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恒建府起,他就是府中管事。
府中一应事务,大小都是他说了算。

容恒身子不好,从不过问府中闲事,他俨然就是府中主人。

这一点,苏清出阁前,曾听她爹提过一嘴。

不过,平阳侯的原话是:“奴才没个奴才的样子,该抽!”

……

面对苏清,管事端着架子,也不低头,直视苏清,道:“是。”

苏清没什么表情,“名字。”

“谢良。”

“谢良……”苏清玩味着这个名字,沉默片刻,道:“我问你,你知道今天是我进门第二天吗?”

谢良脊背挺直,“奴才当然知道。”

苏清就喜欢这种牙叉骨硬的。

很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知道,我进门第二天,府中管事要来拜见我吗?”

谢良只以为自己的安排无错可挑,便道:“因为王妃入府,厨房需要给王妃开设小厨房,车马那边,需要给王妃准备新的车马,所以,两位管事亲自去操办了。”

他们不在,是因为去给你做事了。

苏清冷笑一声,“所以说,在我进门之前,他们都昏迷不醒,直到我进门,他们才苏醒过来,然后去办事吗?”

谢良显然准备充分,“圣旨赐婚,婚期短,在此之前,大家都忙着操办婚礼。”

苏清摇了摇头,“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吧?”

谢良道:“有。”

苏清便道:“好,去把家规拿来。”

谢良一点惧怕之意没有,转头就朝一个丫鬟道:“去。”

一声吩咐,十分有主子范儿。

苏清没在意。

片刻,丫鬟捧了家规进门,谢良接了,亲自捧上去。

福星转手将家规递给苏清,苏清眼皮没撩,朝福星道:“烧了。”

福星对于苏清的命令,一向彻底贯彻。

更何况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不能拖主子后腿。

拿了火折子,福星就点。

谢良脸一黑,“王妃这是做什么?”

质问之声赫赫。

苏清冷声道:“认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奴才,我是主子,我要做什么,不需向你解释。”

谢良就道:“王妃要烧了家规,奴才是没有资格质问,可殿下难道也没有资格吗?”

苏清笑,“难道你摇身一变,成了殿下?”

谢良冷着脸,道:“奴才不敢,不过,王妃难道不需要问过殿下吗?”

苏清就道:“好啊,你去问吧。”

谢良却是转头就朝一个丫鬟道:“去把殿下请来。”

一点不把苏清放在眼里。

苏清很有耐心的等着。

宁远心坐在侧位,眼观鼻,鼻观心,无人知道她想什么。

丫鬟走了片刻,独自返回。

对于丫鬟没有请来容恒,谢良非常意外,“殿下呢?”

丫鬟道:“殿下有事,殿下说,府邸的事,一切由王妃说了算。”

谢良眼底闪过一抹惊愕,转头看了苏清一眼,朝丫鬟道:“你和殿下说了家规的事?”

丫鬟点头。

苏清就道:“现在,你还有问题吗?”

谢良不甘不愿,道:“奴才不敢。”

福星点了火折子就烧。

一本厚厚的家规,眨眼功夫烧成灰。

无规矩不成方圆,家规烧了,王妃要做什么呢?

一群下人十分好奇。

苏清很及时的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我既是府中王妃,一府的当家主母,中馈的掌权人,这家规,从今儿起,由我来定,但凡犯了家规的,绝不轻饶。”

苏清声音不大,却凛冽至极。

谢良脸上笼罩着阴影,没说话。

苏清朝福星道把新的家规挂起来吧。

刚刚去换衣裳的时候,苏清趁机写了几个字。

福星脚尖点地,很快在花厅正面,苏清背后上方拉起一道横幅,固定在墙上。

新家规很简单,就一句话。

凡是令王妃不快者,罚!

一众下人……

谢良看过新的家规,原本阴沉的脸,骤然又缓过来,不阴不阳道:“王妃确定,这家规,殿下允许?”

苏清就道:“你可以再让人去问问。”

那跑腿丫鬟,就又走一遭。

片刻,带回容恒原话,“王妃说了算!”

众人……

他们以死拒婚的殿下呢?

怎么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疑惑一起,大家又无师自通。

对了,昨儿洞房夜,王妃墙(强)上了殿下,而今儿殿下面上并无任何不悦。

宁远心低头坐在那,始终神色未变。

苏清扫过宁远心一眼,目光最终落向谢良,“从今儿起,执行新家规。”

谢良没说话。

苏清就道:“厨房管事和车马管事,无视主母,以下犯上,免去管事一职,赶出府邸。”

一语既出,合众哗然。

府中下人,都有一定的规章用度。

犯了错,能罚,可一般主子绝不会轻易把人撵走。

撵走了人,虽然断了那人的活路,可也等于暂时让这差事置于无人打理的处境。

尤其苏清,刚刚进府,根本不知道府中各处盘根错节的关系。

就这么把人撵走,那厨房和车马,谁管。

在谢良看来,苏清这完全就是在强行卖弄风头。

明知管事一走,苏清对于府中人事两眼抹黑,很难选出新的管事,谢良却一言不发,等着看好戏。

谢良一言不发,苏清也没搭理他,只转脸看向宁远心,“宁侧妃,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宁远心一愣。

让她去撵人?

正要拒绝,脑中思绪一闪,宁远心乖乖应了,“是。”

随即,询问苏清,“妾现在就去办?”

苏清点头,“你去吧。”

宁远心起身就走。

宁远心一走,苏清看向谢良,“谢管事身为府中管事,却无法准确的分配任务,调度时间,乃严重失职,念你乃府中旧人,从轻发落,杖责……”

顿了一下,苏清改口,“鞭刑二十,由福星执行。”

如果是杖责,估计这顿板子,她打不了。

府中下人,把谢良看的比容恒都重,谁敢打。

还是福星好。

苏清语落,大家立刻就从刚刚撵走管事的震惊中抽出神来,看向谢良。

老天!

王妃要打大总管!

谢良沉着脸看苏清,“王妃要打奴才?”

苏清笑的轻描淡写:“打不得?”

谢良下垂的手,捏成拳头,没说话。

他不说话,不代表福星的鞭子就不抽了。

早之前,主子就说过,她可以在府邸横着走,谁惹她们不痛快,就抽谁。

这谢良明显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福星的小暴脾气早就怒了。

腰间鞭子取出,扬手就朝谢良身上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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