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感到自己在不停地下坠,风在他的耳边呼啸,就如每次鬼车带着他飞行,很惬意。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内视了一下,看到鬼车在本命树上焦急地破口大骂,终于放下心来,他不愿爱人为自己拼命,他希望爱人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突然,模糊的神识中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鬼车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化作大鸟冲天而起。

一根五彩的羽毛再次托住陈树的身体,带着他缓缓下坠。

“她最终还是去报仇了。”

陈树哀叹一声,想睁眼看看鬼车,视线却已经涣散,只看到了一道五彩的身影。

“我要死了吗?”

身体终于落在一片较高的未被汪洋淹没的废墟上,陈树已是气若游丝,意识模糊。

本命树早已枯萎,最后一片叶子落下,那些环绕在本命树周围的绿光——木之力也早已用尽。

“除非是挫骨扬灰,否则没人杀得了你……”

突然,先知的话出现在陈树的脑海中,接着是她的脸庞,她的嘴一张一合,看口型,似乎是在说:“臭小子,起来!”

“臭小子!快起来!”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你还没有帮我杀死费玉,你不能死!”

“你死了,就没人能救鬼车了!”

……

鬼车?鬼车怎么了?

陈树挣扎着张口,想要问问先知,她的脸庞却又消失了。

一股求生的欲望袭来,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看看天空中的鬼车。

“陈树!陈树大哥!”

谁在喊他?

陈树只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意识和视线一样模糊,根本无从判断。

“治愈!治愈!治愈!”

有人为他治疗,他的身体出于本能疯狂地吸收着治疗法术的能量。

胸腔突然爆发出一阵轰鸣。

木系修为,六阶,入门!

风系修为,五阶,巅峰!

火系修为,三阶,入门!

雷系修为,三阶,入门!

水系修为,三阶,巅峰!

五系法术竟同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他终于看清了为自己治疗的人,是花妖。

“多谢!”陈树起身抬头,一边观察鬼车的情况,一边继续对花妖道:“这儿太危险了,你应该去冰凤身边,蓝羽和司空浩月都会保护她,你在她身边更安全。”

花妖盯着这个眼中并没有自己的男人,纵然他一身破败,已经不是那个傲立在神兽鬼车背上的男人,他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花妖终于鼓起勇气回了一句:“他们要保护的是冰凤,不是我。”

陈树的目光终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有多久?一秒?或者还不足一秒。紧接着他就又目不转睛地盯向了空中的鬼车。

“不对劲儿,她这是怎么了?”

陈树的回答与花妖没有半点关系,这使得少女的心跌入了谷底。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停止为陈树治疗,他的伤太重,法力和木之力又尚未恢复,除了治疗,花妖真不知道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不行,我得想法上去看看!”陈树的视线终于又扫向了花妖,这次更加短暂,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飞行坐骑!该死的哪儿能找到飞行坐骑。”

“你不能去找她!你还受着伤呢!”花妖再次提议。

“哈哈,找到了!就是你了!”陈树喜出望外地看着不远处在水中挣扎的飞行坐骑——独角兽。

提议再次被无视,花妖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尽快习惯与陈树的这种交流模式。

陈树已经一跃而起,向着那独角兽飞去。

意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巨大镰刀。

“斩!”

镰刀挥舞,瞬间斩断了三条缠绕着独角兽的水龙。

那独角兽浑身雪白,颇通人性,知道陈树救他,扑腾着翅膀向陈树靠过去,眼中满是讨好的意思。

陈树也不客气,一跃而起,骑在了独角兽背上。

镰刀挥舞,另外几条水龙也被斩断,陈树终于回头,冲满眼担忧的花妖一笑,“放心吧,这不算什么,更重的伤哥也受过。”

花妖眼中立即有了光彩。

那种暗恋中的少女特有的灵动光彩,因为被心爱的人关注而满眼雀跃。

可是很快,那光彩就完全转化为了恐惧,仿佛面前有一张吃人的巨口。

“小心!”

这句提醒并未说出口,甚至连一个“小”字的口型都尚未完全做出来,陈树和独角兽已经被一只更大的飞行坐骑撞进了水里。

金甲貔貅!

其上是面色冷若冰霜的司空浩月。

“不!别杀他!求你了!”

花妖无力地跌倒,乞求。

“求我?你也配?!”司空皓月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刀子,“不仅陈树,你也得死!”

花妖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出几步,“你杀了我吧!来杀我啊!放了陈树!”

“呸!”

现在,就连司空浩月也不再看她,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陈树挣扎着驾驭独角兽再次起飞,司空浩月再次不顾一切地向他撞来,这次还多了三道闪电,两条闪电链。

“你他娘的疯了?!”陈树大骂,“先杀了红袍老头再说!不然都得死!”

“对!我就是疯了!我已经错过太多次杀你的机会!这次绝不会错过!”

