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哥儿,你先放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贾政颇有威严的开口,起身挡在王夫人面前。

“不管是什么事情,自有老太太决断。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说完转头看向贾赦。

“兄长未免也太过心狠,敏儿尸骨未寒,琏哥儿闹出这般动静,你竟然都都不阻止!”

贾母脸色复杂,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说二房干净,她是不信的,只是这个儿子知不知晓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她心里还保有疑问。

他们是兄弟啊,而且这些年大的的确为小的牺牲良多。

看着脸色严峻的贾琏,贾母无尽惆怅,半晌叹气。

“琏哥儿你收手吧,现在你人已经杀了,气也出了。我们先忙你姑姑的后事,这件事情,等之后再说行吗?”

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贾母沟壑纵横的脸上,更显得老态龙钟。

贾琏身子微顿,以后?

等着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贾琏举着手中的瓷片朝王夫人的方向逼近。

“你怎么说?她说是你要害我,你可要辩解?”

王夫人对这样的贾琏内心充满了恐惧,抖成一团,眼神看到旁边的贾政,才勉强脸色苍白的开口。

“琏哥儿,你自小我就把你当亲生儿子疼。从前你珠大哥还在世时,我也是让他处处让着你。后来又有了宝玉,我又让他敬着你,你现在竟然就凭那两个丫头的一面之词来指责,怀疑我?”

一番话说完,王夫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脸上越发的悲戚。

“阿弥陀佛,琏哥儿,你这样我很心痛。”

贾琏目光淡然的看着王夫人,嘴角微扯。

“我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还是这句话,贾琏直视王夫人的眼睛。

“当年我在国子监上学,你跟我说,我的机会是贾珠让给我。又说,他是多么多么的好学,多么多么的想去国子监,然后我才开始逃学。做这些只是为了把机会让给他!

这些事我父亲不知道,老太太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何以又让翠儿几次三番要害我性命!为什么?爵位?”

眼中的嘲讽更浓,贾琏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的开口。

“你曰曰装菩萨,只是恐怕连菩萨都嫌弃你!”

贾政手心握拳,回头厌恶的扫了王夫人一眼,随即又转头看向贾赦。

“兄长,这么多年的兄弟情,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贾政的确不知道,王夫人几次三番想要害贾琏性命的事。虽然心里也生气这个女人的恶毒,但是他不能不保她。

不管是因为宫里的元春还是贾宝玉。

她不能有污点!

贾母心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除了心里除了责怪贾琏落她面子之外,这也是一层考虑。毕竟如果王氏身上有什么污点,不管是贾宝玉以后说情,还是宫里的元春,都会举步维艰。

所以尽管明明知道王夫人就是元凶,但还是得保着她。

身体哆嗦,贾母也看出来贾赦现在恐怕是不会听她的了。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气势逼人的孙子,贾母颤微着上前。

“所有人退下!”

一边扬声吩咐,贾母一边走到贾琏身边。

“她是你婶子,你姐姐还在宫里,她不会害你。”

暂定截铁,贾母伸手拉住贾琏的手。

贾迎春的奶母,拉着吓得不敢动弹的小姑娘要出去。走到门口,小姑娘惊醒,又挣脱了跑到贾琏身边。

贾母见状皱眉,不悦的看着她,又吩咐后面跟过来的嬷嬷。

“还不快把小姐带下去!”

迎春原本有些惧怕贾琏,听闻贾母的话,眼下也顾不得了,连忙死死抱住贾琏。

“我不走,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软糯甜甜的声音,带着坚定,贾琏本来已经被仇恨蒙蔽的心蓦然一软。

低头,看看妹妹花一样的脸庞,贾琏叹气,再转头看向贾母和王夫人贾政几人。

事到如此他已经知道了,贾母的心已经偏得无边无际,这样的貌合神离的亲人,还要时刻防备着他们在背后捅你一刀,不要也罢。

“既然老太太如此包庇她,那分家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贾赦闻言惊骇的看着儿子的背影。

这话如果传到外面,恐怕御史又要弹劾他了。

皱眉,贾赦有些犹豫。

贾母不妨贾琏的目的竟然是这个,闻言抬头看看满脸寒霜的贾琏,再看看沉默不语的贾赦,心头震动,捂着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终于没忍住,一下倒了下去。

“老祖宗!”

贾宝玉惊恐的大叫,又挣脱王夫人的手冲过来。

贾赦眼疾手快的扶住贾母,惊恐的开口。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贾政见状也慌了神,也顾不得怕贾琏了,一个健步上前跟着贾赦一起将贾母扶到美人塌上。

“来人!老太太晕倒了,快去请太医!”

一边朝外吩咐,贾赦一边握着贾母的手朝贾琏微微摇头。

老太太先是丧女之痛,现在又是这一出,精神已经崩溃了,要是再提分家……

贾赦不敢想,紧紧握着贾母的手不敢松。

她是偏心,但是,她也是母亲啊。

小时候他出水痘,她也没日没夜的守着;他生病发烧,她整日整夜的照顾着;他调皮受伤,她也心疼的……

只是……

贾赦忍不住流眼泪,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

“母亲,你不能有事啊母亲。”

王夫人见状眼睛一亮,又从怀里掏出帕子捂嘴轻泣。

“琏哥儿,婶子真的没有害你的心,你看你都把老太太气成什么样了,你快去道歉,指不定老太太就醒过来了。”

贾琏正在安抚把他抱得紧紧的迎春,闻言眉头微挑。

呵,晕倒?

刚才他也晕倒了。

抬眸看向王夫人,这样恶毒又恬不知耻的女人简直闻所未闻!

贾琏咬牙,终于没忍住,直接将手中的碎片狠狠掷过去。

“啊!”

王夫人不察贾琏说动手就动手,只条件反射的头一歪,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接着一大片温热流下,再用手一摸,屋子里响起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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