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荫彤感觉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到了院子中间,接着又把他推进了房间。房间中央两条长凳架着的一块门板上,躺着一个男孩。他十七、八岁的样子,大脑门,体态修长,飘逸俊俏中还有一丝稚嫩。
他的身旁,小板凳上坐着他的妈妈,握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喊着他的小名:“小山子,小山子,可不能这样吓唬妈妈的啊。快醒醒,快醒醒吧!”

小山子的另一旁,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在给他号脉,嘴里不住地叹气,摇着头。

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小山子的爸爸。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这不可能,不可能啊!生他的时候,他奶奶亲眼看见是牵牛星下凡投胎。哪能一下子就在河里淹死了呢?不可能,不可能……”

房角里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在不停地擦着眼泪。她的旁边,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也在哭。看起来,这就是小山子的姐姐和弟弟了。

全荫彤好像被什么人推了一下,进入了那个躺在门板上的小山子的身体。他一下子觉得身体重了起来,门板咯着后脊梁生疼。眼皮也感觉好重,拼命睁,就是睁不开。他现在感觉好虚弱,什么力气也没有,只好呆着,慢慢地积蓄力量。他知道,他是被穿越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退居二线的全副处长,而是一个小名叫小山子的乡村小男孩。时代呢?从这家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清朝以前,男人们都还是束着长头发,没有打着大辫子。别的呢?不知道了。

全荫彤正在自己琢磨的时候,听到院子外面从远而近,喊着报喜的声音。除了报喜的声音之外,还有好多人的脚步声。娄家庄要出秀才了,好多乡里的人跑向报喜的声音来看热闹。

正在焦急渡步的小山子的父亲娄古兰,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教书的职业,在乡村里以教小孩儿发蒙读书为生。两个孩子的学业,是他亲手所教。老大的大名叫娄言山,真可以说是聪慧异常,过目不忘。现在虽然不到十八岁,他感觉自己的学问已经教不了老大了。这次老大娄言山参加院试回来,把自己的卷子的内容背给老爸听完。他觉得老大这次中个第一名秀才是绝对没有问题。谁知道乐极生悲,老大高兴地下河洗澡的时候,竟被淹死了。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外面一闹,娄古兰就知道一定是报喜的衙役来了。这怎么办呢?看见还在哭哭啼啼的老婆胡氏,生气地大吼:“你还在哭?哭个什么鬼啊?小山子考中秀才了。你听,报喜的衙役马上就要到家了,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换件干净衣裳,准备一吊钱赏报喜的差役?”

“可是,可是小山子,他?怎么办呐?”胡氏心里想,儿子考上秀才当然好,可是他不是死了吗?这还能够对差役说明真相?心里一团乱麻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还是娄古兰见多识广,书读得多有主意:先把报喜的接待下来,打发了再说,要是大儿子没有死,那是多好的事儿?就算是没有救过来,还可以再补报急病死亡不是?也不至于我娄家就这么倒霉吧。

娄古兰两口子的这番话,被全荫彤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想,这倒不错,穿越过来就有了功名,当上了秀才。再见官的时候,可以不下跪了。他年轻的时候,打篮球受了风,得上了膝关节炎。两个膝盖不给力,跪下去就起不来。这次考上秀才,给家里挣了光,也会让亲戚们高看一眼。他使劲抬眼皮,已经可以让眼睛看到一些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这个时候,娄家大人们忙着准备接待差役,姐姐和弟弟两个人躲进旁边的房间。居然没有人注意,门板上躺着的娄言山的眼睛已经半睁开了。

这个时候,报喜的差役,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乡民都涌进了娄家的小院。两个衙役向高踞堂屋正中的娄古兰下跪行礼,大声背着报单上的文字:“捷报。贵府少爷娄言山奉命工部左侍郎河南督学部院唐,科试取中上庠恩广第二名入泮。”

娄古兰笑吟吟地接过报单,随手给了差役一吊赏钱。

差役接过钱,又向娄古兰打了一躬,说:“娄老爷,小的们还要去别家报喜,就此别过了。”

娄古兰举手作揖:“差官辛苦了。”

送走了差役,街坊四邻纷纷地向黎古兰表示祝贺。可是娄古兰心里却是无比的凄苦,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嫉妒人才?聪明过人的大儿子,刚考上秀才,就把他收走?

他招呼太太——秀才的妈妈,就不宜叫老婆了——,进了躺着大儿子的房间。女儿娄香芹和小儿子娄言水也跟着进来。小儿子人小,眼睛好使,一眼就看见哥哥的眼皮在动,马上叫了起来:“姐,爸爸妈妈,哥哥醒了,你们看,眼睛都能睁开了!”

“小山子!”娄古兰一家子都扑向娄言山。

刚才在堂屋里发生的差役报喜的那一幕,全荫彤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他的名字叫娄言山,现在这个村子属于河南,考官姓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咳,这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慢慢熟悉吧。丑是一定会出的。不过,儿子傻了总比死了好得多,何况还刚考上了秀才,让家门着实风光了一把。新的爸爸妈妈,姐姐弟弟总会原谅一些,刚穿越来的紧张感,顿时就不那么严重了。

妈妈握着娄言山的手,说:“小山子,你醒了?还难受不?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去。”

“妈,大弟弟考上了秀才,已经是有功名的人了,不能总是小山子、小山子地叫小名了,要叫大名。”姐姐娄香芹纠正妈妈的说法。

“不就是个秀才吗?就是考上状元也是我的儿子,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妈妈胡氏说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骄傲。她的大儿子是牵牛星下凡,将来当大官稳拿把掐,是绝对没有问题。

“你赶紧去做饭吧,言山好几顿饭没有吃饭了,那还不饿?饭做好一点,多放点面疙瘩!”爸爸娄古兰催着胡氏去做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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