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苏府就看到一处大花园,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朵,而且显得不杂乱,花的种类和颜色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种植下去,到春天开放的时候,能形成一个特殊漂亮的图案。除此之外,苏府内还有很多小树,都是养殖在陶瓷的盆子里的风景树,这样容易处理,不至于树木养的太大,太杂影响整个屋子的美观。
地面上则是铺成的大理石地板,早上的时候应该扫过了,所以地上很干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到了大厅上,映入眼帘的就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油画上面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仔细看着,这副油画非常不错,上面的这个女孩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跟苏文瑾一样,想必是别人给她画的像。

“徐悲鸿?”严不闻震惊了一下,看到作者的题记,竟然是徐悲鸿画的,这幅画要是流传下去,可是非常值钱。

这时候苏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严不闻了,露出笑容,过来拉了拉手,然后笑道:“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这幅画光与影的表达很厉害,虽然看不到明确的阴影,甚至连突显或者填涂的轮廓线都没有,全靠色彩填充,能完整的构造人形,确实是大师水准。”严不闻笑道,这幅画是徐悲鸿的作画,严不闻虽然没学过美术,但也知道这是了不得的人物,作画的思维更不是他这种门外汉能揣摩的。

苏文瑾道:“没想到严先生还懂画?我可是不懂,这幅画是徐悲鸿先生所画,前两年在法国的时候有幸见到他,然后软磨硬泡给我画了这幅画,于是我就带回国了。”

严不闻笑道:“随意揣测,徐先生技巧高端多了。”

客厅旁边有两个小藤椅,中间有一个小茶几,苏文瑾让严不闻坐下,自己过去喊佣人倒茶,之后也坐到严不闻旁边隔着一张茶几的椅子上:“这茶是一个同学从杭州那边带过来的龙井,严先生要么尝一下。”

严不闻喝了一口,跟上次安平茶馆里面老板送的洞庭碧螺春有种不同的感觉,于是严不闻就夸赞了一番。

苏文瑾笑道:“先生夸得太狠了,我是不懂茶的,喝不出什么滋味,如果先生觉得好,不妨将茶带回去慢慢品尝?”

严不闻随笑道:“苏小姐,你这算是和我套近乎吗?”

苏文瑾没想到严不闻这么说,按照一般情况,她说要将一样东西送人只会遇到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比如曹凌渊,他会当成至宝。另一种就是戴望瑜,推辞一下然后接受,之后想着法用其他方式弥补。像严不闻这种直当的问法,倒是她之前没想到的,难道他知道自己今天来找他何事?

苏文瑾内心揣摩,一般能说这话的人要么就是脸皮厚,要么就是没见过世面,但严不闻两者都不太像:“严先生,笑话了,只是今天身体有点不适,不能出门,所以喊先生来我家相聚。这点茶叶也算是表示歉意。”

苏文瑾身体有没有不适只有她自己知道,今天之所以请严先生到她家来,内心也有个想法,就是让严不闻知道她的底细,或许喊他去大夏教书的事情就更有把握。就好比是谈生意,知根知底总会让人放松点。

“哦?你喜欢泰戈尔的诗。”严不闻看到桌子上有泰戈尔的名作《飞鸟集》,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诗集之一。

苏文瑾道:“泰戈尔的诗《飞鸟集》中白昼和黑夜、溪流和海洋、自由和背叛,交相辉映,非常有趣,严先生既然知道这是泰戈尔的诗,不妨拿来看看。”

严不闻将书拿起来,翻开一看,发现全部都是英文,想必是苏文瑾在国外的时候买的,国内的中译本发行量不大,买到全靠运气,严不闻将书翻开,发现诗作的后半部分夹杂了泰戈尔的《流萤集》,英文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看懂没多大问题,但诗作的英文经过整合让它符合诗作的审美标准,翻译起来就有点困难了,严不闻看下去,句子意思大致都能明白:“ileavenotraceofwingsintheair,butiamgladihavehadmyflight。天空中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这是《流萤集》里面的句子。

苏文瑾道:“我倒是喜欢泰戈尔的那一句,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eleaves。”

严不闻点点头:“这句我也看过,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是这一句吗?”

