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甚至都没见过,连书记和镇长哪个官大都分不清,这样的一个农民孩子竟然敢轻视一个来自大城市、锦衣玉食、坐过飞机出过国的现任官员,他凭什么?
其实,凭的仅仅是农民世世代代涌动在血脉里并传承下来的骨气,和在艰难困苦的生活当中磨练出来的不屈的精神。

董琳见赵云飞要走,想要上前叫住他,却被董涛一把拉住,朝她使了个眼色。

董琳不明就里,只好停住脚步。

警察赵超见赵云飞这么张狂,刚要追上去,却见一道严厉的目光自人群中射过来,目光的来源是一位红裙美女,赵超细看之下,认出来正是新上任的镇书记董涛,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眼神直勾勾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颤抖——穿上红裙的董书记实在是太美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要是能和这样的大美女亲热一回,就算是死了都值得啊。

上次在派出所里赵超就被董涛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就连自己最爱吃的烤羊肉串都吃不出滋味来,此时此刻,见董涛一袭红裙,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肤白胜雪,长发飘飘,宛如嫦娥下凡一般,漂亮的眼睛虽然透出严厉的神色,却更添诱人魅力,再看站在董涛身旁的董琳,虽然和董涛是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材,但神情却显得温温婉婉,观之可亲。

相比之下,赵超更加喜欢董涛这种透着一些野性的美女,这样在床上征服起来才会有成就感。

董涛瞪了一眼赵超,不再理会赵超那无礼的目光。

另外那个警察吴新见赵云飞把手kao挂在牛犄角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去想把手kao摘下来,没想到那头公牛眼生易怒,见陌生人靠近,突然低头猛顶。

随着一声惨叫,吴新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镇卫生院就这样多了一号伤员,当然了,伤是不能白负的,血也不能白流,镇派出所授予吴新同志勇斗疯牛模范人物,因公负伤,全额报销医药费,还有各种补贴和奖金,因牛得福,倒也收获不菲。

赵云飞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三轮车前,感觉到裤兜里给小吉留下的那块蛋糕有些异样,伸手往裤兜里一掏,掏出那块蛋糕来,此时,食品袋里面的蛋糕早已碎成了渣,赵云飞打开袋子,捏出一小撮蛋糕渣抹在小吉嘴里,小吉吃着,说:“甜!”兄妹俩都笑了。

董琳隔着人群看到这温馨的一幕,脸上不禁也露出微笑。

赵云飞招呼韩拓和李兰芳上车走人,韩拓满脸的兴奋,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甚至异想天开,盼望那头大公牛再疯上一回,自己也能有机会像赵云飞那样冲上去来一个英雄救美。

而李兰芳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那两个女人实在是太抢眼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都不怎么看牛,大多数的目光都在那两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李兰芳可不愿意让赵云飞再多看她们哪怕是一眼。

三轮车走起来,小吉坐在车斗里,伸出小手指着马路中央的那台碎成好几块的电视机说道:“哥,咱家的电视。”

赵云飞这才想起那台电视机来,心头一凛,心说:“麻烦了,刚修好的电视机这回应该是彻底报废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当时那种情况哪容考虑。

“哥给你买一台新的,大彩电。”赵云飞说道。

“哥,要小的,不要大的,大的钱多。”小吉懂事的说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吉虽然年纪幼小,却也知道给家里省钱。

“咱家现在有钱。”赵云飞说道。

小吉不说话了,赵云飞心里却打起鼓来,开始盘算能拿出多少钱来买新电视机,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一台新电视机需要多少钱来买。

韩拓听了赵云飞和小吉的对话,停下车,扭过头来说:“那个电视机是为了救那两个美女砸坏的,咱们是不是应该找她们,让她们赔?”

“凭什么让人家赔?电视机砸的是牛,应该让牛的主人赔——美女,你就知道美女。”李兰芳一听韩拓把刚才那两个女人挂在嘴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人家就是美女嘛!”韩拓争辩着。

李兰芳嗤之以鼻:“美什么美?不就是穿了一件漂亮衣服吗?她们要是不穿那样鲜艳的衣服在街上招摇,那头牛还不顶她们呢!”

“哼,”韩拓对这话打心眼里不服,说道:“街上那么多人,那头牛只奔着她俩,连那头蠢牛都能瞧出来满大街就她俩漂亮,我敢打赌,那两个美女就算是披着麻袋片子那也是美女,说不定还会更美一些?”

