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一番话让天策府全部置于恐慌当中,他们从来没有向现在这一刻渴望李二登上那个位置,他们并不是怕死,死亡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刀,或者是一箭而已,他们在乎的从来都是他们的老婆孩子,还有高堂父母,为了家族他们背负的太多,也承载的太多。
将心比心之下,他们不忍心太过逼迫李二,李建成的一席话成了众人的催命符,他们没有理由在容忍李二继续纠结下去,或者说他们最后的耐心已经被李二消磨殆尽。

成功需要的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意志,还有许许多多必胜的条件,显然李二的意志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坚定,或者说他们的实力相对于太子东宫来说,实在是薄弱的可以,五万对三万,八百对两千,怎么看都是李二这边输定了。

“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殿下如今还在犹豫什么!”

长孙无忌坐在李二身侧,脸色铁青的李二及言令色到,这倒不是长孙无忌无礼,而是长孙无忌实在是对李二有些不耐烦了,众人身家性命如今全系在李二一人身上,但凡有任何差池,家破人亡近在眼前。

李二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说着容易,但是骨肉亲情四个字仍然是他最大的阻碍,不光如此,还有那千古骂名啊。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长幼有序,这是规则,是皇权得以稳定传承的先决条件,杨二郎之所以好大喜功,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想证明自己比杨勇强,也想让这个世界知道,他的皇位虽然来得不正当,但是他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错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让这个国家陷入了贫穷,战乱,当二十万兵将葬身高句丽的时候,他的帝国已经走向了末日,葬送的还有他自己与全家老小的的生命,留下的是哪千古的骂名,弘农杨氏,自此一蹶不振。

“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诚知祸在旦夕,但欲待他先发,然后仗义出讨,方为有名。”

李二的心里在纠结,若是自己退一步,家小得以保全,但是以后呢?李渊春秋以高,他在世自己一家凭着往日功勋倒也活的下去,若是李建成上位呢?单凭李建成最近的表现来说,李二相信他不会对承乾他们怎么样,但是昨日一言彻底将李二的这种信心击打的支离破碎。

李二一番话让整个房间陷入寂静之中,尉迟恭拍案而起,眼神悲切的看着李二说到。

“大祸近前,殿下缘何如此不智!生死直属寻常,但是这江山社稷如何?小人登位,这天下百姓该何去何从?”

尉迟恭一句话说完,只见李二眼神一愣,程咬金抚掌大笑,看着尉迟恭说到:“言之有理!你我近皆天策府所属,又与齐王太子之流仇深似海,若是他们来日得权,怕是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个为天下苍生,一个为妻儿家小,大义小义两人算是将李二逼到了死路上,估计尉迟恭以后想到这句话也会暗自佩服自己,这一番大义凌然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看着李二稍有动摇的神色,尉迟恭又是上千一步急言说到:“殿下若再不听敬德,敬德不能留居殿下左右,上山落草,也好过束手就戮,请从此辞。”

尉迟恭单膝于地,长孙无忌看着尉迟恭如此,眼神已转,而后亦是单膝跪地说到:“王不从敬德言,无忌亦当相随同去。”

程咬金眼珠一转,而后单膝跪地说到:“殿下真的想看着咱们天策府分崩离析不成!”

李靖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忠义之人这些人固然谈不上,但是这些人绝对是一世英豪,人活一世不过是名利二字,众人这种要利不要命的精神,深得李靖伤赏识。

李二低头一叹,上前扶起尉迟恭说到:“我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凡是还得商量不是?你如此逼迫与我,也无用处!”

李靖知道李二在担心什么,这种选择若是换做自己怕是也有些艰难,不过李金指导不代表尉迟恭也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恐怕尉迟恭的劝解会更加坚定,果不其然只见尉迟恭上前一步拜服在地,拉住李二的袖子说到:“王事不决!临危不断!如今之际,吾等八百勇士依然齐备,若是殿下不行!我等依然揭竿而起,替王行事!”

