

穆勒听到最后一句话,沉默一瞬,接着说:“你的档案并非无懈可击,肯定有疑点,也有一些线索,不过最后的指向都可有可无,具体也查不出什么来。”

白小满噌坐起来:“什么叫留下疑点了?还有线索?你知不知道清苑和那个安王到底什么来路啊?他们能在宣国只手遮天,能耐显然不是一点的大,你留下个芝麻一样的破口,他就能给你撕开一道口子,天啊,穆野怎么办事的?”

穆勒淡淡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历史?越是无可指摘的档案越假,你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白小满呆愣了半晌,才琢磨过来,穆勒说得有道理,悻悻地躺下,嘟囔问:“穆勒,你现在在哪啊?听你的声音好像就在我的隔壁,你不怕半夜秋香起来推门撞见你吗?”

穆勒不在意地回答:“我离你没那么近,你听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我用密音渡给你的,旁的人根本听不清。你不用操心我,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在宣国这个地方,你的身份,让你时刻有掉脑袋的风险。”

白小满快要睡着了,含糊不清地说:“不是有你吗!”

方景生跪着,低头道:“王爷,即便咱们不派人去苍国,至少也要监视下清苑的通信吧?清苑虽然不是一般宅邸,但那姑娘身边的暗卫绝对是个中高手,放眼宣国,恐怕都难寻对手,万一......”

郁子非坐在椅子上的人,仍旧闭着眼,一脸无所谓:“行了,你退下吧,我信得过小岑,你也别太多疑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要轻举妄动,你的一举一动,未必逃得过小岑的眼睛,要是被他知道了,当心我也保不住你。”

方景生面色一僵,低头道:“属下明白。只是......”

郁子非站起身,方景生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

“本王知道你的担心,你跟了本王做护卫,事事操心,只是你毕竟从清苑出来,也该学学清苑的作风,凡事沉住气,你弟弟景琢就比你沉稳老练。”

方景生点头称是。

“行了,你也快活快活吧,最近总去揽月阁赏舞,人再美,舞再俏,也没了新鲜劲了,今天就不过去了,改去琼瑶台台吧,本王听说最近琼瑶台新推出了几个嗓子拔尖的角儿,走,去见识见识。”

方景生笑道:“都说揽月阁的舞,玲珑台的曲儿,九重天的雅,世上难寻三极乐,属下跟王爷算是开眼了。”

郁子非呵呵笑着。

因为半夜跟穆勒聊天太久,导致了白小满日上三竿还没有起床,秋香在门口转了好几次,最后忍不住敲门问:“姑娘,您还在吗?时辰不早了,该起来了。”

喊道第三次,青阳小岑信步踱了过来,啼笑皆非地问:“你们家姑娘还没起来?

秋香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回先生,我家姑娘可能昨太累了,所以......”

青阳小岑摇着玉骨扇,但笑不语,任由秋香胡扯理由。

秋香面上挂不大住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站着。

“让景琢过来喊她,都几次了,说是还没起来,我开始还不信。”青阳小岑扇把一转,转身要走,门吱嘎一声开了,白小满穿戴整齐地站在门里,一阵起床气:“谁说我没起床?我人不在这儿吗?”

青阳小岑回头见她头发还松松的散着,看样子并未来得及梳洗,笑问:“你就这样子见我?”

白小满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反问:“有什么不可的?”

青阳小岑摇摇头:“没有不可,我来主要是为了请你去前厅一坐,安王来了,等着要见你,我派景琢来喊你,几次三番都被你的丫鬟给挡了回去,幸亏景琢是个斯文人,不然就该闯进来了,王爷见你如此难请,特命令我亲自来请您这位贵客,赏脸前去一叙。”

“安王?他来了?还要见我?有什么事吗?”白小满眼皮一跳,担心地问。

青阳小岑没回答:“我怎么会知道,总之你赶紧过去就是。”

白小满一脸难为:“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得很吗?他没告诉你?”

青阳小岑摇头。

“我不想去。”

青阳小岑板起脸来:“安王岂是你说不想见就不想见的?他平素为人不摆架子,但不代表你可以没规矩。再说,你也不必担心别的,安王虽然风流,却十分有分寸,那日的事是意外。”

白小满知道他说的在理,转身对青阳小岑说道:“既然安王这么尊贵的人都大驾光临来看我一介平民小百姓,那我岂不是得抓紧梳洗过去请安?”

