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上午晚时开始,因为结束得实在太快还没到午饭时间。罗德和希里还有时间返回城中旅店吃顿午饭,随意支配一个下午,到晚上再按约定进宫接受奖赏,并参与国王举办的庆祝宴会。
“厉害,我怀疑我和席尔娜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你对手。”莫尔凡笑着说:“真不愧是法琴大剑师的儿子。”

罗德朝他抗议地看了一眼,莫尔凡肯定是故意这么夸自己。

“晚上要去见伊力特国王了,说不定还会变成个安泰利王国的骑士……想想就有趣。”席尔娜也兴致勃勃地说:“对了,说到去见伊力特国王,我听说了一些关于安泰利统治阶层的小道消息。伊力特三世和他身边的首席法师萨莎女士,两个都是同性-恋,国王喜欢漂亮的男孩,女法师喜欢软妹子。伊力特还稍稍收敛一点,女的则干脆是个彻头彻尾的色情狂,好几年前获得高阶大魔导师的评级后就广收女徒,个个都年轻貌美,白天是她徒弟,晚上是她情人。”

莫尔凡略感惊奇:“真的假的,看来小罗要当心国王,希里要小心萨莎。”

“不会吧?”罗德有些背后发寒。

希里哼了一声:“我才不怕,要萨莎女士性格好点,陪她睡睡觉又怎样。”

“又扯什么八卦呢?”迪特冷着脸冒出来,白了眼席尔娜:“说别人是同性恋,你看见了?”

“我只是听说嘛,你这家伙。”女剑士不满抱胸抗议:“又要来说教?”

“哼,我没工夫管你,但可不能看你们带坏了年轻人。小罗,记住,有一种东西是没法做到真正‘全面客观’的,那就是他人的评价和观点。对他人所说,要永远保持理性怀疑。动脑子,判断其中哪些纯粹是胡编乱造,哪些是有依据的传言。”

迪特拉着缰绳骑马挤到罗德边上:“但即使有依据也不能全信,一件事情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会变质,所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方式也可以很不一样。从别人口中了解另一个人是最不可靠的办法,席尔娜说伊力特国王喜欢男孩,你听见了、记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接受留宿邀请,决不能被其影响了判断力乃至举止礼仪,更不要不加证实就助其传播扩散。做个温和中立派,尽管这不一定能带给你什么物质上的好处,却会让你显得更稳重可靠,即使是平民也可以通过修身养性表现得像个贵族,而真正的贵族,更应该努力——让自己不只是出身高贵。”

罗德点点头,记在心里。席尔娜倒有些不乐意了:“去你的吧迪特,我只是和他随便聊聊罢了。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摆出一副圣人和先知的模样评价批判一番?”

“嘿,随便聊聊……正是因为这种随意,哪怕你穿上最奢华的礼服,骨子里也只是个平民姑娘。”

“我就当个平民姑娘,爱咋咋地,你管不着。”

吵吵闹闹间,众人回到了城内旅店。为了庆祝罗德的夺冠午餐颇为丰盛,唯一可惜的是为了不耽误参与伊力特国王的晚宴,迪特不许众人喝酒。下午,罗德和希里消磨了点时间,便被来自王宫的国王侍从叫走——在参与仪式和晚宴前,他们需要稍作准备并了解一些基本礼仪,以免在国王面前出什么差错。

罗德自小便学过这些,米德兰和安泰利间的宫廷礼仪规范虽略有差别,但也毕竟是属于同一文化圈,有趣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希里也表现得轻车熟路,这让受命来教他们这些的官员轻松完成任务,乐得自在。

***

八名年轻选手齐聚在了国王面前,伊力特三世坐在椅中,满意地看着这场比赛的优胜者们。

罗德直到这时才近距离看到这位安泰利统治者的模样,伊力特国王已经快四十岁,在这次比武大会之前,罗德听说过有关这位君王的一切事迹都与米德兰第一次北伐相关。当年,便是这个男人亲自领兵,带着倾国军队和盟友们并肩对抗米德兰北上大军,在来自艾瑞肯援军的帮助下击退了帝国,最终签署了和平协议。

但现在几个年轻人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罗德两倍身宽、一点也不像能骑马带兵模样的胖子,他脸颊肥乎乎红润润,浓密的深色胡子也遮不住双下巴,凸出的小腹看上去像怀了个宝宝。米德兰的国土是安泰利的三倍多,罗德怀疑:在统治者体重这一项上,安泰利能反过来是米德兰的三倍。

“很好,看看你们,都是朝气蓬勃的好少年啊,看着你们,我都要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往事。”伊力特三世的声音倒确实洪亮非常,怪不得都说他指挥军队不用传令官。他自嘲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无奈摇摇头:“可惜挡不住岁月变迁啊……好了,不叽歪了,按照约定,除了奖金外我还将册封你们为骑士,考虑到各人情况不同,尤其有两个好孩子还不是安泰利人,如果因为特殊原因无法接受,我也不会责怪的。”

伊力特三世看看罗德,又瞧瞧希里,见他们两个没反应,点点头,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他的步履因肥胖而稍显不稳,看上去颇吃力地从桌后转过,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宝剑,走向一众年轻人,停在罗德面前,咳嗽一声。

罗德正想着席尔娜说伊力特喜欢年轻男孩的事,见对方走向自己一时毛骨悚然没反应过来,听到咳嗽声方才醒悟,赶紧单膝跪下并低头。

伊力特点点头,用剑在少年肩上轻轻拍了下:“罗里克·哈特,为了表彰你在比武大会中表现出的身手和气概,我,伊力特三世,以光明神及安泰利国王的名义,封你为爵。在我的权力范围内,你将享受我赐予的特权,也肩负对我尽忠、保护我和我子民的义务!”

“我也不真让你为我卖命,但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考虑留在安泰利发展嘛。”罗德正想以假身份的名义说点什么誓词,国王就俯身压着嗓音悄悄说了句。伊力特本就不好繁文缛节的人,也没察觉少了点什么步骤便收回了剑:“就这样可以了,站起来吧。”

“快行礼。”一旁的侍从提醒道。“爵士阁下。”

于是,安泰利新晋的骑士罗里克·哈特,站起来后又对着他的君主弯腰行礼,同时抑制不住地挤出一丝苦笑,他一个米德兰的公爵继承人,忽然就先变成了安泰利国王的骑士,虽然他此刻的身份是一个出生在商人之家的平民,但这感觉还是怪怪的。

依葫芦画瓢,伊力特国王连续册封了八个新骑士,流程之简单、态度之随意让坐在一旁的光明教会大主教都看得连连摇头:册封骑士,这在艾瑞肯帝国可是件很隆重正式的事情。往往要先准备几天,净化肉体和灵魂——说白了就是身心都做足准备后才正式授封。除仪式外还得提供战马、盔甲和宝剑等一系列象征性的标志物品……总之是想尽办法强化受封者的神圣和使命感,使其热血沸腾发誓为皇帝和神献出一切,而不是这么摆明了告诉别人:你的骑士头衔只是个荣誉头衔,我不给你太多真的好处,但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直白赤衤果得简直像街头帮派一样。

也没法,这些西大陆的王国本就没什么悠久的传承,加上国王也是轻浮脾气,怪不得无法如艾瑞肯那般在历史的长河中保持存续。

……

“好了,各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国王忙好这一通,脑门上都出了点薄汗,完成任务满足地坐回座位中,陷在其中问道。

希里朝罗德使了几回眼色,可惜男孩此时满脑子都是伊力特喜欢男孩的传说完全忘了正事,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引得众人侧目:“陛下,我想问,您知道活死人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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