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刘文正和周三贵,手下却是多支武装的联合体。其中有土豪、富商组织的家丁护院,再加上用金钱临时招的兵,还有原本落草为寇的贼盗。
这同红袄军也是差不多的模式,大股的都是众多小股归附,也不是打乱之后重新编制,成分比较繁杂,并不能做到精诚团结。

利用火药雷、抛石机、松树炮的威力,获胜所付出的代价很小,同时也给部队增添了战场经验。适应杀戮,适应血腥,这可是新兵走向成熟,必须要迈过的心理关坎。

而击败土匪,再安民重建,一下子便能把周边村子的民心争取过来,部队得到大幅扩充,是可以乐观预期的事情。

孟九成又估算了下时间,金朝应该开始调兵反扑,首要目标便是杨安儿。谁让你称什么王,建什么制,搞得那么大声势呢!而杨安儿也将调三州之兵,与金军死磕。

这样一来,莒州的红袄军主力必将调动,可能连莒南的刘庭玉也要奉命出动些人马,谁让他打着红袄军的旗号,还占着县城,是最大的武装呢!

也就是说,孟九成进行武力扩张应该正是时候,不大可能会遭到强力的干涉,敌人也就只是刘文正和周三贵这两家地方武装了。

思虑已定,孟九成组织人马,押解俘虏,开过河去,在油碾官庄村安营扎寨。同时,派出人手四下报捷传信儿,让逃难的百姓知道土匪已灭,可以回村安顿了。

……………

天空是阴沉的,孟九成的脸色也带着冷肃,注视着村外空地上血肉横飞、惨嚎不断的残杀景象。

“畜生!”随着骂声,棍子狠狠地打在土匪头目的身上,这个家伙已经遍体鳞伤,手被吊着,腿已经没有了支撑的力气,象没有骨头似的软成一团,凄惨的叫声也嘶哑微弱。

“让你杀人!”一个俘虏兵犹豫了一下,偷瞟了一眼外围士兵闪亮的刀枪,咬了咬牙,上前抡棍又打。

“让你强x奸民女!”

“让你抢劫百姓!”……

骂声不绝,棍子一下下打在身上,皮开肉绽,血溅了出来,惨叫声由尖厉变得低沉,然后是无力的呻吟,最后则悄然无声。

一群群的俘虏兵围着昔日的同伴或上司,骂一句打一棍,直到打得血肉模糊,声息全无。凄惨的死状,痛苦的哀嚎,应该会让这些俘虏牢牢记住他们所骂的罪名,不敢再轻易对平民百姓犯下罪恶了吧?

人性到底是丑恶的,还是善良的,这个从古代讨论到今天,都没有结果。如果人性本来之初都是丑恶的,那么世界上是不是都没有善良了?

孟九成曾冥思苦想寻得了自己的答案:如果道德在可以约束的情况下,道德是强大的,可以约束人们的不良行为。

但社会如果陷入混乱状态,约束大家的社会道德不复存在时,人性中的丑恶面就会无情的暴露出来。生活中的不满,妒忌、贪婪、暴戾,在这个时候就象放大镜一样被乘以倍数的放大,被无限制地释放出来,形成巨大的破坏力。

无所谓善良,那只是相对的,只是未被煽动,未被激发出来的状态。人人心中都有野兽,而每次动乱则给了人们释放人性中丑恶、残忍、野蛮的机会。

因此,孟九成才要用铁腕杀戮宵小之徒,用这种震慑维持着部队的纪律,以及所占村镇的社会秩序。

离战胜土匪已经过去了两天,不胫而走的消息使更多的百姓返回了家园。其实,很多百姓只是躲藏在村外的野地树林里,并未远离。但土匪的劫掠却造成了日后的生活困难,孟九成用缴获来安顿百姓,帮助重建,也就自然得到了他们的称赞和感激。

经此一难,很多百姓知道了没有军队保护的害处,遭到劫掠后的生活困难也使很多人选择了去当兵吃粮,并为家里挣些实在的好处。毕竟,这支号称红巾军的部队不祸害老百姓,招兵的条件也很实在优厚。

特别是协助并见识过红巾军击败土匪的那些民工,一大半都参军入伍,那个刀斧手自然最为积极。因为孟九成对他的印象颇深,询问之后,便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其实刀斧手的名字叫韩长生,为了救妹子砍伤了杜七,是很有血性武勇的男子汉。可因为他腰上老是别着把斧子,并曾用这把斧子劈碎过几个土匪的脑袋,人们便都叫他“刀斧手”,他似乎也很愿意被这么叫。

孟九成的目光从打杀土匪的场景上移走,一勒缰绳,向着远处正在训练新兵的地方缓缓行去。韩长生手中有着新发的武器,但腰上还别着那把斧子,在马旁紧紧跟随,显示着极好的脚力。

“你喜欢军队生活吗?”孟九成随意地问道。

“是的,将军。”韩长生恭谨地回答。

“你将来想当军官,自己带一队人马吗?”

“也许……”刀斧手犹豫了一下,“是的。”

孟九成笑了笑,伸手说道:“把你的斧子给我看看。”

韩长生迟疑着把斧子摘下来,递过去。孟九成接过来仔细看着:长长的木柄插在斧子的槽孔里,抡起来非常带劲儿。

“你看咱们的军队怎么样?”孟九成把斧子扔给了韩长生,想从这个家伙口中得到最中肯的评价。

“嗯,很好,将军。”韩长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谁要是糟蹋女人,就砍谁的头;谁要是抢老百姓,就砍谁的头。这很好。”

很朴实,也很有那么一股子劲儿,孟九成赞赏地点了点头。在老百姓眼里,这就是好军队,很简单。

“咱们以后要和很多敌人打仗,劫掠百姓的乱兵、盗匪,还有想再回来收粮收税的金人,你知道这些吗?”孟九成开口问道。

韩长生眨巴着眼睛,有些迷茫,半晌才回答道:“乱兵、盗匪不是好东西,原来的那些官儿也很坏,打他们、杀他们的自然是好的。小人既入了红巾军,将军说打谁俺就打谁,俺知道将军既有本事,又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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