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御雪宗主的婚礼,你我是要出席的,”清砚说着,取出一件叠放整齐的衣物放在桌上。
“我昨日炼制了一件法衣,阿九不妨试试。”清砚说罢,起身退到门外。

独留下屋内的燕九,和一件被放置在桌上的法衣。

燕九见此却是一头雾水:“这是赌气了?可是,为什么?”

屋外红灯如火,“喜”字铺天,远处,侍女们一边打理花草,一边低声说笑,就连廊下的红茶,都熙熙攘攘的开的无比热切。

但显然这种喜庆热闹的氛围,无法感染到清砚。

燕九对自己无情,这事实如此直白的坦露于清砚眼前,或许,也并不是无情,只是那“情”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

“我心悦你,你若知道,可会避开……”

而与清砚沉闷心绪相同的,在整个热闹喧天的御兽宗里,大概也就剩下阿精了。

阿精躲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花园里,喜滋滋的从怀里取出一包被手帕包住的东西来。

阿精暗搓搓的打开手帕,却见那手帕里放置了几样造型别致,颜色喜人的糕点来,原来这拿出的不是别的,正是阿精从燕九那里“无意”间拿走的点心。

阿精捏起一块,正准备开吃,却忽听的身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小东西,看来你过的还不错!”

阿精手中的点心“吧唧”一声滚落在地。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水也塞牙,怎么青天白日的就遇上这一位煞星!

阿精转过身来,僵硬的笑笑,“御雪少主,真是好巧啊,你也是出来闲逛的吗?要不要一起过来吃块点心?”

阿精只是随口一问,却见那御雪疏一甩衣摆,坐到了阿精身边。

阿精:难道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吗!我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毫无诚意啊!

御雪疏见此,却是冷笑一声,“不是要请我吃点心吗?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阿精闻言更是莫名其妙,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煞星,我来你御兽宗,应该我是客人的好吧!

“来,御雪少主尝尝这点心,”阿精狗腿的推荐着,只要这煞星不找自己麻烦,他就是吃龙肉,我也给他想办法弄来!

阿精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一语成谶!

本事抱着都逗弄的心思,谁知这惹人厌烦的女修竟然真敢将那碎了边角的点心,奉上人前。

御雪疏看着递到眼前的点心,眼中鄙夷再明显不过,“你这点心里,不会是放了毒药吧。”

阿精听着倒也干脆,反手将那点心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唔~真好吃!阿精餍足的眯起眼睛,也不知这清砚从哪里弄来的点心,这味道简直就是极品。

见阿精吃的如此香甜,早已辟谷多年的御雪疏,也不由得动起口腹之欲来,貌似吃一块,也不错的样子。

见御雪疏看着自己的点心,阿精下意识的伸手护住,“御雪少主看着我这点心做什么?难道都不怕有毒的吗?”

御雪疏闻言眼睛一眯,唇角危险的勾起,“看来你很喜欢如同凡人一般过活。”

阿精暗道一声“卑鄙”!

这家伙,竟然用封住自己修为这件事来威胁自己,简直就该被爷爷的幽冥蛊咬上一万次!

“怎么会”,阿精笑得一脸狗腿,“御雪少主就别与我太见外了,”说着,阿精将包在手帕里的点心直接双手奉上。

御雪疏这才一副施恩与你,勉强接受的取过其中一块梨花酥。

虽是破损了一些边角,影响了外观,可是那梨花酥一旦入口,却是意外酥滑,梨子的气息浓郁,仔细品尝,似是还夹杂了一些细碎的梨子果肉。

最妙的是那甜度,既不太过甜腻,也不会因为糖分过少而显得索尔无味,细细品尝间似是还留有一丝果酸,充盈于唇齿之间,冲淡了点心的甜腻。

阿精看着那本就不多的点心,更是眨眼间去掉了三四块,顿时觉得心疼起来。

这煞星看着一副嫌弃的样子,怎么还吃的这样多。

等到那点心还留有一两块时,御雪疏才停止了取拿点心的手势。

“御雪少主要不要再来两块?”阿精虽是这样说,却已将手帕里放着的那两块点心,麻溜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阿精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的问道“这点心都吃完了,你何时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御雪疏却是拿出雪白的丝帕,一根根的擦着自己的指尖,一副风太大,我没听见的样子。

御雪疏这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无赖样,深深的惹怒了阿精!