青阳小岑点点头,白小满对着秋香一勾手,说:“进来伺候着~”

两人进屋之后,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秋香正在犹豫给白小满梳一个什么样的发型,究竟是最端庄的百合髻还是现下最流行的百花分肖髻,坐在镜子前的白小满懒洋洋地吩咐她说:“给我梳个最普通的发髻。”

秋香正一脸不理解,白小满又从首饰盒里掏出一根青玉簪递给秋香说:“就用它束发。”

“姑娘,好歹是去参见王爷,你也应该重视一下才对啊!”

白小满不在意地说:“重视干嘛?我又不打算选王妃,再说他们一直误解我是敌国来的探子,今天来估计也没好事,万一非要把我带走,关进大牢怎么办?我打扮简单点好歹利索行动也方便,不然穿一身长裙提溜啰嗦的,看着都心烦。”

秋香显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家主子还摊上这么大的事,虽在犹疑,但并没有失常,白小满对秋香这种反应很是满意,心想,自己看人眼光果然是准,这个小丫头有点大家风范,于是催促:“抓紧啊,没听说安王在等着我吗?你想让堂堂王爷等我多久啊?”

秋香一听麻利地服从命令,梳好之后,白小满又换下刚才身上的长衫,挑出一套淡青色短装,整理好了,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白小满笑眯眯地说:“看我这相貌,也难怪穿男装都差点被安王看上,当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秋香点头如捣蒜般赞同。

到了前厅,白小满人刚至,厅里的几人都转过头来看她,白小满一边行礼一边说:“民女白小满参见王爷。”

郁子非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抬手示意她起来:“前几日见的时候就没行什么礼,今日这些虚礼也可免了。”

白小满推辞:“失火那日事发突然,场面混乱,失礼之处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郁子非笑指着她对青阳小岑说:“小岑,这白姑娘可比你懂事啊!”

青阳小岑眼皮都不抬:“我还比你懂事呢!”

白小满留意到,他们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青阳小岑不喊他王爷,他也不自称本王,两人都用普通的你我他来称呼,这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来锦城的这两个多月,早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安王,是个风月场所的老手,风流不羁,生平最大乐事就是赏舞听曲,日日流连各个顶级歌舞青楼,这种做派实在为白小满所不齿,联想到青阳小岑跟他关系这么亲近,想必也不是好鸟。

唯一能让白小满压下对他们人品的强烈鄙视,继续跟他们维护好关系,恐怕就俩最肤浅的理由,一是形势所迫,二是因为,他们两个,实在长得都很帅啊!尤其安王,长了一张几乎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脸,身形颀长匀称,他若能改改懒散的姿态,恐怕单看他走路的潇洒英姿,都可以迷倒一片人,这也难怪安王虽然花名在外,在锦城待嫁女子排行榜中人气依然居高不下。

“听小岑说,前些日子,本王对姑娘有所唐突,但那日本王醉酒太厉害,实在记不得了,如今,姑娘既是小岑的客人,那本王少不得要为自己不妥之处跟姑娘赔罪了。”郁子非说的一脸真诚。

白小满看向青阳小岑,没想到他会告诉郁子非这些事,虽然心里还生气,但人家堂堂王爷都这态度了,她还能怎样?也不能太不上道,于是也做出一副有礼的样子:“王爷哪里话,既是误会,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民女都已经不记得了,还请王爷不要再记挂。”

“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出现在揽月阁那种地方?”郁子非好奇地问。

白小满知道他这样问,有可能是在怀疑她故意接近他们。

皇室人员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多疑,虽然安王嘴上说了没事,而且现在摆出一副寻花问柳,不问朝政的模样,但从小浸淫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能有几分真心做到游山玩水不理世事?白小满并不敢大意,思索一番才解释。

“王爷和青阳先生是揽月阁的常客,又因为身份尊贵,所以只在二楼雅间赏舞,民女只要有一次去二楼的包厢,就有极大的可能与您巧遇,那日是花魁盛演,民女是为了看热闹才去的。只不过女子去那种地方还是会不方便,所以民女才作男子装扮。后来见一帮男人把女人当物件似的买来买去,心烦,觉得也没什么热闹可凑,就离开了,恰巧碰到王爷和青阳先生。”

郁子非用手支着下巴,看看青阳小岑,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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