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早,还是卯时,马场依然围了里里外外近百人。大家都想知道田靖和公孙续比试,这关键一局的胜负。公孙瓒这两天也听到了儿子和田靖比试的消息,虽未亲来,也派了心腹亲兵,在场外观战,也好随时禀报与他。
田靖今天精神似乎并不好,因为天不亮的时候就随赵云练习枪法,刚刚想睡一个回笼觉,没想到就被前来围观的人吵醒了。公孙续昨日胜后,本想一鼓作气,今天让田靖输的心服口服,可是昨夜那老道的话又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云看田靖公孙续都到场了,扬声道,“前日比过拳脚,昨日比过枪法,几日比试什么,公孙公子可有建议?”

公孙续心想,军中较技不外乎,拳脚、兵器、马战、骑射,田靖临阵三射是受了公孙瓒亲自表扬的,想来自己未必胜的过他;马战自己靠公孙家家传的枪法想来定能胜过田靖,不过昨天那老道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如果真的伤了田靖,反倒误了大事。这个如何是好?有了,公孙续突然有了主意,“田靖当日我们相争为的就是本公子要驯服一批烈马,谁想到你这奴才从中作梗,让本公子出丑。今日我们就比驯马如何?”

“驯马?”田靖到时没有想到公孙续这么大方。

“不错,马场之中多有乌丸鲜卑进献的塞外野马,今日你我自去马场,各选一匹烈马,不用鞍辔,不用马鞭,徒手驯服,然后出城外十里亭,在亭柱上刻一字以为标记,然后策马回城,先到马场者胜。你看如何?”公孙续说道,

“此议甚好。田某正当奉陪。”田靖回答道。虽然没有试过驯马,田靖觉得这种比赛方式既有趣且新鲜,关键这最后一场比试胜负都不上伤和气。

赵云看二人都同意以驯服野马作为比试,马上着人安排。

不一会儿准备停当,赵云说一声开始,田靖和公孙续各去挑选马匹。这挑马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因为不光要能够驯服,还要看马的脚力,因为城外十里,一来一回就是二十里,二十里比的速度和马的爆发力,要挑选适合短途冲刺的马。

伯乐相马经曾云,“马生,足堕地、无毛,行千里。尿举一脚,行千里。阑筋竖者,千里。马膝如团曲,千里。马一岁、上下齿二十,四岁、齿黄,三十三岁、齿白。马头为王,欲得方。目为丞相,欲得明。脊为将军,欲得强。腹为城廓,欲得张。四下为令。头欲长。眼欲得高眶,眼睛欲得如悬铃、紫艳光,眼下悬蚕、悬凿欲得成。鼻孔欲得大,鼻头欲得有王、火字。口中欲得赤。膝骨欲得圆而张。耳欲得相近而竖,小而厚。伏龙骨欲得成。颈欲得长。双趹欲得大而突。蹄欲得厚。腹下欲得平,有八字。尾欲得高而垂。”

上面说的是千里马的标准,不过公孙续和田靖却没有这样的火候,公孙续选马,挑得是眼睛亮,鼻孔大,马蹄厚,腹下平,这是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教的。公孙续挑了一匹高大的青骢马,驯服的办法是一个“熬”字,就是双手抓住马鬃,和它对抗,硬耗,你强我比你更强,直到马儿没有力气挣扎,认可了这个主人,那么便成功了。

田靖那面相马,更像是相媳妇,看的是眼缘。似乎这场比赛的输赢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似的,田靖在马场中中间似闲庭信步般看了一圈,选了一匹看起来并不十分出众的枣红马。然后全然不顾那面公孙续拼命的驯服野马,而是和这匹枣红马说起了话来。

其实田靖并不会和马说话,不过他在马厩曾经和战马在一起睡了一个来月,对马的习性可以说十分了解。这番和马的沟通显然见了效果,田靖不等这马明白过来,就翻身上了马背。然后在马的耳边发出几声马儿嘶鸣和打响鼻的声音。那马儿似听懂了田靖的说话似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眼看田靖的马跑了出去,公孙续心中也是十分着急。不一会儿,它的青葱马终于被驯服了。公孙续双腿一夹马腹,策马驰骋,向田靖追去。

城外十里亭,并不大,多为送客践行之用。公孙续到时,田靖已经先到了。公孙续纵身下马,正要往亭上写字为证。不想却看到了,田靖在亭壁上题的字。

那几四个字十分清晰,写得是“将星将起”四个大字。

公孙续这手中的笔竟动不了了。联想昨日老道所说的话,难道这辅佐自己的人真的是田靖。

公孙续这一犹豫,田靖却走了过来,抱拳道,“昨日有一位仙长曾在梦中点化与我,说公孙公子乃是天上将星下界,正需有人辅佐。田靖不才,原为公子献上一计。如果公子觉得田某之计合用,而且愿意田靖在公子麾下效力,田靖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田靖这一说完,公孙续心里这个美呀,原来昨日那老道说的果然是真的,要不然这田靖前几日还与我为敌,今日竟然主动要辅佐我,哈哈。心中虽然欢喜,嘴上却不动声色,“你有何计,先说来听听?”

