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转变为丧尸后,它们身体的强度性似乎已大不如前。最脆的脑袋,甚至连西瓜的坚硬程度都不如。可就是这些肌肉纤维似已无用的脆弱躯壳,竟能打穿铁板,不时爆发出骇人力量。
沈老伯拔出消防尖斧,红白色的浓汁脑浆浮游般飘在半空。还未落地,沈老伯已将尖角一端狠狠戳进了另一怪物的眼窝中,将它推顶到了后面的墙上。

甘旭惊地说不出话,喉咙如被柴火烘熏般,堵得难受。

“爸,小心!”

翠翠拉来旁边的购物推车,一把撞开了从旁扑来的怪物。

可丧尸实在太多,一个一个杀光肯定不现实。父女俩也已有些乏累了,便轻挥着酸胀的手臂,又退回了原地。

“爸,你说沫白哥在哪?还有,仪姐姐呢?”

“我们先出去……”沈老伯看了看四周越来越多的丧尸,拉着翠翠又退了一小步。“小张那么机灵,他……他肯定有办法逃出去……”

翠翠看了看沈老伯,欲言又止。

其实沈老伯何尝不知——超市内的凶险比起外头更甚十倍,前一段路他和翠翠由刘锦照应,走散后也因运气极好,才闯到了现在。就算张沫白从灾难中心一路杀来,经验颇为丰富,可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

可沈老伯不能说。

他还有翠翠要照顾,他能拿自己的命去找张沫白,可他不能把翠翠的也搭上。

这世上,他就只剩下翠翠了。

他只能祈求,张沫白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靠这一路上来的不可思议,再次奇迹般的化险为夷。

沈老伯捏紧斧柄,朝四周围拢来的丧尸做了个前扑的动作,却发现它们毫无反应。沈老伯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些怪物,早就连人的本能都失去了。

“咕咕……嘶……撒啦……”

丧尸堆里,一只怪物忽地双肩耸起涌动。喉咙处,一道粗壮的圆柱体似在慢慢蠕动,将干瘪的皮肤撑得肿胀破碎,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丫头,小心点!”

翠翠抓紧刀柄,视线牢牢锁定着那怪物。

“噶……噶啪……吼!”

那怪物猛得张大嘴,嘹亮地喊叫起来。它撑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嘴边的肌肉皮肤都开始裂开,整张嘴比原来整整扩大了近两倍。

一条红黑色的,似触手似舌头的东西慢慢伸出,有生命般的轻轻扭动弯曲。它不停地向沈老伯翠翠那个方向探寻着,就像新生儿找寻着妈妈的含乳的源头。

后面的甘旭吓得面无人色。他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东西,滑溜溜湿漉漉的,像是放大了好几倍的蚯蚓。

那已长约快一米的东西仍在慢慢扭动伸长着,不时滴下黄白色的液体。

突然,那东西像是已到极限般卡停住了。顶头,不起眼的黑色肉瘤像被唤醒一样,成花瓣状散开,分成了四瓣,粉嫩粉嫩的,上面还有白色齿状般的凸起。

沈老伯将斧子举到身侧,眯起了眼睛。

“唰!”

蠕动着的柱状物忽地飞弹伸长,如一道迅雷,直逼沈老伯!顶头的“花瓣”也已完全张开,露出了中间黑漆漆的空洞。

沈老伯早就防范着,哪能让它如意,一闪,那柱状物扑了个空,擦着沈老伯头皮向后飞去。

“呃……呃啊……”

背后传来痛苦嘶哼,沈老伯和翠翠赶忙扭过头。只见甘旭的脖子已被那怪物咬住,他死命攥紧那根粗滑湿漉的柱状物,脸已胀成了猪肝色。

甘旭从没想到死亡会这样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用尽全力拽着那根物体,可头上的四朵“花瓣”就像吸盘一样,牢牢附住了他脖子,牙齿般的凸起已经深深扎进勾牢了。

“救……救我……我……”

一根如圆珠笔粗细的针状物从洞口中伸出,刺进了甘旭的脖子。血液大股大股地被输送,就像抽水泵般有效率。

越来越多的知觉被剥夺。甘旭如坠冰窟,最后只能感受到柱状物黑色软皮下血管的跳动。

扑通!扑通!