尉迟恭的声音中透着不可置疑,眼神中透着失望与决绝,李二愣愣的看着在场的众人,有些无奈,而后看了李靖一眼,只见李靖上前一步,朝着李二单膝跪地说到:“烦请殿下早日决断!“

“烦请殿下早日决断。“

李二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到:“尔等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我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而后又是沉默了一阵说到:“且问诸龟卜,再决行止。“

问诸龟卜就是卜卦,李二一言既出,众人都是齐齐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想要卜卦?尉迟恭身边的一个中年人眼睛微微一眯,而后轻笑一声,或许别人是觉得李二优柔寡断,但是他倒是不这么认为,长安城外李建成有五万兵马,那些兵马需要叔宝去抵挡,稍微一算就能知道李二如今只剩下八百秦王府亲兵,八百人好干什么?别忘了,皇城里面可是有两千多禁卫呢。

“卜以决疑,不疑何卜,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问卜不吉,便好罢手么?“

李二一楞,而后抬头看着那人说道:“公瑾之言,此时可行?”

那人正是张公瑾,只见张公瑾一席白衫,朝着李二拱手施礼道:“非但可行,且应速行。”看着李二如此,长孙无忌上前一步,急言道:“先手治人,后者则治于人,殿下,此时关乎我等千余口的性命啊!”

李二看着众人叹了口气,而后说到:“如此!如此我便从了吧。”

众人大喜,看着李二哈哈一笑说到:“殿下若今早答应,还用我等费这等口舌。”

众人大喜之下,却忘了一件事情,只见李靖出言朝着众人一礼说到:“公等可是忘了一件事情,我等已然在兴庆宫呆了近三个时辰,若是太子知道,怕是有所猜忌。”

张亮一惊,而后出言说道:“这!如何是好。”

忽而李二眼睛一亮,对着众人说到:“尹啊鼠!”

若非李二出言提醒,众人早也忘了,那个还关在地牢里的尹啊鼠,李靖闻言哈哈一笑说到:“声东击西!”

唐朝的房顶坡度较小,人躺在上面很舒服,李承乾就比较喜欢躺在房顶上,虽然总会有恼人的蚊子打扰自己,但是与美丽的星空相比,这些小小的叮咬自热算不得什么。

玄武门是一场变故,一场非常正常的权力之争,为了皇权杀害兄弟父母的事情不在少数,项羽抓了刘邦的老爹,跟刘邦说若是不投降就将他老爹煮了吃,结果呢?没人会为了自己老爹的性命而放弃自己的皇位,所以才有了分一杯羹这一成语。

李二是一个重情的人,不管别人怎么想,李承乾作为亲身经历的人,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重情不代表不会被欲望蒙蔽,不代表李二就不会杀人,特别是亲人。

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承乾转头看去,只见李二轻轻的走了过来,坐在李承乾的身边,微微一笑说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当心明日做不了早课,先生罚你。”

李承乾躺回原地,看着头顶上忽明忽暗的星空说道:“我跟先生请了假,很长时间的假,先生说让我先将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再去授课。”

李二哈哈一笑,如往常一般拍了一下李承乾的肚子,李承乾吓得一机灵,翻眼看着李二说到:“那帮家伙走的时候那么高兴,是爹爹答应他们了?”

点了点头,并未搭话,而是谈了口气说到:“人生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他们也是无奈。”

“爹爹需要我做什么?”

李承乾并不像听李二如何如何的委屈,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丢人的,皇权总是需要鲜血来祭奠,李二会是一个好皇帝,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往大了说,这是整个时代的变革,往小了说,这对于这个已经走到悬崖边上的家庭来说,是一条生路,虽然变故无数,但是李承乾有信心,李二不会输。

“尹啊鼠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办的,这件事情,我需要他越大越好。”

李承乾闭上了眼睛,看着李二说到:“三天之内!尹啊鼠必死,不过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大伯他们会看不见么?”

李二微微一皱眉,而后说到:“真亦假时假亦真,看见看不见的无所谓,给我争取一些时间也就够了。”他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转移的并不是那两个人的视线,而是李渊的视线。

李二走了,留下李承乾独自躺在房脊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微微一笑轻轻的哼起了歌,只是眼中漏出的凝重透露出了,此时的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轻松写意。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