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话刚问出,耶律昶与子骜同时一愣,手心都渗出了一丝冷汗。拜托,你这也问得太直接了吧!搞不好会暴露他们的目的呢。
子骜离她最近,拉了拉她,提醒了一下。

易寒也是怔了怔,疑惑的看了子骜一眼。

可话已经问出,萧十罕暮也听得清清楚楚,大笑了起来,说道:“少夫人倒是个直性子,末将奉陛下旨意驻守狼盘山脉已十载有余,这山中什么地方不知道呢!”易寒有些尴尬,萧十罕暮大笑过后就是看向耶律昶与子骜,抚了抚胡须问道,“殿下与二少爷想要去狼窟深渊是吗?”

耶律昶轻咳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子骜亦在想办法应付。萧十罕暮点了点头,接着道:“其实殿下与公子不必与末将这般拐弯抹角,想去末将可以带你们过去,但那地方实在凶险,所以万事都得听从末将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这下易寒倒是开心,耶律昶与子骜自然没有异议,便是答应了他。

下了桥梁,萧十罕暮走在前方引路,直领着一众人往狼窟深渊的方向行去。这狼盘北脉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深大,不过极为艰难异行,路上少不了劈荆斩麻,好在随行士兵众多,这般苦力也让不了耶律昶三人来做。但是到了北脉,他们仨人也被身后的士兵团团围在中央保护起来,听萧十罕暮说,这北脉之中狼群极多,极其凶恶,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这才走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山路,已经遇到不下十次的狼群袭击,不少士兵还因此负了伤。

狼,作为契丹族的信仰,士兵们并没有反抗,更多的是用以火把驱离。但他们的忠心护主,也让耶律昶仨人特别的感动,也是看到这一幕,仨人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萧十罕暮很真诚的在保护着自己,虽然依旧不知道其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过晌午。气温略有些上升,显得闷热,苍穹中隐隐有些乌云压过,似有雨雾即将来临。

狼盘山脉外,皇家狩猎场别院。

驻守狼盘山脉的军士,在得到耶律昶的手信后亦不胆敢有半丝迟疑,这路上跑死一匹快马加急赶鞭的往贵妃娘娘手中送去。

可当得贵妃娘娘看过耶律昶的书信,脸色亦是阴晴不定,拍在案桌质问气道:“昨日本宫已向你们都统说明,今日申时要见俩孩子身影,这带来一张废纸是为何意?你们就这般糊弄本宫不成?”

那士兵吓得腿脚就是一软,跪了下去,解释道:“娘娘息怒,这狼盘山脉跨度过深,都统一时半会儿无法带殿下与公子出来,恳请娘娘稍安。”

听说那卢王殿下亲笔写来书信,大厅内的一众统帅也都是轻松了一口气,耶律突机走上前一步,轻语道:“娘娘,不论怎么说,这俩位公子现在安好,倒是极佳的信息,公子们有军队保护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想必用不了几日,娘娘便能与卢王殿下团聚了。”

耶律突机说完,厅内各将军亦是点头应和。这些驻军有着陛下圣旨,若是要强行闯山始终乃下策之举,军队间免不了自相残杀,更会让陛下威严扫地,实在不妥。

贵妃娘娘尽管气不过,目光看着桌面上传回来的书信,叹了一声,为之奈何?

陆岚与萧嘉琪乖乖的坐在一旁,知道俩人有消息多少还是宽了心,她们俩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秦熙睿亦然,她也不希望姐姐去闯关,这样的做法风险实在太大。

贵妃娘娘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目光看向了大厅内跪在地上的士兵,冷声道:“从秋猎赛开始到今天,已过去五日有余,本宫的耐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告诉你们都统,就算是绑也得给本宫把这俩人绑出来!”

上京临潢府,皇宫大殿。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这般古色古香的格调,亦能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庄重之感。

上好的白玉铺就而成的石砖之上,座落一间华美堂皇的寝殿,上匾写名:景月宫。金碧辉煌。

六尺宽的金丝楠木阔床边悬着蝉丝罗纱帐,帐上绣着银线柳叶纹,栩栩如生。床头边安放着白玉抱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床边端坐着一位貌美女子,一件淡白色宫装,梳着发髻,插着碧簪。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优雅间又带着一丝别样华贵。女子专心致志的绣着鸳鸯,一旁服侍的宫女亦安静的守候一旁。

“枢密使大人到~”

辽廷枢密使,原本乃延袭汉族的一阶官职。后在辽世宗即位后,将原有契丹官制与汉族官制相结合,后经各帝逐步完善,这一职位已然成为辽廷中最高朝官。

辽当今枢密使乃北府宰相萧继先五世孙萧奉先,深得天祚帝的宠幸,又是辽皇后萧夺里懒与辽元妃萧贵哥之兄长,可谓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那床边女子闻此传声,略有微愣,不过随之淡然,继续绣着鸳鸯。

萧奉先一袭辽廷官服,踏入景月宫内,一众太监与宫女见之问了好。萧奉先走到那床榻前定了住。床边女子连头也未抬就是道:“大哥今番怎得有此空闲之时到这景月宫里来呢?”

