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唐瑭果断否决。
“为啥不行啊,谁又不能真正查户口!”黄毛这样强调说。

“还真让你说着了,省城那个地方还真就经常查户口——听说过朝阳群众吧?”唐瑭立即这样问道。

“朝阳群众是什么?”黄毛还真就有点发蒙了。

“就是当地一些貌似休闲的老头老太太,一旦他们发现有人形迹可疑,马上就会报警,警方就会来盘查你到底是谁……”唐瑭这样解释说。

“咱俩有什么怕警方盘查的吗?”黄毛居然这样问道……

“你说呢?虽然咱俩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但咱俩的关系很特殊,也很别扭,所以,像省城那样的大都市最好还是不去的好……”唐瑭只好这样回答黄毛了。

“那就不去省城,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地方可以考虑吗,除了省城还有哪里呢?”黄毛还记得唐瑭说过的话,就这样提醒他说。

“再就是我的老家了,那里我熟悉到闭上眼睛都可以走遍每个街巷……”唐瑭马上就说出了这第二个备选的地方。

“那就去你的老家呗……”黄毛还真是来者不拒,似乎唐瑭带她去哪里都行。

“但我还是担心一件事儿。”唐瑭却又这样说。

“还是咱俩的关系不明不白,回头见了熟人不好解释?”黄毛直接这样猜测说。

“这是一方面,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我总觉得我的亲人都死在那座城市里,首先那里是我的伤心地,其次就是我那些亲人的魂灵大概都在那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徘徊流连呢,我若是衣锦还乡回去了,这些亲人的在天之灵还有个安慰,可是我带你回去,会让他们觉得不伦不类的,这回让我天天做噩梦的,所以,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回老家的念头……”唐瑭的心里,居然还萦绕着这样一些伤感的情怀。

“闹了半天,没一个地方可去呀……”一听唐瑭的老家也不能去了,黄毛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立马就蔫儿了。

“要不,去你的老家行不?”唐瑭也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索性这样问了一句。

“我的老家?”黄毛一下子被唐瑭的这个提议给问愣了。

“对呀,就是你的户籍所在地,这样的话,你应该很熟悉那个地方,吃住行之类的也就一定很方便了吧……将来孩子出生了,上个户口什么的也方便吧……”唐瑭说出了去黄毛的老家有几大优点。

“可是我的老家就是这县城啊……”黄毛也不啰嗦,直接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怎么可能呢?”一听黄毛的老家就在这县城里,唐瑭还真的有点错愕。

“不信你看!”黄毛居然真的掏出了她的身份证给唐瑭看……

唐瑭还是第一次看黄毛的身份证,不看则已,一看居然发现很多问题,看立即问:“你真的就叫黄毛啊!”

“没办法,我的本名叫黄茂,上户口的时候,户籍员就给听成了黄毛,后来将错就错,正好我还有一头天生的黄毛,也就一直这样叫下去了……”黄毛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还有,你不是说你还不到十六岁吗,可是看你身份证上的年龄,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呀,这是咋回事儿呢?”唐瑭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是上户口的时候,故意虚报的两岁……”黄毛简单回答说。

“为啥要虚报呢?”唐瑭不可思议地这样问。

“当时的情况特殊呗……”黄毛一听唐瑭提出了强烈质疑,马上这样回答说。

“咋特殊了?”唐瑭还真是搞不懂,黄毛咋会在这样原则的问题上弄虚作假呢,就这样问道。

“哎呀,等有机会再给你讲吧,你快看我身份证上的地址吧,是不是咱们现在所在的县城吧……”黄毛没回答唐瑭的问题,而是强调之前他最想证明的问题。

“还真是啊——我咋感觉这个地址很眼熟呢?”唐瑭这才主意黄毛身份证上的地址,一看还真是县城的地址,但马上发觉有点眼熟,就这样问道。

“对呀,是不是跟冯娟娟的一模一样?”黄毛马上这样回答说。

“你咋跟她的身份证地址一样呢?”唐瑭还真有点不可思议了,马上这样问道。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黄毛似乎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这工夫把自己的故事都告诉唐瑭。

