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良父子深深以自己请明中信来感到庆幸。
一则庆幸明中信此来还真的救了母子二人,二则庆幸告知武举消息,虽然人家已经知晓,但这也是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令明中信回心转意,居然不只接受了道歉感谢,还峰回路转,投桃报李,重新要与他们武定候府合作,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啊!

“明家主,不知你是要将银号生意还是茶叶生意与我们合作?”郭勋忍不住了,直接询问道。

“世臣,人家明家主自有安排,何用你询问?”郭良呵斥道,话虽如此,但他的目光也随着问题投向了明中信。

明中信心中好笑,这位也是急性子啊,明明也想知晓,却装出这样的态度!如果将那份赤ll的目光收起会更好的!

“不瞒小候爷,都不是!”明中信摇头否认道。

“什么?都不是?那是什么?”郭勋有些茫然。

郭良也是一阵疑惑,现在明中信手头好像除了这些生意之外,就没有其他生意了,难道这明中信是忽悠咱们的?看看明中信,心中又是一动,应该不会,既然他说了,应该是已经有了主意,那是什么呢?

郭良父子二人一脸疑惑地望向明中信。

明中信自信一笑,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递给郭良。

郭良疑惑地接过纸,低头观瞧。

“冲击钻井技术”,“固井技术”,“治井技术”,“晒卤制盐技术”,“钻井及井下工具”五项技术一入眼帘,郭良心中一惊,抬头望向明中信。

“不错,我想与你们合作的,就是盐业!”明中信点头微笑道。

郭良苦笑一声,“明家主,你这是开玩笑吗?”

“为何如此说?”明中信笑道。

“盐业,大明实行的是专卖制度,咱们根本无法进入,大明建立初期的开中法,盐商筹集购盐资金,用于购买粮草,再运到边关上纳,取得盐引,再行购盐出售获利,这得需要有运粮渠道,而咱们没有这样的专项渠道,不适合c手。而纳银运司开中盐引,直接在盐司纳银,换取盐引,如果咱们介入,这可不太好!而且,如果咱们用你这制盐之法制作私盐,根本就行不通。”郭良为其解释道。

“而且,太祖皇帝制定的《盐引条例》中规定,守御官吏巡获私盐犯人,绞;有军器者斩,盐货车船头匹没官。常人捉获者,赏银一十两,仍追究是何场分所卖,依律处断。更何况,洪武二十七年,太祖皇帝颁布昭令,禁公侯伯及文武四品以上官令家人奴仆行商中盐,侵夺民利。宪宗成化二十二年,又令各边开中引领盐粮草,俱不许势要及内外官员家求讨占窝,领价上纳,令巡按御史纠举。你说,咱们、敢制私盐吗?”

“候爷此言差矣!谁说我要如此运作了?谁说我要私下制盐了?”明中信微笑摇头。

“那你这是?”郭良一指纸张,疑惑道。

“候爷,其实,任何产业进入中间程序运作,利润微薄,但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介入那就不一样了,我的意思就是,咱们要介入到盐业的最初。”

“最初?”郭良看看明中信,再看看手中的几页纸张,若有所悟。

“您先看看,这冲击钻井技术,有开井口、下石圈、锉大口、下木竹、扇泥、锉小口、见功(完钻)等七道工序,是一时一地能够成就的吗?按此法钻井,可是个长期的工程,只怕得耗个十年甚至二十年,咱们能等得起吗?这固井技术、治井技术与那冲击钻井技术相辅相承,本为一体。也是一个长期之事。所以,这些技术,只是咱们的手段!”

郭良眼中一亮。

“至于这晒卤制盐技术,倒是很快就能产生利益,但咱们也不能用,所以,这,也是咱们的手段!”明中信停顿一下,继续道,“您可以向朝廷献上这些技术,换取盐的专卖权,或者换取一块未曾开发过的海盐产地,取得经营权。咱们有提纯技术,面向朝堂诸公或乡绅富户售卖提纯过的精细的食用盐,这些都可以获利。”

越听明中信的解释,郭良的眼神越加明亮,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

“但是,朝廷会允许咱们经营食盐吗?”郭勋在旁道。

郭良眼中亮光逐渐黯淡,确实,朝廷这一关就不好过啊!

