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朝的北方是一片茫茫大草原,不少契丹平民在此游牧,上京帝都临潢府正修建于此,临潢府内设有辽廷、皇宫大殿及各种统掌全国的军事府邸如:兵马总元帅府、御兵总提督府等,乃整个帝国的政治、军事及经济的绝对中心!
临潢府东南方,有一座山脉名为乌峰,乌峰山脉延绵起伏,狭长百里,将一座名叫延州的城市包在其中。

延州郡乃上京道区内第一大州,内不仅设有州郡官员、还有部分辽廷的高官,乃上京最重要的一处屏障,古有夺京先夺延,延失京无险的说法。延州郡很大其下管辖着很多县城,而城中各种大小势力也多如牛毛,其中以穆府尤盛。

延州郡郊外,贫农村口。

值得一提的是,辽自建立于今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其文化不断受到汉族的潜移默化,后来辽帝改革汉制,将汉文化与契丹文化融汇,这两种文化在辽国内皆有,所以契丹族到了后期并不是完全的游牧民族,同时有些低等贱民,只能靠农耕而生。

这种现象在中国古代特别常见,如后来的金、元、清皆是如此,其中以南北朝时期的北魏鲜卑族最甚,孝文帝改革直接将自己原民族的文化全部抛弃,所有鲜卑族人皆以强制性继承汉文化,以至于鲜卑文化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令人咋舌之余也倍感惋惜呀。

这个村口的道路上,缓缓行来一名步履蹒跚的黑衫女子,她蓬头垢面,流着冷汗,面色苍白似纸无半点血色,手抚着小肚,嘴唇干燥,又走了两步终于难忍这疲惫的身躯,眼前一黑就跌倒了下去。

“姑娘——”“小姑娘…”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当得易寒睁开眼后她看见的是一破旧不堪的房屋,虽然陈旧但屋子里还是很整洁,没有任何装饰,屋子也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除了她自己所睡的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灶台仅此而已。

目光停留在那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把匕首,匕首紧合在淡黄色镶梨花纹案的剑鞘里,安安静静没任何异样。

易寒休息了两天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她也没有镜子,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衣装如何,从床上起了身来到桌前就将梨花夺命匕重新系绑在自己后腰处。

刚刚做完这一切,只见得那破烂的屋门被推开了,从屋外缓缓走进来一布衣老太婆,老妇作契丹民族装扮,衣服上打着补丁,她见得易寒起来了有些惊讶,嘶哑着苍老的声音就是关心的问道:“孩子,你这身体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说着话也一边关上了房门。

易寒有些愣,看着这老妇和颜悦色的样子估计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那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满布着皱纹,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易寒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老妇人扶着她坐回了床上,易寒肯定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估计想想也能猜出是这位老人救了自己吧,她看着面前的老妇则是问道:“伯母,这家里就您一人吗?”

老妇长叹了一声,眼里含着泪花,苦苦一笑轻语道:“这战火连天,以前有五个孩子都被抓去了当壮丁,这一走就好多年也无音无信,不知道还活着没。”说着那消瘦的面庞就是被泪水滑过。

易寒闻言默默无语,这世道就是这样,像这样的家庭又何止千万呢。

老妇人缓了一阵,似乎突然想起个事就从床上起了身,走到了灶台前,取出了两个干瘪瘪的窝头还打了一碗清水回来了,说道:“孩子呀,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你将就着填一填肚子吧啊。”

易寒可是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从小也不是多么尊贵,像这样的窝头自然也是经常吃,道了句谢,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是饿坏了。

老人含笑,欣慰的看着易寒吃完,易寒也许觉得刚才自己有所失态,擦了擦嘴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刚刚将那小碗交到老妇手里,这房屋的大门就猛然被什么东西踢开了!

俩人闻声都是惊得抖了一下,随之看去,只见门外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几个汉子,皆是契丹族,为首的人衣装华贵,看样子是一大户人家的公子,穿着美丽的民族服装,梳着髡发傲慢至极。走近了房间就是厉声道:“喂,老不死的,这地保什么时候交,老子可没那么多耐心!”

老妇见到来人浑身吓得颤抖,老泪纵横祈求道:“穆公子呀,我这家里你要拿的,你能拿的都拿走了,多少你也给我留条活路吧。”

那穆公子看着她却没一丝同情之意,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桌子,就是对着手下说:“搬走搬走,你这老东西,给了你时间你自己不珍惜,这桌子老子就是砸了也不给你留。”

说着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见了老妇身后坐在床上的易寒,易寒自己不知道,在她还尚昏迷的时候,老人家已经简单的替她擦拭掉了脸上的灰泥,虽然算不得多么整洁,但易寒本身也天姿国色,这穆公子一看,魂都给勾没了。

“哟,这是女儿回来了?”穆公子咽了口唾沫,其身后的手下们也都笑了起来有些色相遗露,口水一个劲的流,“小妹妹,陪哥哥几个乐呵乐呵?”穆公子搓了搓手,就往床边走去。

老妇大吃一惊,哭喊了起来,“不…不要啊!”

