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辟疆做出了决定以后,就立马开始了行动。他连正开着的宴会都顾不上,就跑到王宫中去见齐王了。
“父王,儿臣听闻您同意婴弟杀死宋公子偃,对此感到极为震惊。宋公子偃乃是宋国派到我国的质子,其身份非同一般。如今我齐国就这么将他给杀了,那么未来还有哪一国敢派遣质子到我齐国来呢?又有哪一国未来敢和我齐国结盟呢?”田辟疆对着齐王劝说道。

齐王回答道:“没错,杀宋公子偃是我同意的。你有没有打听过,这位宋国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乃是宋侯的亲弟弟,之前担任宋国大行人。在他的倡议下,宋国明着保持中立,暗中却偏向楚国与我齐国为敌,以致我齐国有徐州之败。我齐国现在兵强马壮,正是要向南方扩充势力的时候,如果有这位宋国公子在,对我齐国乃大不利之事。你婴弟为了绝宋国之患,才出此下策杀掉这子偃的。”

“父王,婴弟之言我却不甚赞同。大国争雄,首先靠的是实力。我齐国若是想要强大,最终还是要靠父王内修政理,外结强盟。敌国有贤人,我们就使用阴谋来陷害,在儿臣看来这并不是上善之策。

虽然使用阴谋能一时得手,然而长久的使用阴谋却并不明智。以我齐国之实力,明明可以明着为盗,然而父王却听信了婴弟的言论,暗中做贼。儿臣以为,这并不是大国的风范。大国之王者,就应当有包容四海的心胸,极目八荒之眼光!

那位子偃如果果真贤明,我们就应当将其纳为我齐国所用,又怎么能够使下作手段来杀害他呢?父王即位至今,开稷下学宮,广纳贤才,方才有我齐国今日之盛况。若是父王为了一小小宋国之私利,就这样对付他国的贤士,我恐怕未来我齐国不仅在列国间丧失信誉,天下的贤才也不会到我齐国来了。”田辟疆接着辩解道。

齐王听到这里,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而后他又问田辟疆:“你这番说辞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给你的?”

田辟疆回答道:“这些都是儿臣自己所想,与他人无干。”

齐王从主座上走下来,拍着田辟疆的肩膀,对他说道:“我儿很不错,看来以前父王确实是小看你了。你说得没错,我齐国既然可以明着为盗,奈何暗中做贼?为王者,最重要的就是心胸要开阔,眼光要放长远。

可笑父王在齐国为政多年,虽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是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先是有田忌被我驱逐于国,后有我一意之孤行造成了徐州之败。现在想来,或许就是我的心胸不够;从这一点来看,田婴确实不如你啊。既然你为那子偃求情,那我就放过那子偃一把吧。”

得到了齐王这话以后,田辟疆也就退下了。

齐国平陆,齐貌辩一回到这座城邑,就直奔子偃曾经下榻的驿馆。

这座驿馆里,宋国派来质齐的车都还在,那些跟随在子偃身边的宋国士人也都还在,然而唯独不见了子偃。

当他向这些人问起时,唐鞅直接回复齐貌辩道:“贵国靖郭君想要杀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自知在齐国已经待不下去,如今已经返回宋国了。”

对于这样的话,齐貌辩当然不相信,于是他去找来平陆大夫,让其在整个城市中仔细搜查,务必将子偃给找出来!

平陆大夫不敢得罪田婴,也只得按照齐貌辩的吩咐办了。然而还不待他下达命令,田不礼和齐国太子所派到平陆的使者就找到了他,直接给他出示了齐王的命令,让他务必要好生厚待宋国公子偃,务必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平陆大夫不明白,怎么短短时间,王上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他也不想多去猜测,既然有太子的人在这里,他也不敢抗命。

戴言此时躲在了一个宋国商人在平陆所开的商馆里,当田不礼来找到他,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好以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他这才从商馆中出来,重新回到驿馆中。他将萧相留下,让他留在平陆,将驿馆中死去的宋国游士的尸体收敛,并吩咐一定要将这些人的尸体送回家乡!

对于这些为他战死的游士,他吩咐萧相去给这些游士家里送去高额的抚恤金,务必不要让这些游士家里有困难。

而那位亲身替他而死的游士韩烈,他也老早就打听清楚了其家里的状况。这位韩烈乃是孤儿,家里才娶妻不久,生有一子,名叫韩凭,现在才一岁。

戴言告诉萧相:“你回去处理韩烈的后事,告诉韩烈的妻子,他们的儿子韩凭,我将会认他为义子。以后他们但凡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萧相答应着去了。

在处理好了这些后事以后,戴言就继续出现在驿馆中,领着宋国派出的车五十乘,并带领着平陆大夫和齐国太子专门派来保护他的大军,接着上路了。

之后的旅途,戴言在齐国境内再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刁难。

过了七日以后,他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齐都临淄。

当戴言的车队到达临淄时,齐相邹忌亲自出城迎接。

邹忌一见到戴言就对他说道:“路上让公子受惊,是我齐国之过。本相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对于这差点让戴言丧命,并且让追随他的游士死伤过半的事,他是极为愤怒的。然而此刻面对着邹忌,戴言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我知道,这都是齐国和小子看的玩笑,小子当然不会介意的。”

其语气极为真诚,说得戴言自己都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了。

邹忌听到戴言此话丝毫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是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戴言一会,在叹了口气似的说道:“只要公子不介意齐国的冒犯就好。”

邹忌从戴言的改变中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改变。对于一个如此有才华而又能如此隐忍的人,放任其成长,未来必定会成为齐国的大患!

他此时已经有些赞同田婴杀掉这子偃的意见了!

然而太子方才出面,齐王也做出了不得伤害这位宋国公子的表态。他知道,至少短时间内,他肯定是动不了这位宋国公子的。

对付这子偃,只能留待以后了。他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戴言丝毫没有发觉,仅仅只是他的一个隐忍的行为,就引发了眼前这位齐国相国内心的杀机。

随后邹忌直接引荐戴言到齐国宫城,朝见齐王。

经过漫长的旅程以后,戴言第一次来到了齐国的朝堂上,又重新见到了齐王。

齐王一见到戴言,就对着戴言说道:“子偃,这一次让你在我齐国境内受惊,是我齐国之过。”随即他招呼田婴道:“田婴,你现在就在大家面前,当面向着子偃道个歉,这件事大家就算是揭过去了。”

田婴听到齐王的命令,丝毫也不敢违背,当场就当着众多齐国大臣和外国使节的面,对着戴言说道:“公子,在下以为多有得罪,还请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戴言笑着对田婴说道:“在下怎敢怪罪靖郭君呢?这件事在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一旁的齐国太子田辟疆听到这话,也是站出来说道:“子偃啊,之前发生的事,那都是婴弟和你开的一个玩笑。想你如此年轻,就有一诺亿金之名,名声广于天下。在下对你也是仰慕已久了,来日还请公子能多多来我府上指教啊。”

戴言从此人所穿的衣物就判定出他乃是齐国之太子,于是也是接口说道:“太子有请,小子怎敢不从呢?只要太子不要嫌我打扰就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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