阿精怒道:“我承认曾经讥讽与你是我不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你那时还命令妖兽围攻我们,我不过讥讽了几句,就被你记恨至今!”

阿精掐着腰,越说越起劲,大有将这几日所受苦楚一同倾倒而出的架势。

“我先是被你当做侍女般呼来喝去的好几天,又被你指派到那“灵兽所”里,给一群妖兽洗刷皮毛,好不容易躲了出来,又被你追赶的如同丧家犬一般,御雪疏!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该出完了吧!”

御雪疏将擦过手指的丝帕倏忽化作飞灰,这才转眸看向阿精,“所以呢?”

阿精看着那化为飞灰的丝帕,暗暗的咽了下口水!这个混蛋!这个煞星!这个该死家伙!他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

但是,阿精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成功了。

阿精清了清喉咙,又恢复成端庄淑女的样子,“御雪少主,不,御雪前辈,您看,您这气也解了,要不把我这身上这禁制给解开?”

可是在御雪疏看来,阿精这副样子,却又由里自外透着一股“狗腿”气息,可是却又意外的不惹人讨厌。

想到这里,御雪疏这才细细打量起阿精来。

身材娇小,看上去还不及自己胸口的样子,五官只算的上是清秀,算不得特别的出类拔萃,可是却又于清秀中透出一股灵气来。

此时即使故作端庄,也并不惹人厌烦。

“你真的想让我解开禁制?”

阿精点点头,简直就不能想的再想。

御雪疏闻言却是一笑,颊上酒窝越发深邃,可是落在阿精的眼中,却莫名的脊背发凉。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禁制我便替你解开。”

阿精:“我可以拒绝吗?”

“你可以试试。”

当太阳高举,日上中天,这御兽宗宗主的婚礼也开始正常举行。

宾客满座,门口“唱客”的小童,音色清润的报着前来观礼的宾客名单。

“xx道人,携门下弟子前来祝贺!”

“xx尊者,携家眷前来祝贺!”

“xx门派……”

观礼宾客来自五湖四海,虽然可能大多并未见过,可是至少也耳闻其名,这虽是御雪姬的婚礼,可也是别的修士相互结识的契机。

直到那门口小童,音色清润的传来一声,“六阶炼器大师重水,亲传弟子——清砚,携家眷前来祝贺!”

那声音一落,满堂宾客却是肃然一静,非是被清砚的名头吓住,而是被那门外款款而来的金童玉女给恍住了。

那男修相貌堂堂,气质斐然冷傲,一眼望去如珠玉生辉,秉然不可轻视。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与那男修同行的女修,仙姿瓞貌美艳非常,那双似是含情的桃花眼,无意扫过时,顿生惑人之感。

她身上穿了一袭绯红色的火红宫装,削肩若素,脖颈修长,一条白色的狐毛披肩,斜搭于上,趁着那松挽的堕马髻,于美艳高贵中更添慵懒。

清砚持着燕九的手掌,待踏过那朱红门槛走到长案前,这才松手。

这次婚礼长案的座位,又与上次有些不大一样,这次清砚坐下的位置属于中段,这说明今日,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人物会依次登场。