晌午的太阳并不炙热,深秋的天气在这北方却显得有几分阴冷,村庄里种植着农物,树上也有果实,孩子们开心的在攀爬摘取、打闹玩耍,这景象也呈现出一片祥和。

易寒告别了老人走出了房门,将一把还流着鲜红色液体的匕首收入了右靴上镶嵌的剑鞘之内,她冷若冰霜的确定了方向便也不再多作停留,离开了这里。

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静,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一般。

村子的尽头就是上乌峰的山道上,乌峰山脉并不算是特别出名,也不算很险,有时候连村子里的孩子都会到那山脚边来玩耍,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座乌峰山里,隐匿着一个刺客组织,那就是——影宗。

日渐偏西,易寒行走于这山道之上,虽然比不了险峰,却也有一番美景,不经意间她想到了狼盘山南脉壁画窟外的栈道…

转过了一个山崖,走进了一处被杂草隐蔽起来的石洞,很乱好像也很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理,这个山洞并不大,估计和刚才那老妇人家里差不多,但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尊石像。

石像抬目远眺威风凛凛,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与胸前握着一把匕首,这匕首上有奇怪的花纹案,长约有人小臂左右。

易寒没有停顿走到那石像面前就是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据说这尊石像乃影宗的开派祖师,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众弟子只称呼祖师爷,后代所继承掌门人则称呼影宗子。

易寒刚刚拜完还没起身,只见得从一边的石洞口走出来了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他蒙着面,身穿一件夜行衣,模样有几分契丹族的味道但没有梳髡发,原本冷淡的目光当看见那跪地的易寒,也带起了一丝温柔与炙热,惊讶道:“小师妹回来了?”

易寒侧头看去,倒也没什么表情,点头应道了一句,就从地上起了身并拍掉了膝盖上的灰尘一边询问道:“师父呢?”

那男子先是微愣带起了一丝犹豫,过了片刻才是回答道:“师父与师叔在断情崖下棋。”说着他就看见易寒往自己这边走来,看着这娇弱的身躯,轻道,“这段时间你瘦…”

话还没说完,易寒也没理他,就从其身旁走过,“师妹你等等!”那男子突然转身喊道,见得易寒顿下了脚步,只听见其叹了口气缓说道,“我知道劝不了你,但希望你千万别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易寒缓缓眨了眨眼睛,看着碎石满地的路面,没有犹豫就离开了这个山洞。

乌峰,断情崖。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的抚摸着大地,晚风徐徐轻飘,空气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崖口边下是一条深渊,尽管能看到山底里的野兽捕食,可这般高度依旧不低,依然探望生畏。

两名黑衣男子就坐在这崖边的一棵叶快落尽的大树下比拼棋艺,一人着夜行衣蒙下半脸颊,另一人穿黑袍戴斗笠,一面漆黑的面纱至头上斗笠而下将他整个面部完全遮住,也不知为何,这个影宗门人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依旧这般神秘。

两人身前是一个华丽棋盘,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棋子,黑多白少,看来白棋败势已定,难回生天了。

夕阳的余晖照映在这里,渡上了一层别样的美丽。易寒至远处缓缓走来,她临近俩人时,先看了一眼黑袍斗笠男子,随后目光停留在那黑衣人身上,正见其平淡的从身旁棋盒里取出白棋点进棋局,易寒道:“师父,徒儿回来复命了。”

闻言对面下棋的俩人也都同时侧过头看了过来,不过随之那黑袍男子又再次将注意力看向了棋局,黑衣人点点头,欣慰道:“为师这段时间还一直担心你的情况,回来了就好。”看样子此人便是这影宗里的掌门人影宗子了。

易寒嘴角微微上扬,但也并未多说什么,从身后取出了梨花夺命匕端于手中就是道:“徒儿奉师父之命已取回梨花夺命匕,师父您看。”

说着话易寒正想要上前去递给他,哪知影宗子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举动,目光又再次看着棋盘就是道:“你留着吧,这东西对你有用,以后会派上大用场,也算为师替你了却一个心愿吧。”

易寒一愣,心里却是无比感动,这梨花夺命匕乃异兵榜上的神器又是影宗镇派之宝,看来师父为了自己的事很上心。略顿了片刻,易寒贝齿微咬了咬红唇,又道:“师父,先前您答应过徒儿,若能取回梨花夺命匕就会将名单给我…”越是说着她声音变得越小,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影宗子深吸口气,观看了片刻棋局形势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指夹住,意思让易寒自己过来取。

易寒眼神大放异彩,极为开心,也顾不得犹豫将梨花夺命匕系绑于身后就立即上前从影宗子手指间取回了信封又几步后退,连忙拆开看了起来。

影宗子从棋盘里取子落下,其对面的黑袍男子淡淡说道:“真没想到,瑶儿能独闯狼神府洞墓,这番胆气与本领师叔也佩服至极呀。”说着亦取出黑子落下棋盘。

易寒没有再回话,她颤抖着身躯看着那一张所谓名单的信纸,纸上书写着几个姓名,有些她并不认识,有些却是大名鼎鼎,如刘锦恭、孙烁、王赫麟这些中京城内顶天的大势力,其中最后一个赫然写着——陆耀宗!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