苏文瑾忽然眼睛出现了光芒,惊喜道:“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好句子,不知道严先生是在哪看到的,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同校的学生一般都翻译成生如夏花,死如秋叶,和这一句相比,高下立判。”

严不闻想到,这句子是郑振铎翻译的《飞鸟集》中的一首,也是比较知名的一个译本,现在好像市面上流传着这一本的《飞鸟集》,于是严不闻道:“偶尔在书店的时候看到,一本中译本。”

苏文瑾道:“若先生有时间,可否给我带一本。”

严不闻道:“一定。”

“这诗的韵味和严先生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苏文瑾道,没想到这严不闻确实有点才学,苏文瑾掩饰住自己的惊叹,但内心还是觉得戴望瑜更胜一筹,似乎这严不闻的水准能达到戴望瑜九成五。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苏文瑾不得不感叹严不闻的见识,自己也算是泰戈尔的诗谜,但似乎从来没有发现过国内这么有水准的翻译。

苏文瑾接着问道:“严先生在文学方面有这等造诣,有没有想法在大学内谋个差事?”

苏文瑾借着喝茶的机会问严不闻,之前苏文瑾从曹凌渊处得知严不闻工作的报社,而且还是个小报社,严不闻是留学生,在小报社工作有点屈才了。严不闻笑了笑,果然和自己之前猜测的差不多,苏文瑾是想让自己去教书。

可严不闻也好奇,按照之前的接触,苏文瑾也有女才子的傲气,怎么会屈尊亲自邀请自己去教书,其中的猫腻严不闻也不得而知,索性推辞道:“苏小姐,达者为师,我自己的水准,教书,不是误人子弟吗?”

苏文瑾咳嗽一声,茶水呛到了,苏文瑾内心出现了一点火气,总归是我抹下面子,求你教书,你却拒绝,我面子上不好过这点事情。她苏文瑾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围绕着转,这次要不是为了戴望瑜,她也不会邀请严不闻一聚,但这严不闻似乎丝毫不愿意给面子的样子,这让苏小姐十分难堪。

之前跟他扯了那么多,也说了不少好话,一点用都没有,想到这里苏文瑾就觉得口干舌燥,连忙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甚至有站起来一走了之,让王妈送客的想法,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苏文瑾平静下来,看着严不闻:“严先生,凡事不能这么绝对,要不严先生再考虑一下,而且这次是大夏大学的老师职位,何炳松何先生亲自托我邀请。大夏名师众多,研究文学的名士也不在少数,严先生去了百利而无一害。严先生还请不要折了何先生的面子。”

“何先生?”严不闻看到苏小姐有点生气了,于是语气就委婉了很多。

苏文瑾道:“正是,美国知名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硕士,现在是上海商务印书馆史地部主任,身兼光华,大夏两所大学教授职位。”

严不闻道:“了解。”

苏文瑾道:“那你是答应去大夏大学教书了?”

严不闻嘴角上弯:“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赢了我就不去,你赢了我就去。”

苏文瑾看到严不闻的笑容,不知道严不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笑容让他的眼睛都带着笑,但她苏文瑾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赌?”

严不闻站起来,走到苏文瑾背后,然后凑到她耳边,悄悄地道,嘴边的热风让苏文瑾耳根有点痒痒的,但莫名的很舒服,所以苏文瑾并没有马上让严不闻走开,而是耐心的听他说完。

严不闻说完后,将桌子上的那一包茶叶拿在手中:“好了,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一包茶叶不错,我带走了,多少钱?”

苏文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道:“五元。”

严不闻从口袋中掏出五元,然后放到桌上,笑了笑:“苏小姐,告辞了。”

苏文瑾看着桌上的五元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出没,让她莫名地烦躁,这大厅感觉也很压抑,于是就喊道:“王妈,这桌上的五元你拿着,顺便给我喊辆车,我要去学校。”

烦躁,心塞,甚至苏文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严不闻的赌约。

坐在车上的苏文瑾,甚至还能仔仔细细回想起刚才严不闻的语气。

“我……赌你今天晚上会在梦中见到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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