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贤忽然晕倒,让等他的三个人手足失措,胡正媛堪堪抱住武贤,却被拉得一阵歪斜,也跟着倒了下去。
小姑娘发挥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反应能力,紧紧护住了武贤的头,两人搂在一起,“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纪尘看到急忙上前查看,强子费力地支起上身,却又一阵无力,又倒了下去。

“姐,姐夫,你们没事吧?”强子很急,却帮不上任何忙,自责地直掐自己大腿。

胡正媛倒地也很痛,垫在武贤后脑下的手皮开肉绽,滴下了殷红的血珠,她却仿若未觉,翻起身来就赶快看武贤有没有受伤。

纪尘略通医道,三指并拢,搭上武贤三关,屋里虽然很乱,可他依然紧闭双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地上躺着的账册,反倒无人问津,被微微的夜风吹拂,翻开一页又一页,账册没有一丝残缺。

“这孩子脉象很微弱,却不乱,原来他体质这么差,老狐狸武臣怎么这么抠,自己吃得肥头大耳,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

心脉几乎微不可查,看来是心力交瘁所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纪尘这是第一次不叫武贤做臭小子,也算是对武贤放心了吧。

让他放心的不光是武贤带着账册回来了,更因为方才他顺眼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账册,竟然完好无损。

按照纪尘的猜想,武贤带账册去找武臣,必然是为了给他老爹的罪证毁掉。

可是账册竟然完璧归赵,这就超过纪尘的想象了。

和胡正媛将武贤抬回武贤的房间,纪尘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账册是不是真的没有被动过手脚,结果越看越是心惊。

看了半天,最后用力合上账册,拍在桌上,气得脸直泛白。

“这就是我大郑万千子民的父母官,一个个却都在喝着百姓的血,吃着百姓的肉,自己锦衣玉食,枉顾灾民死活,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纪尘疾言厉色,胡正媛却守在武贤身边,仔细地给武贤擦拭额头。

门口一声轻笑,纪尘扭头一看,发现强子竟然硬生生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蹭了过来,有些伤口重又崩裂,血流不止。

“纪先生,我姐夫没事吧?”胡正强关心的也是武贤。

纪尘神色有些尴尬地过去扶住强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的病症正在这本账册上,我……我纪尘真是小人之心,竟然还怀疑……唉!”

强子有些疑惑,由纪尘搀扶着,做到椅子上,粗喘问道:“姐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你来看!”纪尘说着,将账册递给强子,强子刚翻开第一页,就已经大概明白了。

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中还眉头紧皱的武贤,胡正媛轻轻说道:“从第一次见到公子,我就知道公子是个好人。

虽然那时候他有点胡闹,可是我知道他那不过是孩子气而已,对我却没有一丝轻薄之心。”

烛火有些摇晃,屋里散发着淡淡的腥味,那还是兰雀儿和武贤一夜疯狂是留下的,当时胡正媛就在门口看着。

虽然她当时心也很痛,可是胡正媛相信那不是武贤有意而为之,所以之后也再没提过。

而当事人,一个现在昏迷不醒,一个却在窗外檐下静静地听着。

兰雀儿所中的情~蛊快要发作了,她的解药事关重大,兰雀儿要确保武贤的安全。

多么可笑,武贤曾经是她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人,如今她却要尽心尽力地守护。

也正是这样,她才有机会了解在别人心里的武贤到底是什么样子。

“嗯,今天我老纪又多了两个敬佩万分之人,一个正是令尊,看他查到的账册和相关的案情细节,几乎面面俱到,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权势而稍有隐瞒,果然是堂堂正正,正气傲然。

另一个,便是武贤这孩子,相比令尊,他可能少了些铁面无私,却多了些重情重义,他父亲武臣乃亏空案之祸首,这孩子竟然没动过武臣半条证据,简直就是大义灭亲!”

纪尘的话让胡正媛一颤,她也算明白了武贤晕倒,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夹在自己家的冤屈和父亲之间左右为难,所以心思纠结,才让他心力交瘁,这才晕倒的。

想通了这一点,胡正媛竟然若有所思地问道:“纪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将武臣的罪证舍去,我已经没有了父亲,不希望公子也要承受这种丧父之痛!”

胡正媛的声音,低且深沉,让纪尘有些发呆,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做出这样的抉择,简直就匪夷所思。

“这是令尊的心血,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你舍得吗?”纪尘问。

胡正媛的眼睛有些闪烁,睫毛微微颤动,长出一口气说道:“公子于我胡家有恩,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应在我们这一代身上,家父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的,我相信!”

“好!果然有胡御史家风,今天我纪尘有幸得知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奇女子,可称平生敬佩第三人!”纪尘拍手叫好,大赞胡正媛的决定。

看着相册上胡镇定的笔记,胡正媛有些颤抖,只要她轻轻一撕,胡镇定的心血就会化作纸屑,武臣这个害死父亲的元凶也将逍遥法外,冤死的官员灾民,便再无昭雪之日。

说放下很简单,可是真到做的时候,胡正媛真的下不去手,手里轻轻的一卷账册,牵扯到多少性命,多少冤魂,真的重于泰山。

看了看眉头难以舒展的武贤,胡正媛咬了咬牙,当武贤强撑着将账册送还给她的时候,也许一切就都该有个结果了。

“姐,这可是父亲平反的希望,胡家昭雪的盼头啊,你真的决定为了仇人毁了它吗?”胡正强一时还是难以决定,他为了账册和胡家的清白,真的做了好多了,比胡正媛多的多,

“强子,你叫公子什么来着?父亲的教训,你难道都忘了吗?”胡正媛竟然含着眼泪笑了。

“我……”胡正强记得,他一口一个姐夫,那两个字里边儿,包含的不光是对姐姐终身的托付,更包含了对武贤所做一切的感恩,他不是开玩笑的。

“好吧,姐姐你决定吧!”胡正强的话音一落,胡正媛的手也跟着动作,眼看账册就要化为纸屑,异变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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