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有话好说!”监狱长吓得连连摆手——虽心里有点厌恶那女人,可她毕竟是自家领主夫人。自己经常与竞技场老板合伙、从牢里偷偷弄些身份不明肯定被判死刑的犯人到竞技场来,让他们互相搏杀以取悦观众赚取钱财,就是靠这女人的庇护,才让伦纳德伯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伯爵带兵外出,留下的人更是肆无忌惮……但稍微滥用职权下没事,这回连女王要的犯人都牵出来玩弄,心里打算的便是事成后靠塔利公爵的许诺换个地方混。
可若是不小心把领主的老婆弄出个三长两短了,那恐怕谁也没法劝伦纳德伯爵饶过自己了。

“开门!”竞技场主人果断地下令。

场外的观众被这场好戏弄得兴奋起来,纷纷站起伸长脖子等待事件后续发展,甚至有人大吼着撺掇罗德直接勒死手上的女人。大木门重新打开,十几名竞技场人员操着各式各样的家伙进入场中围住了少年,他不得不拖着这比自己还重的女人,一边与大群人对峙一边朝门口挪去。

手上挟持的女人起初还慌张了下,随后便放松下来:“小家伙,我丈夫确实把手下最精锐的军队带走,但还是给镇上留了百十来个兵的,你以为跑得掉?”

“闭嘴!”罗德学着希里的口气断喝道,“给我一把剑,再准备两匹马,水和食物,在镇门口!我离开后会把这女人放掉!对了,还有手铐脚链的钥匙!”

“还不如留下来,若能伺候得姐姐我舒坦,偷偷放掉你也不是不可能呀。”伦纳德伯爵夫人毫无作为人质的觉悟,似乎吃定罗德不敢杀她,用手悄悄摸上了少年大腿,又揉又捏:“考虑一下?”

比自己母亲还老,也敢自称姐姐,罗德一阵恶心,勒紧铁链:“别再动了!”

脖子上那冰冷玩意的收紧让女人有短暂片刻呼吸困难,她手上动作顿时一缓,翻起白眼。

怕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把人质弄死,罗德放轻了些手上的力道,谁知女人放在他大腿上的手往上一探,在他下体上用力一捏。

“你!”少年从来都只是与人堂堂正正过招交手,哪有对付这种下作阴招的经验,慌乱下一把推开女人,下一秒便听到了身后弓弦松开的声音,本能地向侧面闪避,但被脚链严重拖累,被不知什么轻轻一绊速度慢了半拍,便感觉背上一痛,已然被箭射中。

原本日夜挂在胸口、被叮嘱无论何时都不能取下的挂坠,早已在被抓时的搜身中落入他人之手,这下没法再为他抵挡箭矢,铁质的箭头毫无悬念地刺穿衣服将一小团蛛丝内衣都带进了背部肌肉里,他在冲击力和脚链的双重作用下扑倒在地,很快被蜂拥而来的竞技场打手摁住。

罗德感觉天旋地转,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手抓在他身上,有人按住他的双手双脚,有人扯住牵在他手上的铁链,他被推搡托举着,稀里糊涂就到了竞技场中,到了绞刑架下。

***

他小时候看过罪犯被绞死的场面,机关落下、犯人脚下的垫板松开,受刑者因缺氧和痛苦而剧烈挣扎,指甲把手心的皮肤都抓挠而破,双脚在半空中踢蹬并渐渐失去力气……死亡过程相比砍头等方式来是那么缓慢,尸体形象也更可怕:裤裆由于失禁而被尿湿,脸色青紫眼球突出,舌头由于舌骨受压和肌肉的松弛伸出口外,呈紫黑色,唾液沿着它慢慢流下……

虽然那名罪犯死有余辜,但罗德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场面,他这辈子都没再看过第二次绞刑。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上绞刑架的一天。

当又粗又硬的绳圈套到脖子上,那粗糙的质感摩擦得颈部皮肤生疼,一切勇气和尊严在这一刻都流失得干干净净。绳索被几人拉着向上升起,把他吊到了不得不用鞋尖点住脚下架子才能呼吸的程度,轻微的窒息让他第一回体验到了吓破胆的感觉。

两天来在与追杀自己的人作战时,他早就有了慷慨赴死的觉悟。与一大帮身手极佳的杀手在密林里、深夜里小村中血战,死亡的威胁虽然让人头皮发麻,但也绝不会比手脚被绑、吊死在绳子上更恐怖。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西大陆普遍要用绞刑……虽然保留全尸,但它在威慑力上不逊于任何其他行刑方式。

“各位,现在在你们面前被吊在绳子上的,就是前几日安泰利青少年比武大赛的冠军,安泰利新晋骑士,罗里克·哈特爵士!”

人群狂叫起来,之前罗德暴起发难险些逃出竞技场的剧目已经完全调动了他们的情绪。生死时刻,罗德因恐惧而颤抖起来,原本敏锐的感官愈发强化,他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每个细节。除了竞技场主人用魔法扩音道具的大声宣言,还有远处监狱长惊魂未定的嘀咕,被自己弄伤的狱卒的诅咒和呻吟,伯爵夫人因小手段脱险的咯咯得意笑声,女观众惋惜的叹气,孩童兴奋或紧张的喊叫和哭声。

“一个十六岁的骑士,多么年轻有为,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米德兰派来的刺客!他在比武取胜后,在国王的宴席上,不顾自己被新授予的爵位、不顾向君王效忠的誓言、不顾神圣的宾客义务,刺杀了我们敬爱的国王!”满手都戴着金戒指的竞技场主人声情并茂地大声喊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吊死他!”

“把他剁碎了喂狗!”

……

“天杀的,他还没有被定罪,他应当接受审判!”在满场出主意的叫声中,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低沉洪亮,甚至盖过了竞技场主人用魔法道具的扩音,“谁允许你们在这动私刑的?”

“你个肮脏的矮人,闭嘴!”

罗德朝发生争吵的地方望去,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一名剃掉头顶两边头发,只在中间留下窄窄一条鸡冠似高高翘起的矮人。少年有些记不清他的名,但想起他自称黑石氏族,还说黑石矮人永远视自己为朋友,他能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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