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来了一位主家的少爷,据说是奉了大将军之令,来军营视察疫情。未曾及冠的年纪,心却很大,今早便写了二疏十六议,一疏治病;一疏防疫。治病方面的意见被有杨一一采纳,但防疫方面的议条,泥牛入海,其中深受到士兵诟病的一条:全军禁止肉食!
开什么玩笑,不吃肉,让大伙儿每日清汤寡水?士兵可不是清心寡欲的道士,更不是餐风饮露的仙人。

防疫八议中,只有“不喝生水”“勤敞帐门”两项被采纳,其他比如“衣物一日一换,被褥三天一洗”的建议直接被士卒无视。没人愿意相信这个楚府少年郎,而楚望舒在军中也没有威信,议条实行起来尤为困难。

除此之外,那晚在酒宴上“落荒而逃”的典故在军中流传开来,被士卒引为笑谈。

楚望舒私下里找徐青奴谈论,被他满面笑容的搪塞过去。

一转眼过了两天,楚浮玉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待在帐篷里不出去,吃的伙食也不碰荤腥,只吃一些素菜。唯有在傍晚的时候,才像徐青奴要一壶桂花酒,来楚望舒帐里对饮,取笑他几句。

这天,楚望舒带人去附近的水源查看情况,帐篷里就剩下水玲珑和楚浮玉,楚浮玉倚靠在床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桂花酒,喝的脸蛋酡红,眼波迷离。

水玲珑坐在杌子,缝补那件被楚浮玉撕出几道口的袍子,小白牙咬断线头,语气颇为幽怨:“三姐,你是不是跟望舒哥哥打架了?”

楚浮玉一怔:“没呢!”

“那他的袍子怎么破了。”

“就不能是刮破的呀。”楚浮玉翻白眼。

“那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好几条抓痕呢。”

楚浮玉狡辩:“谁知道他干嘛去了,没准找军营里的那群娘们玩耍去了。”

水玲珑乌溜溜的眸子一转,笑吟吟道:“也是哦,望舒哥哥也说是被疯女子抓的。”

楚浮玉磨牙:“他真这么说?”

“嗯!”

“这个混蛋!”

“啊?三姐,袍子又不是你撕的,生什么气呐。”水玲珑贼兮兮的表情。

楚浮玉恍然大悟,扑过去扰水玲珑的胳肢窝,气道:“死丫头,你消遣我是吧。”

水玲珑咯咯直笑,拼命闪躲。

门口咳嗽一声,楚望舒站在那里,沉着脸:“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楚浮玉撇撇嘴。

水玲珑扮了个鬼脸。

“望舒哥哥你回来啦。”

楚望舒点点头,在案几边坐下。

“我去拿桂花酒的时候,听徐青奴说你把一个病秧子带走了,单独隔离起来?”楚浮玉给他倒了一杯酒,笑吟吟道:“那家伙据说是名千夫长,手下喽啰不少,听徐青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你别多管闲事,他在隔离区死掉,是他命该如此,你这般多此一举,恐生事端。”

楚望舒啜饮一口微涩的酒液,面无表情道:“下次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楚浮玉掩嘴笑道:“三姐可没有给人当枪使,只是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我虽然躲在帐篷里不出面,也能感觉到士卒们都憋了一股子怒气怨气,就差个爆发的契机,你可别给人家做了出气筒。”

“如果楚家的军队如此目无法纪,那楚长辞就是个废物,楚望楼也是废物。不听话的士卒,杀了就好。”楚望舒淡淡道。

楚浮玉瞪大眸子,惊诧的看着他,似乎被这个忽然霸气起来的七弟给吓住了。

楚望舒笑着给三姐倒酒,“那家伙是我的实验对象,如果能成功,这瘟疫我算破解了一半,可救苍生数万。”

楚浮玉满不在乎道:“苍生死活与你我何干?”

