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得了杨修的信,一方面令下人在长安散布要找田靖麻烦的信息,一方面带着几名亲信赶回临晋。
到了临晋把自己和新晋的胡骑校尉相交的事情告诉了父亲,说到田靖枪法尚在自己之上,张绣心中老大不乐意。心说自己是童渊门下弟子之中枪术最精的,虽说师傅后来收了个关门弟子赵云,但是毕竟入门时间较晚,论火候定然不及自己。自己儿子今日竟败给了一个不知哪来的田靖,而且似乎还很佩服他,这倒奇了,来日定然见见此人。、

张泉吩咐亲兵通知边境各守军,近日如有一队二十余人的人马来寻自己,马上通报自己,自己亲自前去迎接。

三日后,亲兵来吧,现有一行百余人来到临晋,这一行人有马车两辆,骑兵二十,还有几十人像是流民摸样。张泉心说,明明说二十人左右,怎么一下变出百人了,“我去看看”。便随亲兵前去迎接。

其实这人多了,实在不能怨小六,因为他们在卢氏帮助华佗治疗得了瘟疫的百姓。卢氏县上下都很感激,这次听闻他们要走,很多百姓都想跟随他们前往关中。小六好说歹说没有办法,让县令王邑帮助安抚百姓,同时也答应带上一些青壮前往万年,毕竟田靖那面现在是胡骑校尉了,总要新增些兵员不是。而且这里面还有些人也跟着华佗照顾伤病,学了简单的医术,哥哥临行可是交代这些能照顾伤员的懂医术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也必须得带上。

这下原来高速机动的力量就变成了一日百里的慢速迁移了。所以他们到了临晋的时间也比预计晚了三天,不过张泉倒是回来不久正好赶上。

张泉见到一行百余人领队的是个英俊少年,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心说田靖手下多是少年英雄啊。两人见面打过招呼,张泉让人把小六一行人领入临晋县城,小六和女眷安排在平阳侯府中,剩下的人则在校场旁的军营找了一处营房休息。

张泉派人前去万年通知田靖。其实田靖已经算好日子启程了。田靖此次轻装简从,只带了两个亲兵随行。臧舜和乐平现均是胡骑校尉营军侯,各领一曲兵马负责操练。而杨修最近经常呆在胡骑校尉营中帮助处理征兵和文书工作。所以田靖倒也放心。

田靖路上正好碰到了张泉派出的信使,便一同赶往临晋。到了临晋见到张泉,二人十分亲热,再见到小六时,田靖眼圈有些湿润,这小六跟着自己可吃了不少苦了。

田靖简单问了小六在卢氏县的情形,便问张泉张绣可在府中,自己想去拜见。

张泉也没有想到田靖来了就要见自己父亲,心想可能是怕失了礼数吧。“田兄不去后院见见嫂夫人吗,拜见家父晚些不迟,对于我的朋友家父没有那么多规矩。”

田靖一听嫂夫人,愣了一下,后来一想说得是吕雯,倒是有些脸红。心想这也难怪别人误会,还是得找机会把她送回兖州去,不过不知道以他那刚烈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劝得了。思绪回到现在,对张泉说,“莫要乱说,那是我家刺史大人的女儿,只因为得了重病,才随我来长安医治。以后不可胡言,要不小姐的面子上定然难堪了。不说这些了,还是领我去见令尊大人吧,令尊其实也是我的长辈,具体情形你一会儿便知。”

张泉见田靖是认真的,便带田靖去见张绣。张绣倒是没有想到儿子这时候会领田靖来见他,他正在厅内与人商谈事情。听闻田靖来了,张绣与对面的人一笑,“这个田靖挺有些门道,一来长安就把原本平静的官场又给搅动起来了。文和兄可愿见见此人。”

那人粘着胡须一笑,“恩,我这个老朽倒是应该见见年轻人好多些锐气。”

张绣知道此人是开玩笑,“文和兄是老而弥坚,莫拿我们这些晚辈取笑了。”

张绣对亲兵点头示意,不一会儿张泉领了田靖进来,田靖一进门就看到了张绣。还别说,张泉虽然俊秀,相貌却不及乃父,张绣是真正的美男子。只是一双眼睛特别深邃,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田靖一进门倒头便拜,“侄儿田靖见过师伯。”

张绣倒是一楞,倒是没有想到田靖会给自己施礼,“快快起来,你这一声师伯叫的,咳咳,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子侄?”