“如果朝廷真的不允许!”明中信低头思索着,“你可以照着郭家的利益需求,向朝廷交换一些利益即可!”

“这怎么行?那你不是白忙一场!”郭勋未等郭良说话,直接摇头否定。

郭良认同地点点头,毕竟,人家明中信刚刚对候府有救命之恩,又再受这般恩惠,候府不能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啊!

明中信抬头看看父子二人,见其二人一脸的诚恳,郭勋此番行径居然与之前的行径大相径庭,这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之前可是强势无比,还威胁于他,如今却这般为明中信着想,真心没想到啊!看来,这郭勋本性还是不错的!也不枉自己一番忙碌。

“不知候府对食品方面有何买卖?”明中信不再纠缠于此,转口道。

郭良父子愕然,这说着食盐,怎么就转话题了?

“我这儿还有一个项目,只不过得有专人制作销售,最好是有现成的门店渠道。”明中信一见二人表情,知晓他们不解,开口解释道。

却不知,他这般说,可是对郭良父子是另一个大的冲击。

这明中信抬头是一个主意,低头是一个念头,真不愧是环采阁背后的高人啊!郭良父子二人心中惊叹。

“有,郭府倒是有几家粮油店,不过有什么用呢?”郭良回应道。

“那可有专门制作粮油的工人?”明中信面色一喜,追问道。

“有!”郭良点头。

“那就好!过几日,我派人前来教授他们制作几种食品的方法,到时,咱们就可以直接投入生产了!”

郭良父子愕然,这明中信连食品的制作人才都有?想想名轩阁那般美味的佳肴,他们也就释然了,毕竟,那般美味的佳肴也有,只是几种食品的制作之法不就是手拿把攥的事吗!

“不过,候爷,这几种食品的制作之法,必须保密!所以,所用之人必须是心腹之人!”明中信郑重地嘱咐道。

“那是自然!”郭良点头道。

“还有,这几种食品其实对于军队有意想不到的妙处,希望候爷有个心理准备!”明中信神秘一笑。

什么?郭良有些疑惑地望着明中信,与军队联系?这是何意?

开口询问,但明中信就是不说。郭良与郭勋对他的恶趣味很是无奈,只好待来日再行揭密吧!

“好了,候爷,我还得回去坚督学员学习演练,就不打扰了。明日我自会派人前来,还请你将一切安排好!”说着,明中信站起身形就待告辞。

“明家主,那这?”郭良举起手中的几项技术,递给明中信。

明中信微微一笑,摆手拒绝道,“候爷,这些技术只当是这些地契的回礼了,请您妥善处理!”

“这?”郭良瞬间震惊了,这明中信究竟是什么样人,居然将如此重要的技术当作回礼,虽然京师的地很是值钱,但这些技术如果运用得好,可是能够换回比之多百倍千倍的利益的,而明中信就这般的不以为意!由此也可看出,这明中信手中肯定还有比这更加珍贵的技术!与之合作可能是自己做得最正确的选择了!

“明家主,如果你这般说,我们可就再无颜与你相处了,你对郭家的救命之恩还未报,这就又欠下如此大的人情,你让本候如何立足?还请收回!”郭良满脸正色,来到明中信面前,坚决地递还纸张。

“是啊!如果您再这样,郭某可就真心没脸见人了!”郭勋也上前劝道。

“候爷,这些就当咱们共同投资,如果您取得了什么利益,咱们对半分即可!”明中信无奈一笑。

“这?”郭良有些为难,自己平白无故得此技术,虽然还得用心运作,才能获利,但毕竟自己是空手套白狼,如此获得利益有些太过轻松啊!更何况,这些利益是从潜力如此巨大的明中信处获得,他真心有压力啊!