他眼中的几小时,甚至几天,其实仅仅只有几秒钟。沈老伯反应过来,抡起斧子,重重劈砍在了陶醉饮血的柱状物上。

劈砍处应声断裂,大量白色浓汁喷溅而出,流了一地。

顶头的“花瓣”切断生机般松开,掉在地上痉挛似的抽搐了下,终于不动了。

然而还是太晚。

甘旭脸色惨白,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整个人几乎形同干尸。他倒在地上,身体僵硬,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怪物扑上前,甩动着剩余的半截柱状物,凄厉哑吼。

沈老伯刚想挥动手上的斧子,忽听见后面一声巨响。

“轰!”

一道火流从他身边飞过,正巧砸上了那怪物。

那怪物惨嚎着倒退,扑倒了更多的同类,将火也引向了他们。

沈老伯讶异扭头——身后,一个头发乱蓬蓬的青年一手拿着根燃火的粗木棒,另一手拿着个酒瓶,突然打了个嗝。

“沫白……哥?”翠翠试探着叫了声。

门口的怪物行动迟缓笨拙,烈火尽情地吞噬着他们,不一会儿便有五六只丧尸惨嚎着倒下了。可他们数量实在太多,火势又终归太小,并没有出现燃成一团的景象。

其余丧尸有理智般绕过了前方的火尸,“嘎嘎”嘶叫着朝沈老伯和翠翠走去。

“沫白哥?!太好了!”翠翠竟似浑然忘记了眼前的危险,欢呼一声跑到了张沫白身旁。

“好啊,翠翠,你竟然跟他一起骗我!”梁雪仪不知何时从张沫白身后走出,手上还提着四瓶酒。在她身后,孕妇杨丽慧努力缩成一团,脸上满是痛苦。

她也还幸运地活着,飞驰的子弹奇迹般绕开了她。在酒柜处,她碰到了张沫白二人,立马被梁雪仪护在了身后。

“仪姐?太好了,你也在!”翠翠抱住梁雪仪,将头埋进了她快要裸露的胸脯。

看着大敌当前还在叽叽喳喳的两个女孩,张沫白无奈轻叹。可叹息声一出口,又变成了一下酒嗝。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剩一半的白酒,喉头那股火烧火燎的熏辣再次涌上。

“小张,你没事吧?”沈老伯提着斧头走到他身边。

“嗯,沈伯伯,刘锦呢?”

“刚刚还在咧,后来走岔了。”

张沫白眯了眯眼睛。

这人,果然还是靠不住吗……

“小张,你说现在咋办撒?”

张沫白举起燃着的木棒,一口白酒鼓入腮中,再次喷了出去。木棒处宛如生成了条火龙,呼啸着前冲,撞在了最近的一只丧尸身上。

“不行,它们实在太多了,估计眼前这些还没烧完,我就已经被熏醉了。”

沈老伯直勾勾地盯着张沫白手中的白酒瓶,忽道:“要不,换……换我来?”

张沫白瞥了瞥他,忽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在乡下他也会藏酒喝,每次打开酒盖时都是这副表情。老酒鬼!十足的老酒鬼!

张沫白估计这瓶白酒一半会被沈老伯吞入腹中,到时候自己和翠翠就要架着他走了。

“哒哒哒哒!”身旁突然发出了子弹破空声,张沫白讶异扭头,只见四五人端起冲锋枪,拼尽全力地扫射着尸群。

终于,杨承和金洲手下的人认清了形势,开始共同对付更强大可怕的敌人。

然而这扫射效率却是低微。先不说许多子弹只打进了丧尸体内,根本没进入头部造成致命伤。更多的子弹已是打到了天花板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洞。

原来扫射的精确度毕竟低下,强大的后坐力让这些人根本压不住枪口。他们从来没有碰过冲锋枪,只懂得全力扣下扳机打光所有子弹,哪懂“点射”和“扫射”的区别,更别说灵活使用这把枪了。

火力压制仅仅持续了半分钟,这些全自动枪完成了它们的使命,体内已是空如崭新。

“操他丫的!”几人愤怒大叫,扔掉手中的枪,掏出了刀子。

几声闷震突然传来,张沫白抬头,发现顶上的天花板一颤一颤的,摇摇欲坠。他本能感到不好,大叫一声:“往后退!”

话音未落,只听见“哐啷”一下巨响,顶头的天花板碎裂成好几大块,将地上十余只丧尸砸得脑浆崩裂,血肉齐飞。

整个门头柱石似乎全被破坏,轰然碎裂。铁门玻璃碎成一块一块,整个门口已经大开。张沫白抬起头,心里大震——外面,乌乌攘攘一片丧尸,纷纷朝这里涌来。

正面突破,已是绝对没希望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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