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焰感觉到一股杀气正在靠近,手中的剑警觉地嗡鸣起来。红光一闪,她的剑便朝一片红叶刺去……那风沙掩盖下的人影顿时显现,一个黑爪伸出,克制住了她的剑。
那群黑衣人接二连三地朝着他们攻来,其中两个牵制住了温绥,而其余的,通通朝司空焰围去。司空焰感觉到了压迫性的灵力涌动,很明显,这些高手的目标是她。

温绥爪子狠狠朝那处划了一下,着急地朝司空焰喊道:“有人要杀你!”

“废话!”司空焰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剑锋划了一圈地面的红叶,用风力将它们撕扯成碎片。那些红叶碎片随着她手中的长剑,冲向几个蒙面人。叶片碎末嵌入了他们的体内,一一割出细碎的伤口。不过这些招数对于人多势众的敌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司空焰在几人破开的衣裳中,隐隐看到了月牙标记。从他们的灵力就可以感受到,确实是风城的人。但是她从不与人交往,自然也素无结怨,回想起近日遭遇之事,也只有风谷地底的那些风傀儡了……她冷眉一横,“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无人说话,回应她的,只有更快的身法与更强大的灵力攻击。猛烈的风沙从四面八方朝她压来,无数沙尘混合着叶片碎末闯入她的眼眸与鼻吸中。她一手遮掩着,一手迅速挥动长剑。

温绥边抓狂边往司空焰身边靠去,小声嘟囔着:“这些人简直比君抱腿还难缠……”

温绥本非风城中人,自不愿惹事。他不能杀人,只对这群人一再忍让,没曾想却让对手钻了空子。两双黑爪配合着,同时朝温绥砸过来,温绥正接着一头,另一头却是又快又锋利,直接划破了他的手臂。

司空焰一惊,手下的剑气愈发急促,“温绥!”

“啊啊啊——疼!”温绥两只耳朵顿时竖起,尾巴再次露了出来。他顺势退到了司空焰身边,一脸委屈。

司空焰刚想开口,突然感觉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呃……”她体内蛇尾幽兰的毒还未痊愈,如今又妄动灵力,自然撑不住。而且她手上的剑是新剑,用起来难免手生。她怕温绥担忧,故而硬是咬牙扛到了现在。

此刻二人皆受了伤,正是对方下杀手的最好时机。但奇怪的是,那几个蒙面人的攻势却减弱了。似乎几人的目的只是试探,未用进全力,此刻正采取迂回的方式攻击他们二人。

突然,远处有萧声响起。其中几个杀手眉头一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身影纷纷撤出战场。

司空焰一脸茫然,不知对方玩的是什么把戏。温绥的两只尖耳动了一下,除了风与萧声,他听见四周还夹杂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微弱声响……不出片刻,那层厚厚的红叶底下竟窜出许多细小的虫子,它们一一扇着翅膀,如潮水一般朝二人飞过来。

“这是飘蛊?”司空焰惊道。师父君墨出征蛊城前,曾翻看过一本详细记载蛊术的书籍,后来她无意间瞧过两眼,感觉挺有意思的,也跟着看了一遍。如今这天上飞的,一只只都有巨大的双眼和透明的紫色薄翼,应是飘蛊无疑。只是这种东西,如何会出现在风城之中……

温绥刚才被割了一剑,血不断向下滴着。他扬爪的时候,一些血水飞了出去,正好洒在一只飘蛊身上。那飘蛊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突然颤抖不已,周身猛地窜出火苗,自燃起来。和它相近的几只飘蛊也未幸免,很快相继落下,形成一团火焰。

二人皆大惊,朝后退了几步。

“你的血怎么……”司空焰愣愣地看着他,“因为你是妖吗?”

温绥也一脸茫然,“可能吧。”

司空焰举起手,一阵风过,将那火焰燃得更大。眼前很快开出一条路来,温绥揉了揉耳朵,拉起司空焰就朝外逃去,一路的火苗子差点把他烫成烤狐。

慕锦见司空焰与温绥成功杀出了重围,正要追上去,却被慕嵩拦了下来。

“父亲!”慕锦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愤愤道,“王都已经下令杀司空焰,您为何还故意放走他们,您不杀,女儿去杀!”

“站住!”慕嵩厉声喝道。

慕锦不情愿地收住脚,“您如今还帮着外人欺负你女儿!”她一想到王对司空焰格外关注,心里就妒意难平,而且,她竟还是风神!

慕嵩自小宠坏了这个女儿,见她真生了气,脸自然也松垮下来,“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别忘了,她可是司空家的人,还是君墨的徒弟,我们若杀了她,便是与其他两家结下仇怨。”

慕锦急道:“我们慕家是皇族,一个小小的司空家,我不明白爹在怕什么!”

