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不到一刻的时辰,王斌就站起身来,先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便把手中拿着的那根树枝扔到了一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双手,左顾右盼了一番分别站在两侧的胡文天和赵书海,不无得意地说道:“两位先生,不如你们二位看一下我写的七言律诗如何?”
待王斌的话音一落,分别站在他左右身侧的胡文天和赵书海,两个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继而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子,看到王斌身前所写是七言律诗是:

一心二意来走路,三番五次去私塾。

生怕老爹会动怒,硬着头皮心却苦。

吾本志向做学徒,找门手艺开店铺。

今日得见两诗赋,赋诗之人老朽木。

看完这一首王斌在不到一刻的时辰内写就的七言律诗后,胡文天和赵书海他们两个人登时九龙脸色大变,难看得跟别人欠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似的。

当脸色铁青的胡文天和赵书海起立站直了起身子后,之前两个人还都为争抢王斌而面红耳赤的两个人,转眼之间,竟然化敌为友,同仇敌忾地怒瞪了王斌两眼,就此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站在一旁的王长贵起初,觉得他儿子能够被他们刘家村里的这两个学问最深的教书先生给相中,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可眼下,当他见到胡文天和赵书海这两位教书先生怒气冲冲地不告而别后,心里头立马就觉得这两个教书先生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待王长贵转念一想,觉得出来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在他儿子王斌没有蹲在地上写诗之前,这两位教书先生还是面色如常呢,是在看过王斌所写在地上鞋的诗歌之后,才变得气愤不已,直至愤然拂袖离去的。

由此,王长贵暗自断定,十有八九是他的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王斌,定然是在他所写的那首诗歌中,写了这两位教书先生的坏话,把他们给气走的才是。

为了印证自己暗自在心里的判定,王长贵黑着一张脸,冲着站在一旁面带笑容的王斌,严肃地问询道:“小斌,你老实告诉爹,方才,你在地上写的那首诗歌,写的都是些什么,怎么还把原本好好的两位教书先生给气走了呢。你小子是不是在自己写的诗歌里面,用了什么出言不逊的话,给老子我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

看到胡文天和赵书海这两位为了争抢他而来的教书先生,气呼呼地走出了他们家篱笆院门之后,王斌便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地面上所写的诗歌,脸颊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正沉浸在自鸣得意的喜悦之中,王斌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他老爹王长贵十分罕见严厉的责问声,他当即就测过身子,看到王长贵黑着一张脸,瞪着一双牛眼看着他,顿时,就让他在心里咯噔一声,感到大事不妙,根据他留存在记忆当中,就他爹王长贵此时的面目表情,这是要痛打他一顿的预兆。

此时此刻,王斌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边冲着王长贵裂开嘴巴微笑的王斌,一边往身后不远处的敞开着的篱笆院门倒退着步子,眼看着距离身后的篱笆院门只有三五步距离的时候,他动如脱兔一般,立马就转过了身去,跐溜一下,就窜出了自家的篱笆院门。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王长贵自感前几日王斌大病初愈从一个呆头呆脑的傻蛋儿,变成了此时聪明机智的小人精,应当好好地教育儿子一番,却念及刚病愈没有多久,又觉得儿子转了性子变聪明了,心里头正高兴着呢,可谁知今个儿竟然闯下了大祸,把村里头读书学问最深的两位教书先生给气跑了,自觉他的这一张老脸没有地方可搁。

看着王斌蹿出去的背影,王长贵紧跟着追赶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气愤不已地冲着前方敞开着的篱笆院门吼叫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还学会跑了,你给老子等着,只要你敢回到这个家里来,看老子不把你的屁/股给打成八瓣。”

蹿出自家篱笆院门外的王斌,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他爹的吼叫声,他立马就停下了脚步,回转过身来,吸了吸鼻子,回敬了一句道:“爹,你要是敢打我,我可就再也不回来了。”

放完这个狠话,王斌再转过身去,朝着前方一丈开外的胡同口,撒开脚丫子逃也似的奔去,生怕他那个从来都是奉行“凡是动手可以解决的事情就绝不瞎吵吵”的老爹奔出门来追赶他,万一被追赶上了的话,那他的菊花可就不保了,不拼命往外跑才怪呢。