雷系攻击不断向着陈树招呼,陈树心中惦记鬼车,无心恋战,催动仅恢复了一点的风系法力为独角兽加速,向着高空之上的鬼车疾驰。

司空浩月一咬牙追了上去。

谁都没注意到,在陈树和司空浩月先后离去以后,花妖眼中闪过了一抹狠厉,她镇定地起身,拍拍裙摆上的灰尘,不再殷殷关注陈树。

那个瞬间,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番话,法师只要能变强,她将无所不用其极,她再也不要做那个无人问津的柔弱的花妖。

天空之上,在陈树、蓝羽、司空浩月、鬼车的努力之下,一大半导师、院长竟都陨落,生死未卜,空中的敌人已经很少。

看到依旧有两名导师围攻鬼车,陈树破口大骂。

“受死吧!红袍老头!滚出来!我要取你狗头为鬼车报仇!妈的司空浩月你这个混蛋!忘恩负义!老子等会儿好好收拾你!”

司空浩月也不示弱,大声对有飞行坐骑的学生道:“随我一起斩杀陈树!此子不可留!”

他已经懒得编造借口,他是黑泽烈未来的国王,他想杀一个人还需要借口?

眨眼,陈树已到了鬼车身旁。

她身上环绕的闪电已经散去,羽毛有些凌乱,有些地方还受了伤,羽毛脱落,鲜血淋漓。

“喂,回来!看我收拾他们,给你报仇!”陈树朝着鬼车大喊,语气甚至是轻松的,故作轻松几乎已成了两人安慰对方的独特方式。

潜台词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亲爱的,你有我啊!

鬼车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光彩,它的身形极大,眼睛自然也大得离谱,一只眼睛就能与陈树的身高相当。

所以,陈树一下就看到了鬼车眼中的自己,像是照镜子。

“真想多跟你去几个地方。”

短短一句话,陈树却看到了她眼中自己的变化。

她巨大的瞳孔扩散,变得了无生气,陈树的倒影也随之变的黯淡模糊。

眼皮微微闭合,使得陈树想到了舞台上的金丝绒幕布。

幕布拉上了,她是否将永远谢幕?

翅膀软踏踏地垂下,再也不能在风中支撑她的身躯,巨大的身躯下坠,天震颤,地崩裂。

陈树的脑海中一阵剧痛。

“我,神兽鬼车,上古神兽九头凤凰的后裔,以我的血脉起誓,从此效忠木之力的拥有者陈树,无论生死,听从主人的命令,捍卫主人的尊严,成契。”

她立誓认主时的誓言回荡陈树的脑海中,汇聚成当初的那一滴心血,从陈树的额头剥离。

一点红血向着下坠的鬼车飞去,陈树神识中彻底失去了与鬼车的联系。

“不!不不不!不会的!”

陈树大恸,不能自已地直接从独角兽后背上一跃而下。

他要到她身边去,她需要他!

至于如何到她身边,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他不仅从独角兽后背跃下,还使用风系法力加速下坠,任何一个正常人若是以他的速度坠地,都会摔成肉饼。

可是陈树不在乎。

只要在她最需要的这一秒在她身边,下一秒变成肉饼又如何?

这一刻,他的耳中只有穿过鬼车羽毛的簌簌风声,他的眼里只有下坠的鬼车。

“什么上古神兽血脉?!什么九头凤凰!骗人!都是骗人!哼!你倒是活过来!有本事你活过来啊!”

陈树的声音不大。

对鬼车说的话,从来不必大声,他已习惯了在神识中与她交流,习惯了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喜怒哀乐

他的腔调中甚至带着调侃的笑意,似乎下一刻鬼车真的能醒来与他说笑。

哀莫大,言不表。

哪有语言能表达得清爱人离世的心痛?

可是任凭谁听了他的话,都会揪心,少女们幻想能有个男人如陈树这般专情于自己,少年们则代入感极强地想象自己与爱人生死离别的场景。

鬼车的羽毛大把地脱落,如雪片一般。

它的身形越来越小,随着羽毛脱落,她又化为了人形,面庞安详,如睡着了一般。

不知何时,那滴鲜红的心血竟到了鬼车额前,不动声色地融进了她的额头。

突然,她的眼皮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两根羽毛分别托住下坠的两人,在落地的瞬间阻止了他们摔成肉饼。

“谁说我骗人?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陈树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从谷底瞬间飞至半空。

鬼车脸色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蓝色的血管,故作轻松地说完一句话,终于疲惫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陈树迅速释放治疗法术,将所剩不多的木系法力一股脑儿全用在了鬼车身上。更将刚刚开始恢复的木之力外放,在鬼车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浅绿的屏障。

“当初认你为主所使用的那一滴心血,其中蕴含着少量上古凤凰的血脉……是它救了我……我太虚弱,现在帮不了你了……我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陈树脸上如被冰冻。

“红袍老头,拿命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