“你简单说……”唐瑭很想知道,但又怕她开口说话就搂不住闸,就这样回应说。

“简单说就是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于非命,被送到爷爷奶奶家去抚养,可是没几年,爷爷奶奶也都撒手人寰丢下我不管了,我又被送到姥姥姥爷家去寄养,结果,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也都相继离世,于是我成了纯粹彻底的孤儿,而且沾亲带故的七姑八姨没一个敢收养我的,认为我就是个灾星,我的双亲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我这颗灾星给克死的,所以,我被所有亲友当成瘟神一样拒之门外,只能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有一回饿急眼了就去偷人家摆地摊的馒头烧饼吃,结果被逮住,就往死里打,就在眼瞅就要被打死的时候,冯娟娟正好从附近经过,一看是身强力壮的父子俩正在殴打一个衣衫褴褛瘦小枯干的小姑娘,就上前阻止,看我太可怜了,就买了好多馒头烧饼给我吃……我含着眼泪,忍着伤痛大口吃那些馒头烧饼,因为我已经好多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而这个时候冯娟娟着急办事赶路,丢下我就走……我当时就像着了魔一样,认定这个好心的姐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怀里抱着她给我买的那些馒头烧饼,就一直跟着她,跟出老远,她才发现我,回头问我干嘛还跟着她,我当时眼泪叭嚓地对她说: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就是我的亲人了,你带我走吧,就当你收养了一条流浪猫流浪狗,求求你了……

“边说我边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她当时很犹豫,但似乎也觉得我很可怜,就对我说: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但不一定就真是收留你,因为我要征得我爹的同意,假如我爹也同意的话,你就留下,假如我爹不同意的话,你就离开,行不?

“我当时哪里还有什么选择,急忙答应了就跟她走,一直到了深山老林中的武馆,才知道,原来这个姐姐是跟她父亲在这里开武馆培训各种习武学员的……

“冯师父本来是不想收留我的,但冯娟娟一再求情,还为我打包票肯定会懂事听话,冯师父才默许我留在了武馆,但当时我都快十岁了,个子都不到一米,体重也不到三十斤,加上我的黄头发,看上去就像个瘦小枯干的猴子一样,时隔半年也没什么改观起色……

“冯师父就问冯娟娟,你打算一辈子养活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黄毛猴子?冯娟娟却说,别看她瘦小枯干,但心眼儿可好了,平时没少帮我干活呢,现在差不多习武大厅的地板都是她一块一块擦出来的,还有学员宿舍用来引火的桦树皮差不多也都是她进山采剥回来的,她并非一无是处吃闲饭的,假如爹能找个老中医给她开一味药,让她的身体可以继续发育的话,也许不久的将来,也能出息成一个正常的姑娘呢……

“冯师父开始还是没当回事儿,但后来冯师父得病了,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却谁都采集不来,是我身形瘦小,从石砬子的缝隙钻进去,将冯师父治病需要的那味草药给采集回来,才只好了冯师父的病,等冯师父病好了,冯娟娟再提之前的话题,冯师父才点头答应了。

“过了不久,冯师父就拿到了一个老中医给开的方子,说一定要一个公的黄鼠狼的头盖骨,焙干了碾成粉分成九分儿份儿,每天三份儿连服三天,就会意到病除……我当时也是豁出去了,怀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里,连服三天将这味药都给吃了下去……

“到了第四天,我就开始上吐下泻,差不多把苦胆都突出来了,拉出的东西黑乎乎粘抓抓的奇臭无比,到了第五天,我已经被上吐下泻给折腾得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在呼嗒呼嗒喘息了……

“这个时候,冯娟娟才按照医嘱,给我喝下了一碗小米粥,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仿佛枯木逢春一样,感觉自己的魂灵渐渐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而且还渐渐的让我感觉到了万物复苏的时候才有的新奇感受……

“没出一个月,我就有了脱胎换骨豁然开朗的感觉,没出一年,我的个头蹭蹭上窜,一年居然长高了二十厘米,体重也增加了二三十斤,再也不像从前那个黄毛猴子了,等到你进山当学员的时候,我已经长得跟娟娟姐的身形体态差不多一样成熟了……

“唯独遗憾的,就是我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没什么变化,不说贼难看,也连一般的男孩子都不如,但由于我的发育正常了,身体也相对强壮了,在娟娟姐的努力下,我成了武馆的一个特殊免费学员,食宿免费不说,习武也不用交学费……

“尽管到现在我也只是学了一些花拳绣腿,没学到什么真正的功夫,但在我心里,是冯娟娟的好心收留了我,是冯师父的宽容拯救了我,对于我这个举目无亲奄奄一息的孤儿来说,武馆就成了我的天堂一样,而冯娟娟和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早就暗中发誓,只要他们需要,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舍出我黄毛这条小命,也要回报他们对我的拯救之恩……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冯娟娟然我易容成她的样子,舍身给靳亮师哥我毫不犹豫了吧,现在你也知道,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姑娘怀了靳亮师哥的孩子都无怨无悔了吧,只要是冯家人需要我做出牺牲,我肯定头拱地也要帮他们度过难关……现在看,他们的难关算是过去了,可是我的难关却还不知道如何过去呢……”

黄毛答应简单说一下她的身世经历,可一旦给了她机会,她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