燕九一落座,就听得周围讨论声渐起,有那日参加寿宴的宾客认出了燕九,与别人言谈时就带上了“御雪宗主所嫁之人女儿”的标签,不过燕九并不在意。

因为她听得更多的,却是讨论身边清砚的言论。

“昆仑掌门亲传弟子”,“重水大师之徒”,“年少有为”,“筑基前领悟剑意”,甚至还有推测清砚是否会成为下任昆仑的掌权人。

燕九在听到这些言论时只觉得与有荣焉,有种孩子“全市第一”,父母倍感荣耀之感。

当然了,燕九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些“为何两人关系密切”,“这家眷指的又是什么”,这种天马行空的猜测。

自己确实是清砚的家眷,只是此“家眷”非彼“家眷”。

要是这些人知道清砚曾经还是燕卿的孩子,估计下巴都得惊掉了。

燕九想着,却是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说来这燕卿也是厉害,现存的几个孩子都有些了不得。

燕十四——绛灵,现在已是洛神阁掌门花尚的弟子。

燕十一——清砚,现在更有着昆仑掌门亲传弟子,六阶炼器大师重水亲传弟子双重身份。

甚至还有自己,即便没有加入任何门派,可好歹还带着一个吞天血脉,“吞噬万物”什么的,想想就热血沸腾!

不过还是清砚来的更为厉害,练气境就领悟剑意什么的,简直就像开挂一样!

燕九想着,却是看向一旁的清砚,却见清砚正持着酒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那浅粉色的酒液。

燕九知道今天的清砚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却猜测不出清砚为什么会这副模样。

直觉告诉燕九,这事与自己有关。

可是,也正因为与自己有关,燕九反而更不好直言相问,燕九心里一时感慨,这孩子长大了,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事,自己这“家长”当的,真够糟心的。

见清砚独自喝酒,不再关注自己,燕九也悄悄的倒了小半盏的梅花酿。

那酒盏还未靠近,就觉得有一股梅花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

燕九更觉急不可耐,她刚想尝上一口,却被一只横空而出的手掌,阻拦个正着。

这伸手的人,燕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却见清砚大手一张,将燕九持杯的手指直接拢握于掌心,紧接着附身靠近。

那么近的的距离,两人之间只是咫尺之隔,燕九甚至能分辨出清砚呼吸间带出的梅花香气,还有清砚被酒水润泽的分外透亮红润的薄唇。

那唇不似平日里紧抿的弧度,反而微微的开合着,似是诱人采摘品尝。

燕九不知怎么脑子里就蹦出这种“登徒子”的想法,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的清砚分外勾人。

却见清砚再次靠近,两人本就近的距离,再次拉近,却是清砚就着燕九的手,将那酒盏中的梅花酿,一饮而尽。

大概喝的有些急,有那么一两滴酒渍顺着清砚的下巴一路划过,途径那起伏的喉结,又引入那衣领开合的缝隙当中。

燕九:这简直就是引人犯罪!我家弟弟怎么就那么可爱!

待清砚喝完了燕九酒盏里酒水,这才倏忽退回自己的位子,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了自己的酒水。

见燕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清砚隐在袖口里的手掌,这才慢慢松开。

自己一定是疯了,清砚这样想到,还是说,自己已经掌控不了自己了……

就在这时,忽听的门外“唱客”的小童,声音又起:“秘偶院掌门——季风,携门下弟子前来祝贺。”

“季风!秘偶院!”燕九闻言,心中一惊,自己认识的季风只有一人,而那人好巧不巧的正是出自秘偶院。

似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燕九还是不由得砖头,看向门口进来那人。

那是燕九十分熟悉的面貌,那与自己至少五成相像的眉目,还是被自己细细琢磨,一刀一刀勾勒而出。

只是那时的他还只是一具只有筑基修为的活偶,而不是如今元婴后期修为的秘偶院掌门。

季风穿一件墨色的长袍,却又披了一件鼠灰色的对襟翻毛斗篷,蓬松的暗色皮毛更衬得他肤色雪白,面如冠玉。

一旁领路的小童将季风引入上位,却在被季风撇了一眼后,悄然噤声。

季风那双颇显邪肆的凤眸扫视一周,却是置那上首的座位于不顾,反倒向着另一方向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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