“哈哈哈。”萧奉先大笑起来,说道,“还不是给妹妹带好消息来了。”

好消息?

那女子一愣,随之连手头的刺绣也停了住,抬起头看向了萧奉先。

“今日得到那中京传来的加急快报,据说这卢王殿下参加中京城举办的秋猎赛时在狼盘山脉里失踪已达五日之久了?”床榻边上的女子听过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萧奉先看着她继续道,“更大的喜讯是,这狼盘山脉驻扎着一只由陛下亲点的军队,那陆黎薇调去了中京皇殿的御林军与元帅府的辽中军想要进山搜人,却是被阻拦在外,因为驻军持有陛下圣旨,凡外人等都不得擅入。”说完又笑了起来,“这下可把那陆黎薇给急得焦头烂额,这不特遣军士来皇宫向陛下讨一份进山许可。”萧奉先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书信递给她。

那女子疑惑的接过信来就看了起来。萧奉先继续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这信你打算怎么处理呀?”

女子看完信后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便是将信递还给了萧奉先,继续绣起了鸳鸯,一边道:“交给陛下吧。”

什么!

萧奉先似乎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急道:“你…你在想什么?”说着又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呀,若得不到陛下圣旨那陆黎薇必然会逆旨闯山,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呀。”说着萧奉先咬紧了牙关,有些气道,“你忘了二妹的血海深仇了吗!”

女子不急不缓的继续绣着鸳鸯,淡淡说道:“那贱人若知道陛下未收到书信,必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我们还没有能力与陆府和辽中军作对。”说着微顿片刻,继续又道,“她急我们又不急,虽不能阻止陛下接收书信,却不代表不能延缓那贱人接收圣旨呀。”

萧奉先一愣,顿然大悟。倘若这双方的军队起了冲突那陆黎薇同样罪孽难逃呀,只是有些太便宜她了。想着他惊讶的看向了自己面前这坐榻之人。

女子依旧不慌不乱的绣着鸳鸯,淡若轻风。

狼盘山北脉。

耶律昶三人随着萧十罕暮往深处去,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萧十罕暮带领着他们直接就往着狼窟深渊而去,好像有谁在赶着他们一样,片刻未曾休息。

这狼盘北脉的山形复杂,盘根错节,他们心里估计着若非有这些轻车熟路的人指引着,只怕要自己再找也得花去一两天的时间。

一条山路走下,四周崖壁直插云端,山谷间弥漫着大量的雾气,过了一片沼泽湿地,呈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片原始丛林。

子骜他们这一行人,在狼盘山地带穿梭了几次这样的树林,心里都不觉有些烦躁了起来,萧十罕暮看了看四周,点点头,沉默片刻就是道:“这里应该就是狼窟深渊了。”

狼窟深渊。

地处于狼盘北脉深处的一座峡谷带,萧十罕暮告诉他们,以前几次带领着士兵们来到过这里,但都没有再往里面去过,不知道这狼窟深渊的后面又会是什么,曾经也有派遣过士兵进去,但最后都了无音讯,没人出来过,所以他们称呼这里为落魂峡。

子骜仨对视了一眼,多少提高了些许警惕,但三个人毕竟也还小,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萧十罕暮看着前方的树林好片刻又望向四周高壁继续道:“这狼窟深渊又号称鬼渊之地,末将从古籍里查看到,这相传乃远古时狼神的部下在此设置的一道障碍,以防止外人闯入。”

听到这里三个人都不由的愣了一下,都似乎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看着前方的萧十罕暮。

防止外人?

耶律昶与子骜同时倒吸了一口气,如果说防止外人闯入,那些士兵们在狼窟深渊里没了音讯,是不是也同时说明了耶律建噜也是在狼窟深渊里面?而并不是狼神府洞墓?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还有一点极为重要,这狼窟深渊与狼神府洞墓到底是不是在用一个地方?之前他们给易寒所说的话也仅仅只是猜测罢了,这狼窟深渊的神秘性丝毫不比狼神府洞墓小上多少,这如果冒然的闯入,只怕会凶多吉少。

易寒看着地面没有说话,她似乎也在想着什么。萧十罕暮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就是说道:“殿下,这狼窟深渊你们来也来了,看也看了,咱们就回去吧,这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回…回去?

子骜俩大惊,都没想到萧十罕暮居然又说出了要回去的话来,难道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要带他们来看狼窟深渊吗?

“我不回去!”一直没有声响的易寒突然冷喝道,“就算是死在里面也决不苟活于世!”话音刚落,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得易寒就是一个纵身对着前方树林飞跃而去。

“等等!”子骜脸色惊变,大呼急道。

耶律昶哎呀一声,也不知到底易寒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这么奋不顾身,可是正如刚才所想这狼窟深渊与狼神府洞墓未必就在同一地方,“快,拦住她!”

耶律昶话音未落,子骜已经冲了过去,耶律昶害怕表弟会走丢自然也不放心便是追了过去。

这俩人的速度哪能比上易寒,虽然距离越拉越远,可也都没有回头。

那身后的萧十罕暮见到三人往树林里冲去,一脸的平静与淡漠和往常截然不同,嘴角轻轻上扬,冷喝一声:“来几个跟上卢王殿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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