“披麻袋片子干嘛,干脆什么都不披才是最美的,是不是呀?”李兰芳一脸鄙夷的神情。

这两个人到一块儿就斗嘴,赵云飞不胜其烦,打起圆场:“行了,你俩别讨论这个了,赶紧蹬车走,口渴,看看哪里有水,去喝一口。”

对于赔偿问题,赵云飞压根儿就没往那边想,谁也没让自己拿电视机砸牛,找人家要赔偿,要是遇见不好说话的,人家会说,你拿宇宙飞船砸牛我也赔给你?你砸伤了我家的牛,你还得赔偿给我呢——徒惹口舌。

由于中午吃的炒饼太咸,又和那头疯牛折腾了老半天,流了许多汗,赵云飞现在渴得嗓子冒烟儿。

幸好前面路边有水泵在抽水浇田,他们几个就像刚从大沙漠里逃出来的一样,扑向哗哗冒水的水泵,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痛快。

下午三点多到了家,韩拓因为家里经常要用三轮车,而且如今他大了,家里的活儿也要帮着干一些,所以就没有久留,骑着三轮车回家了,李兰芳要洗衣服,也回了家。

小吉在炕上摆弄着一个破布娃娃,赵云飞坐在圆桌前,把今天花剩下的钱数了一下。

去镇上一共带了二百块钱,修电视花了三块钱,买蛋糕花了十一块钱,炒饼是六块钱一份,四份炒饼一共二十四块钱,再加上请镇卫生院刘医生吃的蛋炒饭五块钱,刘医生还硬给回二十块钱,这样今天实际上一共才花了二十三块钱,完全在预计之内。

这样精打细算,赵云飞已经形成了习惯,这也是条件所迫,要不早就揭不开锅了。

赵云飞算完了账,站起身,把一毛、五毛和一块钱、五块钱面额的零钱塞在炕上靠北墙一端的凉席底下,打算把十块、二十块、一百块面额的整钱收进大衣柜。

赵云飞家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这个三合板做的大衣柜,里面装了一些旧衣服,因为家里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放钱的地方,所以赵云飞就把那笔救灾款藏在这些衣服底下。

来到大衣柜前,赵云飞突然感觉到脚底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他挪开脚,发现地上有一个比一元硬币稍大一些的圆形物件,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件用某种动物的骨头雕刻而成的小饰物,看样子像是个狼头,一根红绳穿过位于狼耳朵上的小孔,红绳已经变成油黑色,可能是因为饰物的主人不经常洗澡的缘故,不过,现在这根红绳的状态是断开的,否则这个饰物也不大会可能出现在这里。

拿着这个饰物,赵云飞感到非常奇怪,这是谁的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坏四儿的!”赵云飞端详了片刻之后猛然地想了起来,上次在村委会门口碰见他,他脖子上正是带着一个这样的狼头饰物。

“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赵云飞心里吃了一惊,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慌忙打开大衣柜,翻开那些旧衣服,只见藏钱的地方空空如野。

又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抖开找,无论他怎么翻找,就是找不到那笔救灾款。

一刹那,赵云飞就感到仿佛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冰透,顿时就僵在大衣柜跟前。

为了要回这笔救灾款,自己被万胆操家的藏獒抓咬得满身伤痕,难道这钱就这么轻易的丢了?

那可是他和小吉一整年的生活费啊!

他恨自己太大意,院子围墙矮,轻易的就能翻过来,小黑也不在家,就算在家也顶不了什么用,狗都认识村里的混混,对他们不叫也不咬。

屋子就更好进了,钥匙就藏在门边的鞋子里,或者干脆推开窗户钻进去——那些窗户都是虚掩着的,由于房子破旧变形,窗子根本栓不上。

那个藏钱的地方就更别提了,所有的小偷都知道翻大衣柜的衣服底下。

“千刀万剐的小偷!”此时此刻,赵云飞恨得牙根儿痒痒。

坏四儿的东西丢在这儿,不用说,这个钱肯定是坏四儿拿的,不找坏四儿要这钱还能找谁?

赵云飞一怒之下就要拿柜顶上的那把刀,一凝神,他又恢复了理智。

“冷静,冷静。”他心里暗暗叮嘱自己,收回要拿刀的念头和手。

回头望了一眼小吉,小吉正坐在炕上和那个布娃娃玩过家家,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发生的情况。

赵云飞想了一下,把大衣柜里被翻乱的衣物稍作整理,然后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家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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