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待王四踢中那小乞丐,忽地眼前一花,那小乞丐竟是忽然弹起用手中的陶碗,将里面的铜钱重重扣在了他的脸上。
王四“哎呀”一声惨叫,铜板飞舞间,顿时扬面跌倒,摔得是四仰八叉。

没想到这小乞丐突然动手,跟在王四后面的张六勃然色变,一声怒喝便挥舞着拳头朝着小乞丐砸来。

“找死!”小乞丐一声冷笑,陶碗随手一扔正中张六的面门。

只闻“呯”的一声碎响,陶碗在他面上砸得四分五裂,张六哀嚎一声,瞬间牙崩嘴裂,鼻血横流,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三两下就解决了两个地痞,小乞丐轻轻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与脏兮兮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上前拾起掉落在地的钱袋,拍去上面的灰尘,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地痞一眼,转身鬼魅般轻飘飘的走了。

崔文卿是在购买胡饼的时候发现钱袋丢失的。

摸遍整个衣袋都没钱袋的踪迹,崔文卿好气又是好笑,苦笑言道:“这位店家,我的钱袋恐怕是不小心丢了。”

胡饼店家是一个胡人汉子,闻言,他咧嘴一笑,操持着不太流利的汉话道:“这位公子不是太原人吧?太原城中的扒手可是非常厉害,我以前刚来的时候也遭过几次。”

说完之后,他却并没有将取出来的胡饼收回火炉内,而是用草纸包上递给了崔文卿,笑道:“无妨,这个饼我请公子吃便是,不要钱的。”

崔文卿哑然失笑,也在心内暗自感激,致谢之后接过胡饼,这才告辞而去。

他刚走出胡饼店,就看见门口站着刚才所遇到的那名小乞丐,小乞丐手中抛玩着一物,正是他丢失的钱包。

“你你你……怎么?”见状,崔文卿不由大是惊讶。

小乞丐轻笑言道:“你这人走路真不小心,连被人偷了钱包都不知道,我已经给你取回来了,拿去。”言罢,顺手抛给了崔文卿。

崔文卿伸手接住,见到小乞丐转身欲走,他连忙走上前来拱手言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小乞丐灵动的双目朝着崔文卿身上一转,这才悠然笑道:“我名为小云儿,不知公子贵姓?”

“原来是小云儿兄弟,在下崔文卿,有礼了。”崔文卿又是一礼,随即诚恳言道,“云兄助我找回了钱袋,在下实在不胜感激,眼下快到正午,不知云兄是否有空吃一顿便饭?权作感谢。”

闻言,小云儿忍不住笑了,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公子,我是乞丐呐,你居然请我吃饭?”

崔文卿一怔,随即笑道:“乞丐又怎样?为何不能一起吃饭?我崔文卿可非是讲究的人,还望云兄不要推辞。”

小云儿眼珠子微微一转,忽地改变了主意,点头道:“既然你拳拳盛意,那好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的饭量可不小啊,不知道你带的银两是否足够?”

崔文卿哈哈大笑道:“在下请客,自当管饱。”

“吃什么都行?”小云儿脑袋一歪,神情竟是有着几分天可爱。

“当然。”崔文卿立即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小云儿这才一笑,笑容中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太原城北有着一座显赫的酒肆,取名为“有朋”,青砖绿瓦,画栋雕梁,四层高的木楼在闹市中鹤立鸡群般显眼。

待小云儿将崔文卿带到酒肆门前的时候,崔文卿立即就从外观装潢上意识到了这间酒肆的消费铁定惊人。

不过他并非是吝啬财物之人,况且还是小云儿帮助他找回了钱袋,故此也毫不在意,步履舒缓的越过台阶走了进去。

“有客到,公子请进!”

侍立在门口迎客的门童拖长声调尖锐出声,还未等他看清楚崔文卿的模样,忽地发现了正躲在崔文卿身后探头探脑的小云儿,顿时止不住惊声喝斥道:“哎,你你你,乞丐如何能够入内?还不快快出去!”

小云儿笑嘻嘻的对着门童一吐舌头,略带不满的嚷嚷道:“什么乞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我只是衣服脏了一些,脸上脏了一些而已。”

门童双目一瞪,却是寸步不让:“不行,我们有朋楼内干净整洁,富贵堂皇,衣服不整面容不洁者绝对不能进去!”

见状,崔文卿轻哼一声,出言说道:“贵店开门纳客,只当广迎四方宾客,岂能以衣衫容貌取人?况且这位小兄弟乃是在下的朋友,只要我们给得起银子,凭什么不让他进去!”

一听此话,门童倒是面露为难之色,言道:“这件事我可不能做主,须得请示东家知晓……”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片刻之后,就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老头到来。

比起门童,掌柜显然就高明许多,也颇具眼力,立即就从崔文卿衣饰当中看不出了不凡,不用问也是富贵显赫之人。

至于那脏兮兮的小乞丐,按道理本不能进去,但毕竟与这样富贵者通路而行,通融一次也不算什么。

心念及此,掌柜连忙吩咐门童将崔文卿小云儿两人引入三楼雅间入座。

雅间三尺长宽,中央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角落放置着一尊造型别致的铜兽,靠南临窗处还摆置着一盆兰草,看上去颇为雅致。

崔文卿本以为像小云儿这样朝不保夕的小乞丐必定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想到小云儿却丝毫没有好奇张望之态,反倒自顾自地的倒上了一盏热茶细品,动作中竟透出几分名门大家才具备的优雅。

崔文卿心内暗自奇怪,但也没有想那么多,看到正有店小二入内侍候,便对小云儿笑着言道:“小兄弟想吃什么尽管开口,用不着客气。

“好!”说不客气小云儿倒是真不客气,望着店小二开口道:“这样,我一直听说你们有朋楼烹制的浑羊殁忽非常有名,给我们来一份吧。”

此话刚落,原本还对着小云儿有着几分轻视鄙夷的店小二瞬间一愣,已是惊讶言道:“什么?浑羊殁忽?此菜价格可是不低啊,况且你们两人点一份浑羊殁忽,如何吃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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