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醒来的时候,胸口还是沉沉地生疼。
他看见斜阳的余晖洒进窗棂,斑斑点点地落在房间里。床边坐着一个女人,正用手肘支着下巴打盹。

我睡了一整天?

无忌忍着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但发出的些许声响还是把田夕吵醒了。

田夕的黑眼圈似乎比早晨的时候更黑更重了。

“你醒了?怎么样,还疼不疼?”

田夕的语气似是似是十分关切,无忌不禁心中微暖。

他来到战国大半年,似乎田夕是第一个向他嘘寒问暖的人。

“当然疼了,我能从你手底下捡回一条命,算我走运。”

无忌没好气地道。

田夕虽然很想再揍无忌一顿,但是打人手短,而且也的确不好对一个伤者下手,只得讪讪道:

“那个……那一拳我不该打你。”

“没错。”

“这的确是我的不对。”

“然后呢?”

“然后……我向你道歉,错怪你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你的罪过了吗?”魏无忌扁着嘴哼了一声,“你殴打的乃是一国王子,还是魏王亲自任命的骠姚校尉、朝廷官员。你就算只打我一拳,也是犯罪,懂不懂?国有国法,我完全可以依法逮捕你知不知道。”

他说着说着,不期然瞥见田夕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连忙改口道:

“不过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

田夕这才嘿嘿笑了一声:“算你识相。”

说罢,田夕站起身来道:“既然你已经没有大碍,那我就先走了。”

“别啊!我伤得很重啊!”

魏无忌连忙挽留,他想着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把田夕放了。这小妮子打自己打得那么狠,不讨回点东西他不甘心啊。

“我已经诊过你的伤,没有伤到骨头,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这两天宜静不宜动,过几日自然会痊愈。”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诊的?”

“摸骨啊。”

田夕不以为意地答道。谁知无忌却用手捂住了脸,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不能就这么走掉。”

“那不然嘞?你想怎么着。”田夕面色不善,甩了甩手,提起一只虽然不大却很有力的拳头,“想再吃一拳吗?”

“这个嘛……”魏无忌囧然,心道要看光这个小妮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要怎么做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呢?

“女侠,你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跟你说。”

“那你说呗。”

“别站那么远,来,坐这儿。”

无忌拍了拍床榻,田夕虽然不信无忌会规规矩矩的,却自恃武艺高强,不虞有他。

“看到你之后,我的心就跳得很厉害,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无忌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眼神涣散地望向田夕,发出求助的目光。

“女侠你既然精通医术,快帮我看看吧,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太难受了。”

无忌虽是撒谎不打草稿,但却颇有表演天赋,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真的骗过了田夕。

田夕所谓的“精通医术”当然只是样子货,但她可不愿在无忌面前堕了面子,遂伏下身来,将耳朵贴在无忌的胸膛上,果然听到咚咚咚的的剧烈心跳。

“没骗你吧。”无忌喘息道,“我……是真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悄悄地伸出手臂,环住田夕的纤腰。

“喜欢你!”

就在无忌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田夕也同时就查到无忌的异样和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想要把无忌一把推开,但马上又想到身下的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鲁莽地打伤了。

“就这样,别动。”

就在田夕犹豫的功夫,又听到无忌这种近乎命令的话,可这五个字似乎蕴含着难言的魔力,竟然让她就这样贴在无忌的身上,任由对方揽着自己。

他的心跳仍然那样急促有力,咚咚地像是敲鼓一样,难道他真的还有病?

不……不是有病,田夕马上就明白过来,那是紧张。

那是怀着忐忑和期待的紧张,可魏无忌为何紧张?

想起今天早晨,无忌在酒后的那些胡言乱语,田夕心中不禁陷入迷惘。

这个男人,去风情一条街厮混了一夜,身上却只有酒气,没有任何的脂粉气,必然是未曾接触过女人。

可问题的关键是,自己为何这么关心他是否找了女人?

魏无忌是不是登徒子、去不去寻花问柳,关自己什么事啊?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因为瞅见无忌去了风情一条街而在大晚上的,顶着冷风苦候了一夜。

她本是打算等无忌从风月场所出来之后,狠狠地奚落他一番。

可是,在闻到他身上没有女人的气味时,为何会莫名地高兴?

自己这是怎么了?

田夕一边听着魏无忌急促有力的心跳,一边却陷入了疑问的漩涡,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她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是,自己对于魏无忌的这种逾越,并无多少抵触的想法。

或者说,自己对魏无忌并不反感。

而魏无忌这边,终于如愿以偿地跟田夕有了第一类接触,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是男人都好色,更何况魏无忌还是标准的外貌协会成员。他的本意是既然有机会,就趁机撩一撩,可是在搂着少女曼妙的身体时,鼻端亦嗅到沁人心脾的处子幽香,魏无忌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下,就什么也不想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唯有静谧的美好在蔓延,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缓缓地发酵了。

不知过了多久,田夕猛地直起身来,脸蛋上染了一抹红晕,在金色夕阳的映照下分外明艳。

无忌定定地盯着她看,不由痴了。

田夕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无忌这才反映过来,连忙道:

“女侠,女侠你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

但是田夕飞一般地逃出了房间后,足尖一点,竟已跃上高墙,沿着绵延的屋脊逃走了。

无忌坐在榻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边揉着早上被田夕一拳打到的胸口,一边呵呵地傻笑。

“哎呀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到最后连无忌自己都看不下去,对着空气自嘲道。

田夕走得仓促,亦未提及什么时候再来。

无忌一直等候着,却一直没等到想要的人,期间他甚至委托洞香春去调查田夕的去向,竟然也是一无所获。

他再次见到田夕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的隆冬时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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