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滚开,这事和你没关系!”那人看罗德虽高高瘦瘦单薄得一阵大风就能吹走,身后却有坐在马上的一堆同伴,强压下怒气。
“兄弟,别嘴硬了,还不快走,等着挨揍么。”莫尔凡骑马接近打了个哈哈,连坐骑都没下。

众“商队护卫”在船上闲暇之时都和罗德或拿家伙或空手比试过,虽有输有赢,但都知道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至少和个普通人打架根本不需要帮忙,是以并不紧张。

莫尔凡高大健壮还带着剑,模样颇有威慑力。那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做那识时务之俊杰,放下狠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消失在街道一角。

“发生什么了,他是谁,为什么要打你?”罗德将女子拉起来,关心地询问道。

“他……他是我前男友,屁本事没有,脾气倒大得很。我想和他分手他不让,还威胁我说天天来盯着我,看见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捅死我。”

“还有这种事情,这人有神经病吧?”少年瞪大眼睛看看莫尔凡等人,想问问这帮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却见他们都毫无表示。

“够了,拜维,你去送这位小姐回家,罗德上马,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

迪特派出的那名商队伙计带着女子离开,罗德翻身上马、继续跟着迪特前进。

“我们还有什么事?”

“只是找个借口把你叫走罢了,你觉得路见不平就该拔刀相助是不,但这种事情你不应该管,明白为什么吗?”

“不明白,刚才那家伙打女人啊。”

“是啊,他做的最错的地方在于当街打女人,至于被人看见就更是错上加错。你去阻止他没问题,但把人赶走后,就别再问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可那个男的不肯和她分手继续缠着她啊,难道就不管?”

“那你想从那女人嘴里听到什么?你还指望她会承认自己用丈夫的钱偷男人被发现了?”迪特无可奈何地说:“她刚刚挨了那男人一巴掌,你此刻去问她她当然不会说那男人的好话,这种破事……”

“那个女的用自己丈夫的钱偷男人?”罗德感觉很吃惊,自己刚才帮的居然是这么个烂人。

迪特哭笑不得,摆摆头:“我只是打个比方,两个曾经亲密的人走到当街吵架动手的地步必然是双方都有错,你不能只听一方所说。出门在外,切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了迪特,你歇会吧。不喜欢惹麻烦是你的自由,可他这个年纪一身力气没处使能忍得住?你教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缩头乌龟?”席尔娜忍俊不禁:“不过小罗,你看不惯男人打女人很好,女孩子肯定喜欢你这样的。但你要么就把男的赶走然后什么都不要问,若决定要管这闲事,就得在他们两个都在的情况下让他们对质,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明白么。”

“那就让他们对质呀。”

“你还真一根筋,就真让他们对质,多半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男女感情纠葛这种烂事本就没什么你对我错……绝不可能如拦路抢劫谋财害命那般黑白分明,你管这种事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女剑士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着他:“尤其是你这种身份模样的人强行介入,旁人只会以为你是那女子新欢,她找了个更年轻帅气的要甩了旧相好,只要那男的再推波助澜一把,大众可就立马会调转刀口针对你们这对‘狗男女’了。看热闹的人智商是负数,根本无法讲道理,这点你一定要记住。要像鸟儿爱惜羽毛一样维护自己的形象,兜上爱管闲事的名声还不算糟,就怕管不好闲事还惹一身骚。”

“可难道就任由那女的被欺负,”罗德不明白这道理了:“就因为怕惹麻烦?”

“我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是教罗德胆小怕事……世上既有带来美满结局的错误选择,也有带来糟糕后果的正确做法,面对这种无法用理性来做出判断的烂事,如果双方有一方你认识,那还能选择帮亲不帮理,但两个陌生人吵架,你个外人介入什么?任何体面人都不会在大街上和人吵架的,我急着把那女的支走,正如席尔娜所说,是怕你惹上一身骚。”

迪特叹了口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女人,这乌漆墨黑的时候披散着个头发浓妆艳抹地在大街上和人吵架,会是什么好角色?世上只有两种女人会出门披散着头发,一种是地位极高且有能力依靠自己的能力过活的,比如女法师,女贵族……她们以披散美丽的秀发显示自己的独立和个性;另一种就是***她们要以最能诱惑人的模样吸引顾客。”

“拉倒吧,都什么时候的老观念了还拿出来说。”莫尔凡嗤之以鼻,“最近披散头发很流行好么,你怕你‘外甥’吃亏我理解,虽然我也怀疑那女人是***但怎么能靠头发看出来。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但质量很一般,简直就是花露水。”

“流行?女孩子,像席尔娜她们,就该把头发编成辫子或扎成马尾;普通妇女就该盖好头巾戴好发网;身份高点的才能搞自己喜欢的造型。人人都披散着个头发像什么样子?”

“我扎辫子纯粹是为了方便,穷人买不起高级香水还不行了?迪特,你敬爱的夫人把儿子交到你手里,可不是让你和莫尔凡给他灌输这些偏见和老观念的:哦,贵族披散着头发就是美丽和独立自主,平民这么做就是***我的天……”

“你这小女娃,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不能讲讲自己的人生经验?什么人是干什么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都不用头发!”

……

罗德无语了,明明刚刚还在对自己进行说教,结果一言不合就彼此间吵起来了,看来世间有许多争吵还真没有是非对错之分。扭头看看身后其他人,他们倒是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加入争论的打算——格罗姆是只管保护好少主人外事一概不问;泡利是懒得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至于剩下来的,是不敢参与上级之间的冲突。

“格罗姆,你怎么看?”罗德喜欢并信赖自己的剑术教习,决定征询他的看法:“我真的不该管这事吗。”

“这……”格罗姆沉吟片刻,很快便开口回答:“我十多年前被你父亲救下后就一直追随于他,不怎么懂外面的规矩。但我觉得,决定帮一个人为他撑腰,是一件严肃、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你若决定动用家庭背景挺一个人,以佛斯特家的实力和名声自然可以护那女人周全。但这样的事情世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你管不过来,管了也不会让这个世界变更美好。更遑论佛斯特家的一切都来源于你的父母,那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实力,动用自己父母的权势,去管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觉得这样值得么。”

“唉,不值得。”罗德很快做出判断,他最讨厌的就是一切都依靠着父亲的感觉,而若要全靠自己的本领摆平这事,他除了动手把那男的揍得不敢再出现外还真没什么主意——母亲说过,如果有一件事大家都说你做错了,那么你便一定是做错了,死不承认没好下场。

莫尔凡第一个投降退出争吵,而另外两人的辩论好一会后才结束,迪特年纪毕竟大一些,决定不和年轻人一般见识,便耸耸肩承认了自己刚才的观点是偏见。这一通闹下来,罗德的三分钟热度早已退散,一点也没激情去想刚才那对男女之间到底有何纠葛了。正巧旅馆也出现在视野中,今晚他们将在这里过夜,天亮后便将启程,明天这个时候,自己便将平生第一次离开帝国的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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