田靖说道,“如今幽州尽归公孙大人之手,公子早晚是幽州之主,只是公子年季上轻,几次欲求去军中效力而不得。须知天下由马上得之,公子不修武备,没有战功,将来如何能让幽州诸将佩服,如何能号令幽州。田某这一计,唤作‘未雨绸缪,以假乱真’之计。公子可知界桥一战,白马义从战死多少?粗略算之,也有尽两千余人,加上其他各部阵亡的人数,少说也有两万人。这些人很多是随公孙将军多年,东奔西走,转战南北的老人。他们的子嗣很多也和公子的年龄相仿。这些人死了,他们后代不仅没有了依靠,也没有了从军为公孙大人效力的机会。公子如果能够将这些义从的遗孤组织起来,少说可得近千人。他们都是自由学习过骑射的孩子,比起一般民壮来,更是容易训练。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公子选拔的人,他们和公子一起训练成长,将来只听公子一人之号令,掌控这些人可比掌控公孙大人手下的骁将要容易的多。这一千多人,将来就是公子手中的力量和本钱。”

公孙续听完,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过此议虽好,可是如何让父亲同意呢?”

田靖想了想道,“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上次白马义从伤亡过大,后来补充兵员的时候着实费了很大力气。不仅如此,一名合格骑兵的训练没有三五年甚至十年的功夫是绝对不行的。现在的白马义从虽然每日训练严谨,但是比起之前的老兵那差别可是天上地下了。公子可以进言,选择义从遗孤中自幼学习弓马,武艺出众的少年为‘后备义从骑兵’,从小训练,将来定可为公孙大人效力,正所谓未雨绸缪。而且这些孩子年幼,又不用发军饷,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一个人的花费只相当于白马义从的四分之一不到。而且训练之后,还可以让他们完成斥候的任务。”

公孙续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所说以假乱真又是怎么回事?”

田靖一笑道,“这以假乱真吗,就是公孙将军只要答应组建后备骑兵,那么军械马匹粮草都会按时供应,军中由公子一人做主吗,到时候这是后备的假义从,还是公孙少将军的真义从,外人又如何得知。公子若是愿意,自领个骑都尉的职位,然后分封刘蓍、李敢、乐平等人,这一千多人的军营之中,还不就是少将军一人的天下。公孙将军若问起,只说为了方便管理,随便起的名号,也为了将来这些孩子懂得军中官职与号令。外人若问起,就用骑都尉的名号,倒要看看谁人不服。”

公孙续听完,哈哈哈大笑,“好计,好计,田靖啊,你就是我的张良张子房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听用吧。我若领骑都尉,就任命你个别部司马。”

田靖抱拳施礼,“如此谢过少将军了。还有一事,至关重要,这支后备义从骑兵,要想形成战斗力,平时训练一定是少不了的。那么训练之人一定要弓马娴熟,武艺高强,熟知战阵,善于练兵,以田靖观之,只有赵云赵子龙能当此任。”

公孙续说道,“此言有理,一会儿回去我便向父亲禀报。到时候少不了你忙的。此事定了,我们今日的比试还是要继续的,省的别人看出破绽。一会儿你我拿出真本事来放心比试,你若胜了,我自输一百两银子与你;你若输了,那一百鞭子的事情,自然作罢。”公孙续说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放马狂奔而去。

田靖也不示弱,翻身上了枣红马,纵马疾驰,他整个人伏在马背之上,轻若无物。马儿也是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四蹄腾空,眼看快到马场之时,堪堪追上了公孙续的青骢马,最后关头终于比公孙续提前一个马身冲进了马场之中。

田靖获胜,公孙续如约给了一百两银子,而且没有发脾气,没有大闹。这倒是出乎了赵云还有其他围观的人的意料。公孙瓒那面早有亲兵回来禀报了比试的情况,公孙瓒最知道儿子的性格,倒也心中纳罕。

不一会儿有亲兵进来禀报,公子公孙续求见。公孙瓒让公孙续进来,从他的脸上还真看不出生气赌气的样子,“吾儿何事啊?”

公孙续有前面田靖教过的说辞,早已打好了腹稿,就把要筹备后备义从骑兵,为父分忧,为幽州养兵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这一说,公孙瓒看儿子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看来自己的儿子这是成熟了。胜不骄败不馁不说,关键是学会了思考,而且还能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着想。

公孙瓒说道,“既然如此,我儿可放心去做。这支后备白马义从的军械马匹粮草皆有为父这面筹备。至于人数吗,也不用太多,先以五百人为准吧。不过主意既是你提的,那这招兵之事便交给你了。为父给你十日时间,你能招到多少人算多少人,如果不足五百,那么招到的人你先领着,剩下的人日后慢慢补齐;如果超过五百人,多出来的算你的亲兵卫队。不过招来的人要会骑马,有一定武功基础的,身体不合格的可不算,你可有信心啊?”

“得令!父亲放心,孩儿定然办好此事。”公孙续说完行了一个跪拜之礼,退出大厅,自去筹备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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