在紧急的情况之下,王斌往外跑也是慌不择路,跑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停下来看到身后空无一人,他老爹并没有追上来揍他,这才让他稍稍安下了心来。

跑了足足有十几丈远的路程,王斌在落荒而逃的路途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此时的他,已经是热的满头大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正站在村里的道路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方才,王斌只顾着喘气的王斌,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五六步开挖的地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他。待他理顺了气息后,凭借着他的潜意识,这才感到身后站着一个人。顿时,惊出了他满额头的冷汗。

万一站在身后的这个人是他爹王长贵的话,那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的王斌这下恐怕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心忧至此的王斌,立马就提高了警惕,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大声地呵斥道:“你是谁?干嘛在背后看着我?”

站在王斌身后五六步开外的那个人,见到转过身来的王斌一副失魂落魄紧张不安的样子后,不由地让她噗嗤一笑,乐不可支地嗔怪道:“咦,傻蛋,我难道是谁你不认识了么?不会是你又傻回去了吧。

“本大小姐我站在你身后的地方不假,可这里是村里的道路,又不是你家的私人领地,本大小姐想站在这儿就站在这儿,想看谁就看谁,你能够管得着么。”

在听到这一番话的同时,王斌也转过了身来,听着声音十分的熟悉,定睛一瞧,看到站在他面前五六步开外的人并不是他那个一发火就只会动手打人的老爹,而是身材修长、生得俊俏的刘家大小姐刘玉儿。

得知是刘玉儿之后,悬在胸口的那一块大石头这才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了地,让受到惊吓的王斌长舒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拱手告辞道:“玉儿小姐,在咱们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就是傻回去,也是认得你玉儿小姐的。

“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感到贵府,为你二哥做陪读呢。要是玉儿小姐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妨就站在这里多停留片刻,爱看什么就看什么,王就不作陪了,就此告辞。”

告辞完毕后,王斌转过身去,跑腿就走。可她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刘玉儿的呵斥声:“傻蛋,你给本大小姐站住,我正有事儿找你呢,你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说走就走,赶紧给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这若是放在放在,王斌肯定是不吃刘玉儿的这一套,他说走还真的就走,片刻的功夫豆不带停留的。

可眼下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他爹现在刚在刘家担任执事没多久,而他又作为交换条件,给刘家二少爷刘功做陪读,这处处都要受制于他们刘家,这刘玉儿又是刘家的主事人,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这边厢王斌刚停下了脚步,刘玉儿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追赶了上去,站定在距离王斌只有一步之遥的身前距离时,她瞪着一双杏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是傻蛋你干的好事儿。我好心好意地让赵先生到你家中请你正式做他的学生,生怕让在咱们村里教私塾的胡老先生把你给抢走了。傻蛋你可倒好,竟然把胡老先生和赵先生他们两个人同时都得罪了。

“这赵先生把在你的遭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他觉得自己在咱们村里的脸面荡然无存,收到了奇耻大辱一般,尽管我怎么挽留,他都执意要走。既然赵先生执意要走,想必也是留不住,就由他去了。

“现在,恐怕赵先生已经收拾好了他的铺盖,乘坐我刘家的马车行在返回县城的途中了。这赵先生走了,我二哥就没了教书先生,你这陪读自然也就做到了头。”

听到这里之后,王斌觉得自己就是无心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赵书海竟然如此地生气,竟然辞掉了刘家私人教师高新待遇的工作,这让他不免对此感到有些愧疚。

与此同时,王斌觉得对于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既然赵书海走了,他这个才做了一天的陪读就此寿终正寝,就不用再给刘功做陪读,那也就意味着从此时此刻起,他就又恢复了自由之身。

刚在心头暗自庆幸了片刻的功夫,王斌却听到站在他身前的刘玉儿,用带着几分欣喜的口吻开口说道:“虽然,赵先生走了,我二哥没有了教书先生,你也做不成了陪读。不过呢,赵先生在临走之前,极力向我推荐了一个在合适不过的人选。”

故作神秘的赵玉儿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伸出他左侧的那一只芊芊玉手,指着站在她身前愣在原地的王斌,如沐春风地轻启红唇,一字一顿的说道:“赵先生在林州之前向我推荐的这个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打此刻起,我二哥的教书先生由傻蛋你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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