楚望舒皱了皱眉,叹道:“你这凉薄的性格,倒是跟云氏很像。”

楚浮玉眯起那双魅力无限的丹凤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氏这女人刻薄寡恩,楚望生无法无天,楚望楼虚伪卑劣,其他兄弟姐妹中,心性最好的是大姐,最朴实的是小幺子。最让我讨厌的其实是你,你这个女人虚伪势利,喜欢卖弄风骚,野心不小,偏偏又懒惰的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不就是你这种人?”

“为了占取更大的利益,左右逢源,明知道那几个家伙心理阴暗,偏偏就利用他们卑劣的心理,说起卑劣你不比他们差了。”

楚浮玉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我就当你喝醉了。”

拂袖而去。

“不送!”楚望舒懒洋洋的道。

水玲珑眨了眨眼,习以为常,但若是其他人就会疑惑这对姐弟的相处方式,太怪异太诡异。相看两相厌?有点像。感情笃深?也有点像。姐弟俩的关系就好比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相处融洽,下一秒就立刻不欢而散。楚浮玉在楚府从来都是待人亲和,落落大方。可在楚望舒面前她时而妖娆,时而冷淡,喜怒无常。

楚望舒更怪,以他杀伐果断爱憎分明的性格,如果厌弃一个人,绝对不会时不时的冷嘲热讽。

“望舒哥哥,袍子缝补好啦,你试试看呗。”水玲珑亮晶晶的眸子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又不是新袍子,不试。”

水玲珑瘪着嘴,要哭的样子。

外面传来叩门声,楚望舒摸摸小丫头的脑袋,道:“进来!”

进来的人是徐青奴,他神色古怪,看向楚望舒的眼神更加古怪。楚望舒有些诧异,他和这位军营里的一把手,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徐青奴除了第一天寒暄客套外,两天来对他都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有话就说。”楚望舒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

“刚才有士卒禀告,张重山昨夜发了高烧,今早有杨大夫已经确诊,是,是得了瘟疫。”徐青奴满脸震惊。

“张重山是哪个?”楚望舒愣了愣。

徐青奴苦笑道:“是那天七爷指名道姓说他会得瘟疫的那个。”

楚望舒哦了一声,意料之中的事,不奇怪,“然后呢。”

徐青奴好奇道:“七爷是怎么知道他会得瘟疫?”

“猜的!”

“猜的?”徐青奴愕然,见他一脸淡漠的神色,顿时恍然,这位爷是心里有芥蒂呢。

徐青奴悻悻道:“还请七爷如实相告,瘟疫猛如虎,士卒们都提心吊胆的,若是能除了这瘟疫,人心才能定啊,大将军为了这个没少发愁,以往得病的都是普通士卒,现在就连百夫长都陆续病倒了,损失太大啊。”

楚望舒不动声色。

水玲珑眨着星星眼,满脸崇拜的看着他,望舒哥哥好厉害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二疏十六议”

徐青奴立刻点头:“一切照办。”

“行吧。短则五天,长则一旬,我会解决瘟疫的事情。”楚望舒满意点点头。

徐青奴大喜过望,不过眼中仍有疑虑,似乎在掂量楚望舒话里的真实性。

“把库房的钥匙给我。”徐青奴走到门口的时候,楚望舒忽然出声。

“稍后我会让人送来。”

徐青奴走后,楚望舒捏了捏发花痴的妹子脸蛋,“看什么呢。”

水玲珑憨憨道:“望舒哥哥,你还会医术啊。”

楚望舒又捏了捏她鼻子,“会一点,处理瘟疫应该没问题。”

这话肯定是谦虚了,楚望舒最拿手的不是炼丹,相比起炼丹,只是学医时附带的技能,楚望舒要说他不会医术,九州的医术圣手们就只能跪下来说什么是医术,小的不知道呐。他的一生所学,大半传承自那人。

水玲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捏她鼻子,跟龙族逆鳞一样,摆着头甩掉他的手,愤愤道:“不许捏我鼻子。”

楚望舒又捏了捏。

水玲珑撅着嘴,又幽怨又无可奈何的委屈模样。

楚望舒哈哈大笑,揽住她娇软的身子,喃喃道:“还是那个小受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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