慕嵩可精明得很,小声道:“王下口谕时,只有你我二人在场。要么,是王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要么……”

就是别有用心。总之,他若是杀了司空焰,很可能演变成无端触怒其他两家,得不偿失。司空焰,绝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慕锦一愣,却也无暇细想,只是气愤地离开了。

“那个白狐……”慕嵩想起刚才的情形,那些飘蛊碰到温绥之血,竟然会一一自焚。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兴致,那双怯懦的眼睛似乎也突然亮了起来。

远处栖迟静静旁观着这一切,见司空焰等人已走远,很快,他也消散在空气里。

司空焰与温绥一路逃到了繁华地界,那些虫子才没了踪影。她总觉得那些蒙面人身上的月牙标记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而且,看样子那些蒙面人同释放飘蛊的人,似乎不是同一批……

“温绥,”司空焰停下脚步,“我方才看到蒙面人身上有月牙,你对这个东西有印象吗?”

“月牙?”温绥揉了揉脑袋上的毛,“你说的是那个啊?”

司空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木楼上,有个黑白相间的布匹随风飘荡,上书“木生婵娟”四字,而背景,正是一块弧形的月牙。

外皇城之中,除了臣子的府邸,还有繁华集市和商楼。而这家“木生婵娟”,就是近日刚开的新楼。

司空焰一怔,原来是这家商楼!她前几日在城中走动的时候,看到过他们家高高挂起的招牌,所以留了些印象。二人很快走到那楼前,仰头向上望去。这楼共有九层,从外象上看,全是由黑色的实木搭建成的,就连门面上挂的、和楼中点着的烛火,也不似其他商楼那样繁华红艳,反而皆是如月般淡白。司空焰皱着眉头略加思量,枝木之上,暗吐婵娟,倒是好景。

二人正要进入,却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只听那人道:“妖不能进。”

“开门做生意,却不让进,这是个什么理?!”温绥瞪大眼睛。

那人微笑着,“抱歉,这是我们楼的规矩。”

温绥怒道:“你这是种族歧视!”

司空焰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温绥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打算一个人探探。他踌躇了一会儿,不甘愿道:“焰儿,你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她一个人太危险了,他不大放心。

司空焰摇摇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风傀儡的事,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这事关系到皇城,也就关系到司空家与君家,如若那些东西跑出来,城中一定会大乱。她此刻没法与人商量,只得自己查探了。

她没有理会温绥的阻拦,快步跨了进去。

木生婵娟的内部构造与司空焰想象的有些差异,一至八层都是空心的。一层的大堂人来人往,满是酒水客人,各个手上都抱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脸上挂着麻木的笑容。里面到处飘荡着端菜斟酒的黑侍,他们上身人形,下身黑雾,移动起来十分迅速。

她走上前去,仰头向上望,上方的九层之顶有一个巨大的月亮,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盈缺变幻。无数尘埃在从天而降,在那昏黄的光亮中显得晶莹剔透,宛若星辰。

她的身边是一个漂亮的木质悬梯,呈圆环形,由一层盘旋至九层。悬梯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房间入口。每两个房间之间,又有一盏弯月形态的婵娟灯,许多黑侍从灯缝中钻入又钻出。

一个黑侍飘了过来,“姑娘可要住几层?”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黑侍也是通晓人心,知道她应是第一次来,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木生婵娟共有九层,其中一至七层都是对外开放的。这越往上,房间便越精致舒坦,价格嘛……自然也越贵。”

司空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即是说,这越往上层的客人,地位身份便越尊贵。

她正要开口,突然听见一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第九层。”

她转头一看,那人独自一人端坐在桌前,背影正对着她。他身上穿着黑色华服,点染着几丝金色暗线。顺滑的黑发铺落在笔直的背上,举止之间,沉稳又不失魄力。

他身旁的那位黑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位客官,我们这七层往上,是不开放的。要不您看看……”

“我说第九层,便是第九层。”那人丝毫不退让,“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让你们楼主来与我说。”

他话音刚落,袖中便飘出了一只风灵兽。风灵兽化作青鸟,咬住酒盏,替他斟了一杯。

一旁的黑侍暗自惊异。他思量了一会儿,便飘过来与司空焰身旁的黑侍耳语了几声,而后二人一同飘走了。司空焰一怔,这个声音不是……她几步上前,绕到那人身前,“你怎么在这?”

慕忘见到她,似乎不怎么惊讶,笑道:“姑娘又如何在这?”

“我来是为了……”她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也是?”

慕忘微笑着颔首,并示意她坐下。他从桌上翻过一个杯子,放在她面前,清流从杯底盘旋而起。

司空焰正好有些口渴,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却差点吐出来。她皱眉道:“这是酒?”

慕忘倒是被她的问题问得愣住了,随即笑道:“这当然是酒。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她看了看周围,好像感觉确实有些不对劲。商楼是给过往客商歇脚、谈生意的地方,但这个木生婵娟好像又有些不同,里面的客人都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如此特别的名字,应不是普通的商楼。

“木生风,婵娟月。”慕忘暧昧不明地笑着,“你说,这是个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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