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的眼神既不像沈玉眉那般含带虚假的温情,又不像芷萱那样尽是挑衅和厌恶,她像在心中审视着什么,却又没有结果。
盈盈也是醉月楼中双姝四魁之一,说是琴艺一绝,但云间没有听过。现在常做的便是跟在沈玉眉身边,陪她说话,帮她处理园子里的一些杂事,园子里都传说,盈盈是沈玉眉心中早已定下的接班人。

云间不经意地和盈盈对视了一眼,两人又同时收回了眼神,盈盈的语气中毫无情绪,简单地道:“今日张妈出去了,妈妈担心你一人在荻花苑里有什么麻烦,特地叫我来瞧瞧。”

盈盈说着,低头朝云间已经稍稍迈出拱门的脚尖看了一眼,云间急忙倒退一步,乖顺地道:“请妈妈和姐姐放心,云间不会随意走动的。”

“嗯,”盈盈敛目,煞有其事地教育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前面不比后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摊上是非,你刚来,什么都不懂,还是尽量少与人接触的好。”

果然如十三公子所说,沈玉眉不希望云间的存在被太多人注意到,难道真的对她另有安排?

云间不喜欢这样被束手束脚的感觉,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做,也不想任凭摆布。得了盈盈的吩咐,云间转身朝院子里走了几步,终是鼓起勇气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盈盈,急切地问:“请姐姐代为转达妈妈,云间想去学堂里念书,求妈妈成全。”

盈盈的脸色有一瞬难以琢磨的变化,旋即看向云间,“你想去学堂念书?”

云间肯定地点头,盈盈不易察觉地转了转眼珠,看着她道:“妈妈凡事自有安排,她一贯不喜欢女儿们有太多自己的主张,这件事我不向她提也罢。”

云间难免失望,刚想随便说点客气的话,盈盈却又道:“索性荻花苑距离学堂不远,你若是想去,就趁着姑娘们下了午课,无人时自个儿过去好了,不过学堂里那位赵先生肯不肯教还不好说。”

云间闻言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声向盈盈道谢,盈盈轻笑着白了她一眼,“你可记住了,这是你自己拿的主意,若是妈妈问起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云间忙不迭地点头,像生怕她反悔似得,不等盈盈离开,就转身跑回了房里。

……

沈玉眉富丽的寝房中,盈盈递上了那被咬过两口的桃子,沈玉眉看到扎在桃肉里的钢针,咂着嘴摇头,“汀兰啊,对她这位妹妹是过于纵容了。”

盈盈不说什么。沈玉眉口中的汀兰,是芷萱同胞的姐姐,亦是双姝四魁之一,姐妹两个俱是咄咄逼人的性子,总能将仗势欺人发挥到极致。

可世间繁花,花花不同,大家知道汀兰性情如此,也就不再做多余的计较。

沈玉眉将手里的桃子放下,对云间倒是十分赞美的,“这丫头既看出了这桃子有问题,却没有直接与芷萱争执,也不主动向你告状,是个沉得住的性子。”

“会不会是她忌惮汀兰,不敢与芷萱冲突?”盈盈道。

沈玉眉笑起来,“你忘了敏姑的事,还是当真不知道芷萱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只是这一根针既要不了她的命,告发了也要不了芷萱的命,做多计较,不过加深了芷萱对她的记恨,加倍地欺负罢了。”

盈盈便也笑了,“看来妈妈很喜欢那丫头。”

“大公子要我挑几个面生的丫头送去宸王府里伺候,你们这些老皮老脸的是不行了,子姝和芷萱那几个,要么舍不得,要么行事过于鲁莽,万一出了岔子,难免会牵扯到咱们园子。好在天上掉下来一个刚好合适的,大公子催的急,用是不用,总算有个可以交差的。”沈玉眉说着,走到窗台前抚了抚新鲜的叶片,对盈盈吩咐道:“去问问当年将她卖进来的拐子,看看还有没有身世的线索,既然是要交给大公子的人,还是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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