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一片寂静,杨馨儿难以置信的看向杨阔,围观的人群则惊讶的看向杨立。
“杨阔,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忘了老祖宗的禁口令吗?”杨馨儿厉声喝问道。

杨阔怔怔的站在车上,此时他也开始后悔了,怎么自己就忘了家族的禁口令,口无遮拦说出这些要命的话来?

“原来他是杨俊野的野种……”

“我说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原来是在替他爹赎罪……”

“我看未必,说不定他另有目的,未必安得什么好心……”

“老的是卖国贼,小的一定也不是好东西……”

“咱们都被他的假象欺骗了……”

“这么小就会耍手段,伪装得真好啊……”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群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大声,一句句话如刀尖剜在少年的心口上。

原本被杨立挽扶的妇人把胳膊也抽了出来,在丈夫的保护下,朝后退去,在这对夫妇的眼中,分明闪烁着厌恶、鄙夷和憎恨,此时他们必须要果断的与杨立划清界限,不然他们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是谁扔出的第一颗烂果,虽然没有砸中呆立在场中的杨立身上,但却好像导火索般,引发出连串的反应,四面八方顿时飞来烂果、烂菜、烂鸡蛋、石块、口水……

“砸死你个小野种……”

“狗杂种……”

人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骂着最难听的话,那一张张激愤、扭曲的脸犹如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杨立承受着砸在身上的东西,他没有躲避,只是默默挨个看过那一张张脸,看过那些向他投掷的人,这里很多人都曾受过他的帮助,他还记得这些人曾说过‘下世做牛做马’感激的话,他还记得这些人曾对他露出最灿烂笑容,他更记得这些人曾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如今,那一个个回忆如摔在地上的玻璃,碎在他的心里,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他幼小的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什么?这些人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他们就这么恨自己?

杨馨儿和杨阔此时已经吓傻,他们始终只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以往就算他们杀了个把人,周围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从来没有遇到有人会反抗,会群起而攻。

杨馨儿带来的护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在保护杨馨儿的同时也为杨立挡下大部分的攻击,但还是有少部分的东西砸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一颗拳头大的石块正中他的额头,眼前一黑,眩晕感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杨立身体晃了几晃,就要倒下。

“找死!”就在这时,一声大吼从街头传来,话音刚入众人之耳,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从天而降,也未见人影做何举动,周围的人群犹如狂风中的墙头草,纷纷朝后倒去,无一幸免的跌坐在地上,前几排扔得最欢的人更是口喷鲜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大爷爷!”杨馨儿看清来人后,如找到主心骨般连忙来到老者身前。

“大……爷……爷……”杨阔脸色却是瞬间变得煞白,再也不敢居高临下站在车上,哆嗦着从车上爬下来,就地跪了下来。

一名脸如重枣,目光如电,眉如剑扬,白发如雪的老者一手托住即将倒下的杨立,看也不看周围跌倒一地的人群,目光落在杨阔的身上。“好,你很好……”

杨阔深深伏着头,听到老者说出的四个字,身体更如筛糠般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很清楚,每当大爷爷说出这四个字时,必是要杀人!

‘哗哗’的脚步声从大街的两头传来,数十名精装护卫疾奔而来,迅速在人群外又围下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杀,一个不留!”老者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看向跟随杨阔的四名精壮大汉。“你们的家人会得到三等抚恤金!”

原本早已跪在地上的四人闻言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出声问道:“大老爷,我们死可以,但请大老爷告知我们究竟犯了何错,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杀鸡儆猴!”老者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头也不敢抬的杨阔身上。

四人身体一震,他们没有去看杨阔,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三少爷根本不会为他们求情,况且就算求情也没用。

周围的惨叫声、求饶声、哭爹喊娘声相继响起,四人抬头望向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就在前一刻,他们还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与这些贱民不同,可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和这些人并没有区别,正如三少爷说的,他们根本不配称为人,在大老爷的眼里,此时他们就是四只鸡!

三声惨叫,三名壮汉倒下,只留下一个人手攥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不甘心,他想起自己从六岁习武,十五岁便打败村中最壮、最厉害的男人,那时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十八岁他来到开元城,在武试中过关斩将,成为杨府的五等护卫,还娶了个皮肤如大白馒头一样的城里姑娘,那时的他是何等风光无限。二十五岁他终于突破淬体期第六层境界,升职为四等护卫。为了挣更多的钱,为了能高人一等,他甚至不惜借了高利贷,贿赂大管家后,成为三少爷的贴身护卫,升职为三等护卫。那时比他早进府的人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说着他爱听的话,送给他漂亮的女人,塞给他最需要的东西,只为他能在三少爷面前为他们说句好话……

“你还在等什么?”冰冷的话将他的回忆打断。

惊醒的他余光看到跪在不远处的三少爷,就近在咫尺,如果自己胁持三少爷的话,也许就不用死,也许就能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他就能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活下来,他在城外一条河边柳树下还埋着几十两白银,足够他舒服过完后半辈子。

‘咻……’就在他还在犹豫时,忽然空气中一声轻响传入他的耳中。

一阵天地旋转,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并看到自己那具正在喷血的无头身体慢慢倒下,原本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经在颈后,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一幕。

“你俩立刻回府,你知道该去哪里吧,若半个时辰之内我没有看到你,以后你就不用姓杨了!”老者看了一眼杨阔,托住已经昏迷的杨立一纵而起,如狸猫般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转眼间消失在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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