此时,明中信虽然看似如此的云淡风轻,但谁知道以后如果获得巨大的利益之后,人家心中会如何后悔今日之事,到时,如果心存芥蒂,只怕会令他们的合作蒙上y影。他这些年的阅历不是白给的,见过多少因利益反目成仇的亲兄弟、好朋友,还是说清楚为妙。

“明家主,如果获得利益,咱们三七开,否则,本候绝对无法接受!”郭良一脸决绝地道。

“候爷!”明中信看着郭良,见其眼神中的坚决,无奈摇摇头,“如此也好,但是毕竟你还得费心在朝堂之上进行运作,咱们就四六分吧!否则,明某也宁愿这些技术在家中蒙尘!”

郭良看看明中信,只好点头认可。

“好,咱们合作愉快!”明中信露出一丝笑容。

“合作愉快!”郭良也展露笑容道。

明中信告辞而去,郭良父子望着他的背影一阵感叹。

“世臣啊!看看,人家这气度,人家这胸襟,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如此吗?”郭良回身看向郭勋。

郭勋一脸的惭愧,摇头道,“唉,无法做到啊!对一个威胁过自己的人,还能够去救他的妻儿,还能够这般尽心地为其着想,我自认做不到啊!”

“最难能可贵的是,人家不只不记恨于你,还在接受了你的报恩酬谢之后,用其他方法将这份报酬以更加贵重的方式还了回来!这般做人,才能有人帮衬啊!如今我才知晓,为何那刘大夏、寿宁候与石文义会如此帮衬于他!这次的教训,明中信的做法,你要紧记啊!”郭良语重心长地道。

“是,孩儿必会谨记!”

“你要争气啊,如今这家业,终究是要你继承的!”

什么?父亲居然吐口了!郭勋一阵惊喜地望着父亲,要知晓,之前自己那般的急功近利,威*利诱明中信,也是与这承袭爵位有关,也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令父亲刮目相看,进而增加袭爵的机会。毕竟,自己下面还有几位兄弟对这爵位虎视眈眈啊!

“是,孩儿今后会更加地兢兢业业将候府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郭勋激动地表态道。

“不要急躁,慢慢来!该你的,绝对不会跑掉的!”郭良拍拍郭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而且,今后要尽量与这明中信打好关系,会有你的好处的!”

“父亲,你说,这明中信为何小小年纪如此精通事故?还做出了如此成绩?”郭勋望着父亲请教。

“这?”这下,可把郭良问住了,他也不知晓啊!至今为止,他也只是知晓明中信少许的事务,谁知道这明中信怎会如此妖孽。

“也许,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吧!”最后,郭良只好笼统地回应了一句。

“走吧,去看看我家孙儿,这下,候府更是后继有人了啊!”郭良开怀大笑着,转身向府内行去。

一想及自己终于有了长子,郭勋也是一阵激动,心中那份雄心壮志更加升腾而起!

望着武定候府这个匾额,心中豪气顿生!终究,这候府必将是我的!

明宅。

未等明中信踏足明宅,却只见宅内哗啦啦出来一大批人。

“中信,那武定候没有为难于你吧!”当先一人叫道。

明中信抬眼一看,哟,这不是张采吗?

“中信,咋样?”明中远上下打量着明中信询问道。

“你们看,我这像是有事的样子嘛!”明中信微微一笑,转了一圈。

“臭小子,大惊小怪,还说中信可能被武定候府俘虏了去,这不是好好的嘛!”张采回身抽了李玉胳膊一巴掌。

李玉讪讪笑了一下,摸着脑袋呵呵直笑。

“咦,原来张大哥这是担心我啊!”明中信戏谑道。

“那是,我能不担心你吗?李玉这小子吃一顿饭的工夫就不见了你,一听中远兄说是你被武定候府带走了,吓坏了,想找石大哥,却无法进入皇城,只好跑到我那儿大喊大叫,说是你被武定候府报复了,要我前去候府救你!我就把手头上的事情尽数放下,赶紧赶了过来!”张采撇了李玉一眼。

哦,这下明中信明白了,这是怕自己吃亏,所以张采引了大队人马前来。

“张大哥,谢了!”明中信冲张采躬身道了声谢。

“咱们兄弟不用如此客气!”张采一摆手,大大咧咧道。

望着大大咧咧的张采,明中信心中一暖,这就是个没心没肺之人,对自己还是真心的,之前那般做事也许真的只是立功心切,未曾考虑周全吧!好吧,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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