田靖依然跪在地下,“家师乃是常山赵子龙,常闻师傅说起二师伯尽得师祖真传,枪法天下无双,人称北地枪王。今日有幸得见师伯,田靖在这里代家师向师伯问好了。”田靖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一株辽东的百年山参,“侄儿行得匆忙,不曾准备礼物,现有辽东百年野山参一株还望师伯笑纳。”

张绣一听,原来是师傅关门弟子赵云的徒儿,“侄儿快快请起,我与你师虽是同门,只因我出师的早却未曾谋面,听你师祖讲起四师弟赵云那枪法可是比我们这几个师兄强过百倍了。今日见到你,才知道英雄出少年,有你这样的徒儿,四师弟的本领自然更加了得,哈哈。”

张绣吩咐下人给田靖看座,又说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见到我就是见到亲人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一送,师伯倒不知送你什么好了。这样吧,稍后师伯我献拙,帮四师弟指点你一下枪法如何?”

田靖一听,赶紧说道,“侄儿求之不得。”

双方寒暄之后坐下来叙话,无非是闲话家常。不一会儿说到了现在朝廷的形势。张绣便问田靖对朝政的看法。田靖其实进来之后便看到了坐在师伯张绣旁边的老者,老人精神矍铄,双目微阖却让人觉得如芒在背,这个人实在深不可测。但是张绣不问,田靖自也不好想问。只要能坐在这里,想来在张绣心中地位便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田靖不了解张绣的想法,也不便发表太多的意见,只是语气略显谨慎地说道,“侄儿原本只是辽东蛮夷之地的一个普通小兵,后来机缘巧合才有今时今日之地位。说起朝廷大事实在一窍不通。现在我只知道,天子圣恩,大将军保荐之恩,对我都是恩同再造,田靖自当报恩;而师伯和平阳侯老爷在乃是我的至亲,二位若有所用,我田靖也是万死不辞的。

田靖这话说得倒也合情理,只是实在不是张绣想要的答案。张绣的眼神无意之中看了一下身旁的老者,田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便借着这话把话题引到了老者身上:“田靖自进屋中只顾与师伯攀谈,不想还有一位长者在座,田靖施礼了。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田靖来的冒昧,莫打扰了二位商量正事。”

那老者一句话不说,张绣赶忙接过话茬,“这位贾先生乃是一位我一位长辈,今日访友前来,也是闲话家常,倒没有什么要事。我们还是说说……”张绣就准备把话题引开,不想让田靖深问。

“贾先生,莫非是献策李傕夺取长安的贾诩贾文和先生?”田靖故作吃惊道。其实对他的身份田靖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贾诩这下倒是不能不答话了,“那时田校尉远在幽州,不知从哪里听来这等传言。贾诩不过一老朽罢了,哪里懂得军国之事?”

田靖一抱拳,“贾先生过谦了,听闻当年凉州名士曾说先生‘有(张)良(陈)平之奇’,可惜先生一直埋没于牛辅帐下。后来董卓伏诛,先生出奇策才使凉州诸将免于覆灭,可见先生一言便可左右天下形势,又怎能时候不懂军国之事?只是先生一句话,而至生灵涂炭,心中无愧乎?”田靖本不是愣头青的性格,只是想到贾诩为了自保献计李傕,以致战祸不断,大汉江山不稳,实是罪大恶极呀。

张绣听完脸色一变,正要批评田靖几句,看到贾诩的眼神便又忍了回去。

贾诩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对自己如此了解,而且说起自己献计李傕言语激烈,看见其爱憎分明。微微阖住的眼睛全部睁开了,盯着田靖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然后眼睛又转过到张绣那里,才说道,“不想田校尉小小年纪竟然对老朽的过往知之甚详。不瞒田校尉说,现在想起当初献计李傕,老朽心中仍然不能释怀,毕竟因为我一句话,让长安城中数十万百姓遭受兵燹战祸之苦。如今老夫一不为官,二不领李傕之俸禄,即使如此仍是心中有愧啊。此事我也与建忠将军(张绣)倾诉多次,只希望后半生可以为天下苍生做些有益之事,也好弥补昔日过失。”

田靖一听贾诩如此说,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而且听贾诩话里话外似乎对自己这个师伯张绣很是看重。能得贾诩青眼的人物,定然不同寻常。而且张绣在历史上毕竟曾是盘踞宛城的一方诸侯,与曹操斗法多次,虽然最后降曹,也不失为一代英雄。看来与这个师伯相交,还得小心谨慎啊。田靖想到这里赶紧给贾诩道歉,也是给张绣面子,“小子无知,只是道听途说,冒犯了先生还望先生勿怪。”

贾诩自然也不追究,毕竟和晚辈没什么可计较的。张绣便岔开话题,问了田靖可曾娶妻之类,一时气氛倒也轻松了不少。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过来禀报,说是老爷从长安回来了,生了一肚子气,让张绣过去有事相商。

老爷自然指的是平阳侯张济,张绣起身告罪,让张泉陪着田靖在府中游玩。自己领着贾诩去见张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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